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黑洞洞的，一楼采光不好，也没开灯。
黄小烨和林疏跟着老闵老婆往前里走了两步，立刻就闻道一股说不上来的臭道，像是油烟灰尘和一些尿骚结合在一起的味道。
黄小烨下意识地就捂住了鼻子，林疏却一把将她的手拉下来了，轻声说道：“老人在，这样不礼貌。”
黄小烨没辙，只能放下手。
两边的杂物散乱地堆着，都已经把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堵住了，到处都是一些塑料袋和塑料瓶胡乱塞在空隙里，脸盆、热水瓶和锅碗瓢盆都随意放在柜子上，脏乱不堪。地板上更是积了厚厚一层油腻，踩着还有些黏脚。
过道因为杂物的关系，显得十分狭小，老闵老婆推开门，就看到洪老太坐在床边，颤颤巍巍的手正从铁盒子里一枚一枚硬币往外拿。
老人的背驼得厉害，已经完全无法直立了，头发花白，眼睛也不好，要凑得很近才能分清楚硬币。
老闵老婆走过去，斥责道：“怎么又拿出来数了啊，快放回去，蛮叫又要找不到了哇哇叫。”
说着就帮她把硬币全都收回了铁盒子里，黄小烨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硬币并不是钱，倒有些像游戏币。
铁盒子合上了盖子，放回了泛黄的抽屉里。
黄小烨和林疏走了进去，洪老太看到陌生人，倒也完全不害怕，开口问道：“是新的志愿者啊？”
洪老太这一张嘴，两人才看到她的牙早就掉光了，看来吃饭还得靠装上假牙才行。
老闵老婆摇摇头，要夸张的嘴型说道：“伐是额。”
看来居委会一直有派志愿者来照顾老人，所以老人也不怕生人。
老闵老婆又大声说道：“他们想问你，要不要装修！”
说的很大声，洪老太还是听不清楚，一直问：“啊？听伐册。”
黄小烨想了想，问道：“她识字吗？”
老闵老婆说：“识的，她读过书的。”
林疏立马从背包里拿出了写生本和一支笔递给黄小烨，黄小烨就在纸上写字和老人交流。
“房子这么不方便，想装修吗？”
洪老太问道：“又是涂涂外墙啊？”
“什么意思？”黄小烨有些疑惑地看向老闵老婆，她解释说：“街道之前过来说安全检测，其实就是外面刷刷墙面，补一下楼顶，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黄小烨就在纸上些：“不是的，就是帮你内部装修，你看你这房子没阳光，二楼也上不去，帮隔壁装修的时候帮你一起装修下，好伐啦？”
洪老太拿着本子读了半天，抬起头看向黄小烨，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她突然说道：“我没钱，我不要。”
黄小烨还想写什么，洪老太直接把本子推开，说道：“不要不要，走走走。”
老闵老婆耸耸肩：“帮你说过了，她不肯的，肯定以为你们是要骗钱的。”
见两人还不走，洪老太直接拿起一个晾衣服的撑衣杆，说着就要轰她和林疏出去。
林疏急忙护住了黄小烨，黄小烨只能往外跑，林疏和她一前一后跑出来，样子狼狈得不行。
老闵在外面看到这场好戏，差点笑喷了。
黄小烨挠挠头说：“大概情况我也知道了，那只能再考虑一下其他方案了。”
回去的时候，林疏一直站在黄小烨边上，手有意无意地去碰黄小烨的，一下两下黄小烨没当回事，结果一直碰到，黄小烨回头瞪了他一眼：“干吗？”
林疏有些委屈巴巴地扁扁嘴，说道：“你说我是前男友。”
“你听懂啦？”黄小烨没想到她和老闵在边上用上海话聊天，他居然都听懂了，她这才想起来，林疏是扬州人，江浙沪一带都是吴语转化而来，能听懂也不为奇。
林疏更加委屈，也不并排走了，就一直耷拉着脑袋在后头跟着。
黄小烨心一横就往前走，但她时不时用余光往后看，就看林疏一直惨兮兮地跟着，终于还是不忍心，背着把手伸了出去，还摇了摇。
林疏立刻双眼放光，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握住了黄小烨的手。
感受到久违的温度，连黄小烨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
林疏恨不得整个人贴在黄小烨的身上，装作不经意地在她耳边说道：“美女姐姐能不能请我吃饭？”
黄小烨憋着笑，学着洪老太的声音说：“不行哦，我没钱。”
林疏凑近了说：“没事，我用花呗请你吃饭。”
黄小烨却说：“可惜啊，有其他美女请我吃饭了，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林疏灵机一动，说道：“是舒雯吗？正好我也找她有事，就让那个美女把我也请了吧？”
舒雯正把一大锅香喷喷的鸡汤端到桌上，此时一脸愕然：“怎么办，我饭只准备了两人份，我不知道小林也要来啊。”
黄小烨抱着乐乐扭来扭去，嘴里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从日本回来以后，就变得脸皮特别厚，性情大变，饭不够就让他饿着吧。”
林疏到底还是脸皮薄，此刻已经有些脸红了，小声说：“我是来看看舒雯姐家还有什么需求的。”
舒雯教训道：“黄小烨你够了啊，少欺负小林，没有他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黄小烨背过身去，抱着乐乐说：“宝，连你妈妈不向着我们了，帮着外人欺负我们。”
舒雯笑出了声：“少贫了，快来吃饭吧，我好不容易做的菜，别都凉了。”
“不是说饭不够吗？”
“不够就多吃点菜，办法总比困难多啊。”
“好咧。”
好久没有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吃饭，林疏吃着热菜热饭，觉得心里暖暖的。
舒雯和他们聊天，忽然就开始抱怨起来，原来她最近重新回电视台上班，一回去就忙得脚不沾地。
“还好领导知道我的情况照顾我，只有我能准时下班，要不然你们不到十二点都看不到我。”
黄小烨问道：“现在电视台这么忙吗？”
舒雯说：“你是不知道，最近我们的两个老牌综艺收视率下滑得厉害，好多老同事都离职了，上头规定我们赶紧推出新节目，要不就要整改我们节目组了。”
黄小烨点点头说：“的确，你们那些综艺都太老了，年轻人都不爱看，要不你问问林疏，他们95后都爱看什么电视节目？”
突然被点名的林疏立马抬起头，诚恳道：“我从小就不看电视。”
黄小烨愣住了：“你小时候连动画片都不看吗？”
林疏说：“对，不过那时候电脑上会玩赛尔号和摩尔庄园。”
舒雯直接笑了：“哎，我们电视台从媒介上被淘汰了。”
林疏说：“可能只是我个人的情况。”
舒雯又问他：“那如果你要电视的话，会选择看哪种综艺？”
林疏想了想说：“我在日本一直看改造类的家装综艺，如果国内也有这样的节目，肯定会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