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以余牧槿的生活作风,是程倚歌对爱失望而远走他乡。现在看来,本应该在老婆走后如鱼得水的余牧槿,却这么多年都不承认与秦之遥的关系。

或许,事实与她想的截然相反。爱而不得的那个人,是余牧槿?!

半晌,苏诺偏过头问:“程阿姨属狗么?”

余衍霖被她这么冷不丁地发问愣住,缓缓点头,“恩,问这个干嘛?”

苏诺淡声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这就对了!

保险柜的那四个数字,如果不出意外,是程倚歌的生日。

苏诺的眼神继续盯着前方的暗夜,脑子却开始犯难,接着往下问他妈妈的生日,是不是就太不合理了?

“算命么?你还懂这个?”余衍霖沉默了许久,又说了一句,“属狗有什么特点?”

苏诺顿了几秒钟,煞有介事地说:“聪明漂亮,还讲义气。”

胡扯起来,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信,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才能有可信度。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当然得有讲义气这一项。

“不过,光知道生肖不准的,还需要配合生日和血型。”这不就合理了。苏诺暗暗夸了夸自己的聪明才智。

“那你算算我的,我属...”他话说了一半,又坏笑着问,“不帮我算?那你自己呢?”

不知道为什么,苏诺突然觉得他是故意不说,引开话题,还借机来套她话。

想到之前莫名送她的礼物,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那个礼物是......

苏诺长长叹了口气,“自己不能算自己,不准的。”

话音刚落,山底下传来“嘭!”的一声响。

苏诺猛地转头,山脚下的湖中央升起一道细小的火苗。火苗一直向上飞,直至与他们持平,在他们眼前绽放出一个巨大的绚烂烟花。

目光所及之处,不再是黑漆漆的天空。无数烟火点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底下的湖面。

“你看见了么?它就在咱们眼前欸!”

苏诺露出少见的兴奋,站起来跑到山边,看着一个个烟花在眼前绽放。“我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过烟花,”

余衍霖看着她漆黑的眸底绽放出的无数烟花,犹如满目星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诺诺,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余衍霖!”

苏诺笑着回应他,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满眼烟火,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诺诺,在城市最高处对着烟花许愿,上天会听见。”余衍霖看着逐渐暗下去的烟花说道。

“上天不会听见的。与其靠天,还不如靠自己。”她声音很轻,像是在回答他,更像是对自己说的,乌黑的眼睛眨了眨,坚定又倔强。

他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要不,你许一个试试。”

苏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很配合地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样子十分虔诚,说出愿望的时候确是小心翼翼,“那我希望,明年过年也能吃饺子。”

她希望以后每年过年,每年生日,都能有人陪她吃顿饭。

“那明年过年,我们再一起包饺子。”余衍霖笑着看向她,轻声道,“你看,许愿是不是没那么难?”

除夕夜也是她的生日。那几年,余衍霖每年吃完年夜饭,都会跑过来陪她吃蛋糕。

“还有么?”余衍霖问,“可以再许一个。”

再许一个生日愿望。

苏诺沉默了片刻又双手合十,这次说得却很随意,像是随便说来应付他的,“那就...赚好多好多的钱吧。”

“小财迷。”余衍霖轻刮了刮她冻得冰凉的鼻尖,转头看着眼前的炸开的烟花,慢悠悠地低喃,“这个愿望也不难。”

他的声音被炸开的烟花吞噬,苏诺听不见,她在看烟花,眼睛被印得亮晶晶的。

片刻后,余衍霖感觉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随后握住了他的四指,轻轻地捏了捏。他翻过手,手指扣入她的指缝。冰凉的手缩了缩,他便扣得更紧,拉着她的手落入他的口袋。

两只手在他口袋中紧紧相扣,像是孤漠中孤独行走已久的两个人终于找到依靠。

他知道苏诺没说出来的愿望,是一个沉重又深刻的愿望。

放完烟花已是半夜,余衍霖看了眼苏诺困得有些微红的双眼,手撑膝盖,“上来,我背你下去。”

兴许是烟花的作用,兴许是困倦来袭,苏诺没片刻犹豫,张开双臂趴上他的背,整个人软软的伏在上面。

冬天的衣服很厚,材质很滑,似乎是因为滑动而有些不安,苏诺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得很近,柔软的呼吸喷在脖子上,一下下的,逐渐变得均匀,变得轻缓。

他知道,背上的人睡着了。

“苏小诺,”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嗯!”背后传来闷闷的鼻音,像是在回答他,却更像是不自觉的梦呓。

他踩在干枯的树枝上,每一步都传来沙沙的响声,背上的人在没发出任何声音。直到走到山下,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小囡,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回来?”

他想接近她,却无论怎样也走不到她身边。相处虽然越来越多,但他总觉得两人还是隔得很远。她将自己团团裹在蚕蛹里,抗拒着外面的一切。

可即使她将他往外推,这次他也绝不会再放手。

除夕夜,整个城市灯火辉煌,即使到了后半夜,街上仍旧到处张灯结彩。

余衍霖看着苏诺进了屋,才安心回了家,径直走进书房,拨通了裴郁铭的电话。

裴郁铭接到电话,语气充满疑惑,“衍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咱们是需要逢年过节问候的关系么?”

“你想多了。找你有点事。”余衍霖坐在书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签字笔,犹豫了一下,“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查不到,他背后应该有个高手。所有的账目来往都藏得很好。”电话那头的裴郁铭懒洋洋地看了眼大盘,鼠标点上“卖出”键,不久盘面走势骤变,开始下跌。

他看着骤变的局势,满意地笑了笑,“你家苏诺是怎么招惹上他的,她自己知道是谁这么几次三番地派人去追杀她么?”

电话那头的余衍霖轻叹了口气,“让她知道,这事儿就没办法从长计议了。我怕她冲动。”

“放心,我派人时刻盯着。如果是他,迟早会露出破绽的。”裴郁铭关了电脑,走到阳台上伸了个懒腰,笑了笑,“虽然没查到他下手的证据,不过倒是有个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