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警惕地从猫眼看出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黑色外套,手里提着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塑料袋。
“你怎么来了?”她打开门,惊讶道。
昨晚的谈话以他的那句告白结束,可此刻他却仿佛忘了那段对话,面上丝毫不显尴尬,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诺,笑道:“来吃年夜饭,能进去么?”
苏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形象,一手抓着门把,一手拿着锅铲,身穿着崭新的围裙,颇有种在做大餐的样子。
余衍霖在玄关处停了下来,看了看鞋柜边一次性拖鞋,又看了眼转身走进厨房的苏诺,光着脚进了屋。
他熟练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吧台上,拿出打包好的饺子,回头问苏诺,“你饿不饿?先吃这个垫垫,咱们晚上包饺子。”
苏诺又拿着锅铲跑出来,带着疑问的目光抬眼看向余衍霖,“我吃了巧克力,饿倒是不饿,你说的包饺子,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这活儿,听起来技术难度有点高。”
她又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指了指他,“你跟我,包?”
余衍霖握住她的手指,笑问:“你会么?”
苏诺老实地摇头否认。
“我教你。”
他走进厨房洗了手,从打包带过来的食材中拿出饺子皮,给苏诺做起了示范,
“很简单。先捏两边,两边捏紧了,再捏中间。”他放缓了动作,话音刚落一个圆滚滚的小肚包出现在苏诺眼前。
苏诺看倒是看会了,上手却满不是那么回事,看着咧着口的饺子,疑惑道:“你怎么就能黏住,我这个为什么就不行?”
余衍霖伸手用袖子擦掉苏诺脸上的面粉,接过她手中揉成一团的饺子皮,看着冒出来的馅儿,无奈道:“诺诺,你太贪心了。交给我吧,你去玩会儿。”
苏诺不甘心半途被哄走,又拿起一个饺子皮。在连续将报废了的半成品交给余衍霖之后,她终于发了火,“它针对我!”
余衍霖看着她脸上沾着面粉认真控诉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去洗洗手,好了叫你。”
上帝替她开了门和窗,应该是顺手将厨房门焊死,哦,还有音乐的门。
包饺子是没戏了,苏诺还有蔬菜汤。她走到炉灶前,掀开锅盖看了眼,差不多炖好了。她拿出一个勺子,煞有介事地问:“要不要尝尝?可好喝了。”
“要,”余衍霖盯着她,点了点头,却没伸手接她递过来的勺。
苏诺垂眼看了看他满是面粉的手,从锅里要舀了一小勺,递到他嘴边。
余衍霖犹豫了两秒,垂眼望着苏诺,眼睫微动,“烫。”
真麻烦!
苏诺将勺子凑到嘴边吹了吹,才又递了过去。余衍霖弯起嘴角笑了笑,这才张嘴喝了,满意地点头,“恩,很好喝。”
不久,汤和饺子就做好了,一顿简单到极致的年夜饭,苏诺却吃出了珍馐的味道,吃得特别开心。
“你们家的年夜饭结束得好早。”苏诺望向窗外,冬季的天黑得很早,每家每户都亮亮堂堂。
“爷爷休息得早。”余衍霖看着苏诺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放下了筷子,没见过比她更容易满足的人,一盘饺子她吃了一大半。看着她摸着肚子,仰在椅子上的模样,余衍霖嘴角含上了笑。“吃完了?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
“没有。”她半眯着眼,满脸餍足。
余衍霖克制着自己想过去亲亲她的冲动,转头看向窗外,“去放烟花么?带你去消消食。”
“烟花?”她眼睛不明显亮了亮,“北城不让放烟花。”
就在此时,苏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连续叮叮叮响了无数声。她点开,是陶真发来的一连串照片以及一段语音。
苏诺没多想,点开语音,然而手机还没拿到耳边,语音就播出来了。陶真的声音回**在客厅。
【诺诺,我给你拍了好多八块腹肌的帅哥,是我寻遍整个海滩,你慢慢看。除夕夜也就没那么孤单了....】
苏诺强行冷静地按灭了手机,扯出一丝微笑,抬眼迎上余衍霖的目光。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苏诺,“喜欢八块腹肌的帅哥?”
“......还,还好。”她没来由地心虚,那边手机仍然在陶真的信息轰炸下响个不停。
“你不看看?”他垂眼看了看吵个不停的手机,有抬眼看向苏诺,“你不看看?”
虽然他的语气平静,但苏诺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看比较好。她淡定地反手关了静音,“不是要去放烟花么?还不走?”
余衍霖弯了弯嘴角,开始收拾起来。
他驱车带苏诺来到城外的一座山,山很高,爬上去能远远看见北城的灯,如同天边的星星。
他递过手上一捆不同样式的仙女棒,“来,先放哪个?”
“开车两个小时,又爬了这么高,你就带了几个仙女棒?”苏诺接过他递过来的“烟花”,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嘴上虽这么说,苏诺却很容易满足,拿过仙女棒的时候笑得很开心。星光闪动,照亮她呼出来的白气,和笑弯了的眼睛。
不知道在她点燃第几根仙女棒的时候,余衍霖的电话响起。
他接起电话,“妈,春节快乐。”
“我在跟诺诺放烟花,”他很自然地说,“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简单地说了几句,嘱咐了注意身体和按时吃药便挂了,回过头看见苏诺看着他,手中的仙女棒已经熄灭却浑然不觉。
“是我妈。”他笑着说。
苏诺眼睛看着漆黑的天空,不太自然地眨了两下,“她,知道我?”
“恩,她现在在疗养院休养,身体状况好的时候我们会聊聊天。”
半晌,苏诺低低地问:“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刚出去那几年离不开人,现在比那时要好很多了。”余衍霖说。
“程阿姨生着病,你这么着急赶回来,放心么?”
“我妈以前是个工作狂,她跟我一样,也不希望这个项目落入他人之手。这几年恒安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其实余牧槿也是举步艰难。”
余衍霖拿过一根仙女棒点燃,交到苏诺手中,又接着说:“照顾她的人都是这么多年的老人了,是我亲自挑选的,信得过的人。只要不是发生什么危急情况,平日的护理不会有问题。”
这边挂电话没多久,余牧槿便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打来电话。
空旷的野外,苏诺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里的声音。余牧槿忽略了余衍霖的情绪,问起了程倚歌的状况,对于她的病情和这次的突发状况显然也是知情的。
苏诺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