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很了解文杉的性格,她不会说谎,那就是文杉真的不知道延迟开工的原因。
其实沈渡已经有所预料了,邢队那个人有多谨慎,他早已在之前和环境监察大队的合作中领教过了。
沈渡随便找个由头就结束了通话,此时文杉因为母亲的事情也无暇他想,赶紧就下楼去找王文莉。
此时王文莉刚把一袋垃圾放入楼下路边的黑色厨余垃圾桶内,旁边绿化草丛里,有一双眼睛窥探着王文莉,那双眼睛枯黄,盯在王文莉身上却放着光。他还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
然后看到王文莉似乎要上楼了,他伸出干瘦的手扒开草丛……
“妈!”文杉的一声喊叫瞬间让那双手缩了回去。
文杉嗔怪地挽住王文莉的手,“妈,你怎么这会还没上去。”
王文莉笑了笑:“你怎么还出来了,晚上凉。”
文杉连外套都没穿,母女两个挽着手就进去了,文杉有所感应地朝身后草丛里看了一眼。
文杉把手机接入电脑,把手机里存着的录像监控一个个点开来,找到十分钟之前的,点了开来。
王文莉在倒垃圾,手上戴着的手表里的微针摄像拍摄着周围的场景,文杉把像素放到了最大,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在草丛里那个人头冒出来的瞬间,文杉感到天灵盖都麻了。
她颤抖着手,把那个画面定格在屏幕上,仔细盯着上面的人脸看。
这个男人,文杉不认识,只觉得这个脸如此的可憎,居然还找到了她的家?!
文杉气得浑身发抖,很想马上报警,但她依然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现在报警她能怎么说?有个鬼鬼祟祟的猥琐男人徘徊在她家附近?想也知道这男人肯定现在已经跑了,从监控看这男人很警觉,否则也不会在饭馆的时候就让他逃了。
而且即使报警,警察问她怎么发现的有人偷窥,难道她要把在母亲身上安了监控的事情说出来?绝对不行……如果让母亲知道自己干了这样的事,文杉都没脸面对母亲了……
思来想去,把这件事权衡利弊以后,文杉自然还是没报警,她把那模糊的人脸用软件精确copy了下来,随后拿起手机,给陈周拨了电话。
可是电话响了很久,文杉打了好几遍,却都无人接听。
此时的陈周正在警队里忙的不可开交,这案子市局刑侦总队已经正式介入,案子的程度是盐州市历史上空前的。
并且保密级别是s级,这个案子涉及到偷渡,而且还是可能牵涉到十几年前陈年跨国拐卖案,没有谁敢掉以轻心。
邢队和刑侦的张队关在会议室里已经开了三个小时的会议,隔着玻璃窗都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我们怀疑,沈渡有可能已经认出了吴墨熊。”
邢队看向张队,目光有些不认同:“你是说沈渡能认出乔装之后的吴墨熊?而且还是在十五年后?”
张队定定地说道:“邢队不是说了吗,沈渡这个人聪明过人,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凭借记忆力描述出吴墨熊的长相,而且面对间接导致母亲死的凶手,他应该会记忆更深吧?”
邢队紧皱起眉,很显然他依然不认同张队的话,但也说不出反驳的言语。
张队目光扫一眼会议上的人,他领导刑侦队多年,很相信自己的判断,有时候宁可信其有,也能杜绝许多隐患。
“沈渡记不记得吴墨熊,我认为在这个案子里并不重要。”邢队开口,“即使他认出眼前的人是当年和他妈妈的死有关的人,又能怎么样?他也不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张队意味深长看着邢队:“邢队不知道仇恨对一个人的影响吗?沈渡这么多年待在天鹅湖是为什么,而且,他改名换身份,加入环保局,不要小看一个人的动机。尤其被仇恨控制的人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你我都不知道。”
沈渡就像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如果被这个因素破坏了案件的侦破行动,兹事体大,张队如此谨慎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队望着邢队:“我理解邢队跟环保局合作许久,有战友情谊,沈渡好像也帮你们破过几个案子。但一码归一码,还是希望环境监察大队这次全力以配合我们刑侦总队为重。”
邢队沉着脸:“张队放心,我们知道轻重。监察大队上下都会全力支援这次案子。”
张队满意地点点头。
案子以刑侦总队为主导并不意外,毕竟自从发现吴墨熊之后,案件的整个性质就变了,此时交给刑侦总队主控局面最为妥当。
“队长,我从各个分局那里调来了十五年前至二十年前的盐州市失踪人口记录,还有近十五年的失踪人口的报案记录。”
负责文书案头工作的陈周,用了一下午从盐州市大大小小的各个分局调来了历年的人口失踪档案,这些人口失踪案,破获率还不足百分之三,大部分都只是停留在记录阶段。
这也是现实中的无奈,警力针对平时的正式案件都十分紧张,这些人口失踪,除了全网发布寻人系统,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寻找手段。所以很多时候茫茫人海里捞针,能找到的几率十分渺茫。
邢队望着陈周:“直接说结果。”
陈周紧张地道:“是,查询了十五年前至二十年前这五年,人口失踪记录在案的有317人,而近十五年,报案失踪的人数是803人。”
一个开会的刑侦队队员不解地道:“比对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张队眸子闪了闪,“邢队怀疑十五年前失踪的那些人有可能是被拐到了mb?”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邢队面无表情,“如果吴墨熊十五年前真的一直在盐州市从事人口拐m,那么那些无故失踪的人,就很可能也是受害者。”
张队挑了一下眉:“可是目前从数据看,似乎不算差异很大。”
一座城市,每年都会有失踪的人,人生苦海,每个人都可能在下一秒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