安然还想去看看慕嫣，可是一回来就听叶安说，卫天放去看过慕嫣一次，她现在不太想见别人。
“啊？卫天放？”安然有些吃惊，“他怎么会去见慕嫣？”
“心里有愧吧，”叶安摇着头笑了笑，“他辞职了，离开安市了，临走前要求见慕嫣一面，慕嫣答应了……你知道，慕嫣对他说什么吗？”
安然“嗯？”了一声，“什么？”
“让他好好对窦婷。”叶安又苦笑了一声，“你说的对，慕嫣的眼里，真的只有爱情。”
安然突然想到那天在陶其的墓前看到慕嫣的样子，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对着爱人墓碑上的照片说情话、说她杀了人、说她如何为他报仇。
安然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苦涩，陶其惨死，举世闻名的青年才俊脑科专家因为一段错误的往事而销声匿迹，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被仇恨累到如此……
案子破了，结局却并不令人欢喜。
“好了安然。”叶安看得出来她心里又不舒服了，一件案子背后的真相，往往会令人心酸不已，有时候，他们甚至在想，如果没有挖出真相，这个世界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但他们没有选择。
叶安轻轻抱了抱安然，温暖的手在她后背上慢慢拍着：“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找出真相了，不管是当年的因，还是现在的果，埋藏在地底下的真相，总是要浮出水面的。”
“嗯……”安然轻轻应了一声，“我只是在想，如果可以，能够救赎那些为仇恨、嫉妒所蒙蔽而犯罪的人就好了，他们是有罪的，却也是值得同情的。”
“对了……”安然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推开了他，“叶安，送我回学校吧，我在青市的时候白教授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要跟我……”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商量一下上次对林教授测试的事情。”
安然上次对林钊的测试，叶安现在想起来那画面，还觉得历历在目，他在警校四年，也从来没看到过林钊那个样子，安然这种毫不专业甚至有些胡闹的测试，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侮辱。
当然，这是在他想明白安然的意图之前。
他看着安然略显苦恼的表情，挑了挑眉道：“好……白教授，不知道你这么做的意图吗？”
“我是周日的时候听方晨说了，临时起意改的，并没有跟白教授说，”安然跟他并排着走，想到白回深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严肃的语气，就觉得有些心颤，“他可能以为，我在胡乱对待这次的研究，你知道，对林教授，我心里一直有个坎儿。”
“我陪你去吧。”叶安笑着揽住了她的肩，“白教授虽然不像林教授那么重名利，但对研究是非常认真的，你又是他的得意弟子，你这么做，他定肯会有些生气，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而事实上，叶安想的还真的有些简单了，其实白回深一看到这份乱七八糟的量表，就猜到了安然的想法，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生气。
安然一进白回深的办公室，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压力，让人窒息。白回深一句话都不说，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那份乱七八糟的量表，沉着一张脸看着慢腾腾走进来的安然和叶安。
安然看了看叶安，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安然安慰似的对她笑了笑，对白回深扬扬下巴，示意她过去。
“白教授……”安然走了过去，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低声喊了喊他，目光在触及他目光的时候，又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白回深没有回话，过了很久，才沉闷地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
“啊？”安然愣了愣，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叶安，“白教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就你拿点心思……”白回深伸手指着他颤了颤，“我还不知道？安然啊，在犯罪心理学上，你觉得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能行得通吗？”
白回深这话一说，安然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叶安说得对，白回深非常重视自己的研究，对这个专业也抱着无比敬畏的态度，他在这一点上和林钊非常像，都不希望有人对这个专业的研究不尊敬。
安然这次的做法的确是投机取巧，而且从把这份量表拿回来之后，安然也发现，除了耍了林钊一回，这里面似乎也没有太多可供分析的地方，因为林钊从发现这份量表是乱七八糟开始，他就产生了愤怒，测试也并非那么公正。
这样做的确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却绝不是什么很好的效果。
既然错了，就势必心虚。
安然的头埋得更低，沉默了一会儿，将白回深面前的量表拿出来撕成了两半：“白教授，我知道错了。”
看见她认错，白回深的面色也缓和了一些，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安然啊，做研究一定要认认真真地，不能耍这些小聪明，你说，你这次用这种方法，下一次，林钊还会吃你这一套吗？他的心理会不会受到你的干扰呢？你得到的结果，还是那么公正的吗？”
说完，白回深又叹了一口气：“算了，对林钊之前的测试结果，也不见得是公正的。”
安然撇了撇嘴，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白回深又从文件袋里拿出来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一份新的量表，你再去对林钊做一次测试。”
安然将文件接了过来，翻开一看大吃一惊：“这是PDQ-4+？”
白回深点了点头：“没错。”
“林教授有人格障碍？”安然试探般的问了一声，“我用这份量表，他不会生气吗？”
“综合分析，”白回深对她挥了挥手，“林钊对这份量表会很怀念的，这是最适合他的测试量表。”
“怀念……”安然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想想，也只能是林钊曾经做过的一项研究了。她突然想起，他不就是利用孙楚的人格障碍，诱导他杀了人吗？
人格障碍的研究，对林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