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每天都有一盒巧克力和一束玫瑰花送到林法医的办公室。花里还夹着爱心型的小卡片，写着诸如“你好啊，小白，今天天气真好”“等你，千千万万遍”等莫名其妙的话。
林小白一开始还会亲手把花扔到垃圾桶里，时间长了，她直接让送花小哥把花送到垃圾桶里。
纪淼看了眼躺在垃圾桶里的巧克力，一把抱住自己桌子上的小仙人掌，忍不住诗兴大发，“这简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正在喝水的老张差点被水给噎住，他掏了掏耳朵，冲旁边的章锋道，“嘿，小纪在念诗？你们听到了吗？她什么时候有文化了？”
“听到了……不过，估计她都不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这首诗难道不是在谴责浪费吗？”纪淼很认真地看着他们，“小白为什么要把巧克力也扔了啊……毛爷爷说过，浪费可耻！”
“……”章锋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她。
“小纪，看看人家林法医都有人追了，你怎么就不找个男朋友？”小李打趣道，“有男朋友了，你也可以‘朱门酒肉臭’。不要拿仙人掌砸我，这是公物，坏了要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局长有多扣……”
纪淼高举着花盆的手一顿，重重地把小仙人掌放回桌子上，“小李同志，单身狗又何苦为难单身狗呢？”
“……”
“因为她找不到。阿喵她喜欢身材魁梧的，但身材魁梧的都喜欢大胸大屁股的萌妹子，”章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觉得她占了哪点？”
纪淼低头瞟了眼自己的胸脯，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都喜欢大胸妹子啊……可你们一直说喜欢智商高的啊，亏我还看了那么多本柯南……”
“我知道她占哪点了，蠢，”章锋语气一转，“蠢到深处自然萌！可惜，另两样才是关键。”
“……”
“阿喵啊，你再不扭转你那奇葩的审美，你就找不到对象了。”小李补刀道，“汉子找不着，你就找帅哥啊。张局长的儿子不是跟你青梅竹马吗？拿下他！”
“你们不懂，改变审美也找不到对象啊！谁让我有一个不争气的潜意识呢。”纪淼趴在桌子上，一脸忧伤地叹气道。
她最近就像是突然患上了一种名叫“江奕瑾过敏性”的病。一想到她那该死的潜意识看上了江奕瑾那个自大狂，她就彻底断了能找到对象的念头。
江奕瑾这三个字，几乎能约等于找虐，是会做噩梦的！
“潜意识？天呐，小纪口中又蹦出个高级词汇了。”小李惊呼道。
大惊小怪！纪淼瞪了他一眼，这话怎么搞得她跟个文盲似的？
“额……她大概连潜意识是什么都不知道。”章锋耸耸肩，继续埋头写报告，“没准又是看柯南看来的。”
这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小纪啊，”刘警官推门进来，看了纪淼半天，然后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朝纪淼做了个出去的手势，“那个，你出来一下，找你有点小事……”
“老刘，你找纪淼？”章锋的心咯噔了一下，老刘这是羊入虎口啊！
“一点小事……”小刘目光炯炯地看着纪淼，在黝黑的皮肤的衬托下，那双眼睛亮得像钻石。
“好啊，好啊！”纪淼看到刘警官那刻，脑袋瞬间当机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刘警官走了。
章锋无声地感慨道：小纪同志，道德底线要守住啊！
纪淼的短信发过来时，江奕瑾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正在脑电实验室里研究红毛猩猩。
