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队脸色铁青：“不，差异很大，我只让陈周查了前十五年往前推算五年内的失踪记录，就有三百多人，而近十五年，803人，平均除以3的话，每年两百人余，可是十五年前……盐州市是数据网络还没有完全建立，那时候失踪的报案很多时候不会记录留档，即使留档也只保留最多几年，可是即使这样，现在能调取到的数据也远远超出平均数，这能是巧合吗？”

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包括张队在内。

陈周低着头退出气氛凝重的会议室，直到站在那道关起的门外，再也听不见邢队他们讨论的声音，陈周才松了口气。

陈周也很不喜欢自己的性格，他也想像邢队那样，面对一众人说话依然挺直腰杆，声如洪钟。

即使对面坐着刑侦大队长，邢队的气场也丝毫不输。

每当这时候，陈周就想起自己那个比爷们还爷们的师妹。刚叹口气，回到座位上，就看到放在桌上的电话震了起来。

陈周是把电话调成振动模式，谁也不敢在加班的时候因为私人电话响个不停，何况是陈周这么谨小慎微的人。

陈周自然也看到屏幕上未接电话5个，都是文杉打来的，此外还有信息。

陈周刚准备接起的时候，电话停了，于是他好奇地先点开了信息。

加载完成之后，露出了一张照片，陈周一看，不认识的人，而且头发和胡子几乎把半张脸都给盖住了。

这时文杉的讯息又发过来了：“师兄，能不能帮我在人脸系统里，比对一下这个人？”

陈周吃惊不小，向四周看了看，本想回拨电话，想了想还是安静迅速地输入文字：“你要干什么？这人是谁？”

文杉终于等来了陈周的回信，立刻打起精神，看到这句问话有点无语，她要是知道那人是谁，还需要陈周帮忙查吗？

“师兄，拜托你帮帮忙吧……”

陈周可真不敢帮这个忙：“杉杉，你是怎么了，你忘了警队的规定吗，未经批准手续是绝对不能私自查询公民信息的……”

从前的文杉，可是最在乎规矩的。她是把法律条文背诵的比教授还熟练的人。

文杉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沉默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只对保护母亲的心胜过了一切。

顿了良久，文杉缓缓把王文莉被人跟踪的事告诉了陈周。

陈周也是惊在了座位上，他确实没有想到文杉会发生这种事，但是人脸对比？陈周陷入了狠狠的挣扎。

不过这次没等他纠结，文杉已经想通了，主动给他发来消息：“是我一时糊涂，师兄，你把照片删了吧，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陈周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不能帮师妹，让他感到挫败，尤其是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微薄，人微言轻。

“照片我就不删了，万一，万一我能遇到这个人，我可以随时通知你……”

心里也知道这样的几率有多小。

文杉还是很感激陈周，怕他心里不舒服还特意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自己也一定能把这个人抓住。反正距离回天鹅湖还早……”

就在文杉自信昂扬地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周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深处更有口难言。

他自然知道文杉不能回天鹅湖的原因，更愧疚于一个字也不能对她透露。

其实陈周真的不相信文杉会偏向沈渡，尤其如果她知道沈渡那一段黑暗的过去的话。

“杉杉……”不知为什么陈周还是着了魔一样开口，“你跟那个环保局沈渡这段日子在天鹅湖，他，他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文杉有点疑惑地看着陈周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半天才试探着回：“……奇怪的事？什么奇怪的事？”

陈周绞尽脑汁，其实他是想知道沈渡有没有对文杉做什么，“比如，有没有对你，呃，骚扰你什么的？或者对你图谋不轨？”

这种身世黑暗的人，最容易心理变态，变态的人做出什么都不为奇。

文杉可是结结实实呛了一下，“你说什么？”沈渡敢对她图谋不轨？

文杉都笑岔气了：“师兄你干嘛突然问这么可怕的问题，我像是会被人图谋不轨的人吗？”

陈周看着这行字，才像是如梦初醒，他攥着手机，他知道自己差点越界了，可是他还是没办法不提醒文杉。

好在文杉除了觉得奇怪外，没有多想，她放下手机，就抱着枕头到王文莉的房间里，今天起她要赖着王文莉一起睡，尽管对女儿突然的黏人有点惊讶，但王文莉这种慈母注定拒绝不了冲她做鬼脸的小女儿。

在她眼里，永远都是那个三岁失去爸爸，孤独无助靠着她却坚强不掉眼泪的小天使。

如果上天没有派来小天使，王文莉从那时候就从这个世上死去了。

……

结束会议之后张队开始正式部署工作，宽大的投影屏上分布着盐州市的卫星地图，其实经过对案情的分析，张队和邢队已经初步有了一些共识。例如这帮犯罪分子为什么选择盐州市，因为盐州市是港口城市，有天鹅湖这个天然资源，三面环海，利用天鹅湖完全可以进行流窜。

“知道吴墨熊最后一次出现为什么是十五年前吗？”

张队和邢队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回答。

因为十五年前，正是盐州市开始大力整治水域，清理湖泊的“湛蓝行动”。

20XX年，盐州市政府正式颁布了命名湛蓝行动的条令，可以说，盐州市的环境正是从整个湛蓝行动实行开始，才慢慢变好的。从前的天鹅湖确实遍布垃圾，屡禁不止，后来政府逐步进行棚改，把周围的居民都迁走，并颁布条令把天鹅湖四周十公里内都化为生态保护区。

强硬的政策加上给力的执行，从一点点清掉垃圾开始，再进行部分水域抽水更换，这才一步步扭转了原本的污水横流的环境。

而整个湛蓝行动其实也并不止天鹅湖，它更重要的是扭转了人们的观念，逐步唤起了每个市民对环保的意识和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