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杉拎着饭盒,走进沈渡的病房,里面是王文莉特意为沈渡熬的营养粥。

沈渡咧开嘴说道:“这多不好意思。”实际上那双眼睛已经盯在粥上挪不开了。

王文莉的厨艺只要吃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忘,文杉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报纸,对沈渡意味深长地说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沈渡内心刚觉得有点警示,就看到文杉已经把报纸展开来,指着上面巨幅的照片。

只见头版上沈渡和沈局握手的照片刊登在上面,还能看到沈渡嘴角那僵硬的弧度。

“恭喜你,你成名人了。”

文杉笑得前仰后合,沈渡一脸无奈:“就有那么好笑吗?”

文杉盯着那照片,照片上的沈渡一脸沧桑,头发凌乱:“还别说,你这形象真的符合受苦受难,历劫归来的人设。”

沈渡尴尬,他倒也不想被文杉这么埋汰,眼睛从报纸的照片上挪开,扯开话题问文杉:“你昨天回去没被说什么吧?”

文杉顿了顿,“没说什么。”

沈渡看着她的脸,有点不相信。

怎么可能没说什么,文杉到现在还能想起昨天她进入家门的时候,王文莉担心的一夜没合眼,两只眼底下都是血丝,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文杉自是心底愧疚。

而且今天早上,差点就没允许文杉再出门。所以文杉说了个自认为善意的谎言,说沈渡是为了救她还受了重伤,在医院里躺着。

文杉知道沈渡在船上的时候让她走,是真的想让她走。

这时文杉手机响了,她想起什么,一看果然是王文莉打过来的,她立刻对沈渡说道:“来,帮个忙。”

沈渡还没理解帮什么忙,文杉已经打开摄像头,手机举起来对准沈渡。

沈渡大口喝粥顺带砸吧嘴的样子全都毫无保留地被屏幕那头的王文莉看了个一干二净。

沈渡:“……”

沈渡尴尬无比地转过身,冲着王文莉:“阿姨好……”

王文莉看到穿着病号服的沈渡,而且沈渡刚才捧着粥碗的手,还缠着纱布。

对于女儿的这个领导,王文莉虽然只见过那么一两次,但却觉得这个男人很让人踏实,甚至让她第一次有点愿意把女儿交托给他。

所以她听到文杉那一番夸大的说辞,听到沈渡住院,再看着视讯通话里的沈渡,王文莉更是彻底相信了。

她脸上露出极度的关切:“好些了吗?”

沈渡赶紧摆摆手,又看到自己两手裹着纱布,赶紧把手背到了身后,挤出笑说道:“已经好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文杉把手机收回来,她也怕说多了露馅,盯着屏幕说道:”好了妈,这下放心了吧,你赶紧安心工作吧!”

王文莉叮嘱道:“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领导,人家是你的大恩人……”

文杉不等王文莉说完就赶紧点头,迅速把通话关了。

沈渡盯着文杉,他就知道这丫头有事,昨天才同生共死,今天就毫不犹豫把他卖了。

文杉看着他:“你嘴上有一片菜叶子。”

沈渡直接伸手,用病号服的衣袖擦干净了嘴,他又看到那个被扔在床头的报纸,重新又把它拿了起来。

刚才被自己的脸吓退,这会才留意起新闻正文。

“我市破获一起特大盗采河砂案,缴获河砂两百吨,涉事船只已被扣押,警方正在一一提审相关涉案人员……”

看到这一行,沈渡默不吭声。

文杉把头伸了过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看到文杉的头都快凑到他身上,沈渡干脆把报纸递给她:“你自己买的报纸都不看看吗?”

文杉切了一声,她看到沈渡的头版照片就一心想来看他笑话,哪有功夫看新闻。

文杉一目十行迅速浏览了一遍新闻稿,诧异道:“好多信息都没写啊。”

沈渡说道:“不可能所有细节都写到,很正常。”

文杉知道有些涉及案件隐私的东西不会让报道出来,这在课堂上也学过。

当下便没有太在意这个报道,随手放下报纸:”我下午要去录口供。“

沈渡一愣,意外地看向文杉。

文杉说道:”我这次是事件当事人,陈周师兄昨天就让我去警局找他,但我昨天还没收拾好心情。”

录口供并没有什么奇怪,文杉更是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她只是需要做一下准备。

沈渡沉默了一下:“看来我也要去一趟了?”

文杉看了看他,“……你现在是病患,肯定会让你先休息的。”

而且刘永新那一帮关键涉案人员的口供肯定还要录上两天,所以他们俩可以暂时容后。

沈渡目光落在文杉脸上,忽然说道:“报纸上好像没有提到抓到了吴墨熊?”

报纸对于涉案嫌犯,都是用姓氏加上某代替,沈渡刚才并未看到有“吴某”的字样。

这个出现在刘永新嘴里的嫌犯,自始至终沈渡和文杉都没见过他。

文杉顿了顿,说道:“刘永新和他的船员肯定已经把什么都交代了。”

那个什么吴墨熊,肯定也逃不掉。

沈渡却不知为什么没有那么乐观,“你还记得那个大副吗。”

文杉说实话愣了几秒,才看向沈渡:“大副?”

沈渡慢慢地说道:“那天在船上接待我们的有三个人,其他两个完全就是普通船员的模样,只有那天的大副、他本人像不像戴了假发、黏了胡子?”

文杉好半天没明白过来:“你什么意思?”

其实那天检查船只的时候,文杉沈渡一行人自认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可是晚上他们就被刘永新他们抓包了,这说明白天查船的行为还是被看出了问题。

”当时那艘船上那么闷热,“沈渡眼底有些幽幽,“你有见那个人头上有汗吗?”

文杉胸口忍不住闷跳了一下,到现在,她能记得的就是那个人极度魁梧的身躯。异于常人的强壮,而且……当时站在负一层的门口,他们人人被热气卷的汗流浃背,那个人也不例外,可是他的头上,似乎真的没见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