这是一只很不普通的大猩猩，它叫Coco。它是被语言学家圈养长大的，认识三十个汉字和五十个简单的英文单词，会手语，还会画画，甚至能用手语与人类进行简单的交流，在猩猩界算非常有文化了。
但它患上了双相障碍（躁郁症）。它躁狂发作时，把其中一名饲养员给抓伤了，还砸了它居住的小木屋和两株小雏菊。为此，它差点要被人道处理，但江奕瑾把它买了回来。
简而言之，这是一只有文化但暴走了的、经历非凡的红毛大猩猩。
“阿瑾啊，这只猩猩已经够可怜了，我们就不要研究它了吧……况且，它也太不配合了！”钱鑫哆嗦着的手拿着根香蕉，心惊胆战地安抚着这只处于战斗状态的猩猩，“要不，换成小白鼠？你上次研究恐惧情绪的唤醒时，用的不就是小白鼠吗？我去对面的生物实验室借一窝来……”
江奕瑾连眼风都没给他，低头看着手机，思考片刻后，还是给纪淼回了条短信：给我一个小时。
“钱钱，那不一样，恐惧是单一的本能情绪，而且由古老的脑区控制，用低级动物就行了。但躁郁症一般只会出现在有大脑新皮层的高级动物身上。”方瑭看起来有点兴奋，他小心翼翼地在猩猩的红脑袋上戴了一顶黑色的电极帽，然后开始打电极膏，时不时还看一眼电脑上的电阻数据。只有电阻降到5千欧姆时，才可以开始收集脑电数据。
“不是躁郁症，我怀疑它有精神分裂症，我想看看它是否会产生幻觉。”江奕瑾放下手机，见电阻已经降到标准水平，按了电脑上的按键，开始实验。
“fantastically！”方瑭眼睛一亮，变得更加激动。他跟着钱鑫的那两年，做的基本都是行为实验，没有任何挑战性。
钱鑫哭笑不得，“嘿，好不容易你们不研究变态了，却改研究起变态的大猩猩了，无不无聊啊！得了，我要和昨天认识的那个海归美女教授吃饭去了，你们自己折腾吧。下次这种事，不准再叫我！”说着，他脱下了实验服。
“可是，你不是喜欢林法医吗？”方瑭提醒道，“为什么要和其他人约会？”
“额……这个，”钱鑫愣了一下，为了保持方瑭思想的纯洁性，他决定说个善意的谎言，“跟美女吃饭可不等同于约会哦。看这只红毛猩猩看久了，我需要用美女洗洗眼睛！”
“钱钱。”方瑭更加严肃。
“嗯？”
“Coco是美女猩猩。”
“……”
“它在猩猩界算很好看的了，你这么做会伤害它的自尊的。”方瑭对他的被试们一向爱护有加，“请向它道歉。”
Coco转悠着它那双泛红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钱鑫。
“……抱歉！”钱鑫扶额，他忘了这是只有文化并且有躁狂倾向的大猩猩。
“走吧。”江奕瑾也脱下实验服，站起来，对一旁的钱鑫道。
“不是吧，你要跟着我一起去？不行，你去了，那还有我什么事，人家美女还不一个劲地盯着你看啊！想约会了，就去找你家那个未成年少女去。”钱鑫快要崩溃了。
“她找我帮忙了，”江奕瑾晃了晃手机，笑道，“但我觉得，你很闲，应该给你找点事做。”
“我管着一个心理系，你说我闲吗？”
“你闲不闲，由我说了算，”江奕瑾似笑非笑地看着钱鑫，“去市局。”
“算了，走吧，”钱鑫知道他有多专横，直接妥协道，“顺便约约我家林法医吃个饭！”
“那我呢？”方瑭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继续收集数据。”
“Ok～”
出了实验室，走在幽长的走廊里时，钱鑫突然点燃了根烟。“方瑭还是比较适合呆在实验室，看他现在多开心啊。”他语气一顿，“阿瑾，其实你也是。”
“最大的心理实验室，其实是社会。”
钱鑫一愣。
“在没有找到那个凶手之前，方瑭是没办法安心做研究的，”江奕瑾道，“我也不能。”
钱鑫也不太清楚江奕瑾和方瑭的过去，只知道他们有个无法找到真相的案子。
钱鑫抖了抖烟灰，转移话题道，“那个未成年少女找你帮什么忙？”
“一件无聊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