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最后还是被领到了尸体前面，法医全程陪同在左右，邢队也穿着防护服在侧，还好沈渡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尸体的面目成非程度只会比照片里的更瘆人，可沈渡表现得一点也不像个新手，他戴着塑胶手套，摸了摸已经碎掉的颅骨。

“没有做过颅骨还原吗？”沈渡不知道是在问谁。

做过颅骨还原，还需要他来认尸的话，说明警方对吴摩西的身份信息真的知道的很少。

不管是法医还是邢队都没有搭腔沈渡的话，沈渡也好像没指望等来回答，自作主张地伸出手又探进了尸体半张开的口中。

法医见状好像要阻止，被邢队用目光无声息制止了。法医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就看沈渡在尸体上东摸摸西摸摸，目光仿佛不像在看人体组织，而是一堆没有生息的标本。

说实话，就算是标本，都做不到他这么冷血。

沈渡转身看了看邢队，又指了指防护面罩里自己的脸，最后两手一摊，似乎在示意自己完事了。

说实话他这认尸过程，怎一个简单和草率了得，而从验尸房出来之后，沈渡也是刚脱下防护服就大口喘了几口气，一副憋坏了的样子。

让人觉得他纯粹是因为受不了里面环境了才会匆忙结束出来。

邢队一直观察着沈渡，说实话此时他也不禁流露出了失望。

张队带着人站在门口，沈渡刚从更衣室走出来，张队就一只手向前做了个“请”：“那边聊聊吧？”他指的直接是审讯室的方向。

沈渡望着张队，有些诧异又看了看邢队，邢队慢慢道：“尸体你看完了，我们有些话想问你。”

沈渡眯起眼，没言语，脚下很配合地跟着张队直接进了空无一人的审讯室。

审讯室里只有一张桌子，还有空地处的一把孤零零的椅子，邢队和张队坐在审讯室的桌后，而那空地处的椅子，邢队示意沈渡坐过去。

沈渡表情玩味，走过去坐下了。

张队的目光不掩饰锐利地观察沈渡，毕竟在他这里，沈渡一直是个重点标点人物，他不可能和蔼可亲。

沈渡看这场面就知道躲不了，索性安之若素地既来之则安之，还保持了一丝微笑。

这在张队眼里更是皱眉，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刺头的铁证。

邢队还算了解沈渡，知道这个人看着没正形的外表下完全不是一个样，他不会因为这些表面的东西就敢对沈渡下定义。

张队忽然开了口，却竟然不是对着沈渡说的，而是偏头看向了旁边的邢队：“邢队，你坚持让他去认尸，怎么样，认出什么所以然了吗？”

邢队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只是盯着沈渡：“沈渡，你看出什么了吗？”

认尸这件事情是邢队极力对张队争取下来的，张队是挨不过邢队的面子罢了，可是沈渡认尸之后的状态，实在不出张队所料，简直白瞎了邢队的那番争取。

沈渡看了看面前的两位队长，那张脸上倒是出现一丝慎重，他慢慢挠了挠头，一副好似为难的样子才说道：“看出什么？……唔，说不好，可能，感觉像是吴摩西吧。”

听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邢队直接闭上了双眼，不用言语都能透露出来的失望。

张队倒是不意外，他冷峻的视线钉在沈渡身上：“你认了半天，就得出一个‘好像是’？”

沈渡也看着张队道：“尸体都毁坏成那样了，我想你们法医要是能验出一二三来，早就验了吧？我要是说此人十分确定就是吴摩西，这才有问题吧？”

沈渡一脸也意外不已的神情。

张队多少有点上火，刑讯的时候最不喜欢沈渡这样不老实的人，虽然沈渡总是一脸诚恳，可是张队怎么都能看出他那张脸皮下顶着的虚伪。

张队目光有些犀利：“那你之前为什么那么坚持一定要看到尸体？”

沈渡也流露几丝讶异，顿了顿说道：“既然邢队长请我帮忙辨认尸体身份，我总要尽到公民的义务，总不能尸体都没见到，靠着几张照片就胡说，您说是吧？”

邢队沉下了脸：“沈渡！”

邢队是真的没有想到沈渡竟然能三言两语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认尸前后，沈渡简直两张脸孔。

张队瞪着沈渡：“我警告你，你少对我们再打马虎眼！你的情况、我们早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张队的气场还是足的，这一句话音落，沈渡眸光也闪动了两下。

不知是不是因此沈渡片刻没说话。

而张队刑讯经验丰富，此时进一步施压：“你十六岁之前的名字明明叫沈旭晖、后面为什么要该叫‘沈渡’？又为什么偷偷换了身份回到盐州市？你做的这些都是基于什么目的？”

沈渡坐在孤单的椅子上，他前面两米远才是邢队和张队坐的桌子，审讯室这样安排，明显是为了增加一定的心里威压。

沈渡望着面前的张队，相信张队所说的把他查的一清二楚的话是真的，沈渡那一丝微笑转变成了疏淡，他目光漠离：“我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才在福利机构的帮助下换了姓名和身份重新生活，既然张队什么都查到了，难道这点不知道吗？”

张队和沈渡的目光相视，说实话张队在没有预兆情况下就抛出这个话题，也是希望能看到沈渡的破绽，可没想到沈渡什么意外表情也没露，反而让张队有些惊诧。

“那你偷偷回到盐州市，又怎么解释？甚至包括你进环保局……”

沈渡更奇怪了：“我是通过事业编考试正式进的环保局，怎么会是偷偷？我的身份证以及户口页上都写着清清楚楚是‘沈渡’，莫非你们不认可这个合法的身份？”

户口页和身份证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最权威的身份证明，要说这个身份不合法，那可真是没人敢说。

“你隐瞒过去……”

这次不等张队说完，沈渡就直接打断了：“那样的过去，没有几个人不想隐瞒吧？”

这次由两位队长亲自审讯沈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