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 悔重重

倾昀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事会降临到她的头上,她从来安身立命,不去惹是生非,不去勾三搭四,可是现在算什么?她被师叔拥着不放手,自己的夫君带着他的好友来“捉奸”。但她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个,她想知道他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之前和师叔说的话,他可听见?如果那样怎么办?还有如果师叔都没有现他来了,那是不是说明,这两个人的武功卓绝呢?

“本殿让你放手!”宁久信再好的脾气也已经用完了。

可是林御玦非但不放,却将倾昀搂得更紧,他的声音呢喃,带着重重的哀伤,“卿儿,三年前为何要走?告诉我,告诉我,我就放手!”

宁久信怒从心头起,他的脸已经森寒一片,手从宽袖伸出,朝着林御玦就是凌空一掌。

林御玦岂会站在那边让他打,他抱住倾昀,腾空而起,避过掌风,可是手就是不松。

倾昀今日本就心烦,现在也是浑身脱力,看着他们两人的动作,她只能没心没肺地想,怎没想到呀,现在两个王子在这里抢夺她这个假公主,这算什么?蛟龙夺凤?

宁久信已经没有了往日风度,他飞身而上,翻掌似花,腾挪轻移,只想将妻子夺回来。

段染尘却比老九更快,这个人武功邪魅,高深莫测,他掌风凌厉,却不是攻向林御玦,而是拍向倾昀。

倾昀她较弱无比,如何受得住段染尘的一掌之力。林御玦抱着倾昀本就动作慢于平时,而段染尘武功奇高,让让他躲闪不及,现在想怀人无恙,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推开倾昀,只是宁久信守在一边,他不愿意,他林御玦绝不愿意把倾昀再次推入那人的怀。那么就剩下另一个了。

一个旋身,林御玦以身相挡,任由那段染尘的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自己身上。

这时,没有人见到段染尘他唇边绽出的笑,如此黑暗,转瞬即逝,他本就不是要打倾昀,他本就是要伤这个林御玦,他算准了方向出掌,就是让他退无可退,要么甘心抛出怀美人,要么受他一掌。

而现在,林御玦身一章,心头血再次喷出,可是怀搂得死紧,“卿儿,卿儿!”

倾昀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已被另一个人夺进怀,那个怀抱充满了桃花香,却让她遍体生寒,那个人也如师叔一般,搂得她死紧,在看到师叔已然栽倒,倾昀大力挣扎向前,“不,不,你放开我!”

段染尘任由着倾昀的踢打,就是不撒手,美人纤腰不盈一握,他抱地舒服。

“师叔!师叔!”倾昀一声声地唤。

段染尘和宁久信这下心了然,终于听清了,原来是师叔,宁久信走到段染尘的身边,从他手上捞过倾昀,可是这一捞之间却被倾昀挣脱。

“师叔,师叔,你没事吧!”倾昀扑倒在地,用衣袖轻拭林御玦唇角血迹,再想取他手腕把脉。

谁知林御玦挣开倾昀的手,他双手如箭,箍住倾昀的肩,他气息微弱,身后的两人这次倒没阻止,“告诉我,卿儿,告诉我,为什么,当初,三年前,你为什么要走?”

“我说,我说,师叔,你不要急……”倾昀面上的泪如珍珠一般地掉,真正急的是她,她想看师叔的伤,她从来知道段染尘武功极高,“师叔,三年前,浅浅尚未及笄,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心早已老去,我不爱你,一点都不爱,我不愿意为了你去和世俗抗争,师叔,我对你只有同门之谊,我本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我从不需要男女情爱,师叔,以后不要,不要了,不要再为了浅浅这样了,我不值得!”

“呵呵,原来你是真的不爱,不爱呢,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呵呵,卿儿,我真的好后悔,真的,三年前,三年前呀,我不该放手,不该转身,我好后悔!哈哈哈!”说到这里,林御玦笑得凄惨无比,就连身后的两个无情的男人也被感染。

整个焦散院被浓浓的悔恨还有哀伤笼罩,只闻女子低泣,可是比这个更凄凉的叹息是从林御玦的口溢出。这个时候,蓝睦天也进来了。

“师叔,你怎样了?怎么回事?”蓝睦天立马冲上来。

“呜呜,师兄!”倾昀哭。

“卿儿,我知道了,我懂了!”林御玦双手无力垂下,整个人晕厥了过去,而倾昀一把夺过他的手腕。

“卿卿,怎么回事,师叔怎么会受伤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小师妹?你……”蓝睦天滔滔不绝。

“别吵!”倾昀凝眉,神情越来越重,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怎么了?”蓝睦天也凝重了起来。

倾昀噌的一下跳了起来,看了看身后的两人,她的目光好似杀人,可那两人如果这样就会怕,他们早就被政敌给灭了,所以,他们毫不退缩,今日本就是林御玦不占理。

可倾昀却不知是瞪人,她不由分说,对着段染尘就是一记耳光抡上,极重,“啪”地一声,那人的脸上立刻五个指印。

段染尘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脸上火辣辣地,他十分条件反射地一样抡起巴掌,对准倾昀的脸就想还她一巴掌,但在半空硬生生地停住了,而那边宁久信也在喊,“皓苍!”

“好,好,你好,洛倾昀,你给我记住!”段染尘的手不甘地放下,他的面上愤恨,这个女人是第二次打他,他从出生到现在,两次被女人打,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

“段染尘,就凭你一个小小王臣,于私,你敢伤本宫师叔,就是罪不容诛,于公,你敢伤害林国王子,你狗胆包天,打你,那是便宜你,该记住的是你!”他愤恨,倾昀更愤恨。

段染尘掌下印法结起,却被宁久信再次生生压下,他心激怒,这个女人敢骂他是狗,这个世上没人敢说这个话,不长眼的都去见阎王了,好,洛倾昀,你现在仗着有九王子护着,你给我走着瞧。

“什么,是你打伤师叔!”蓝睦天也一下跳了起来,他虽然喜欢和师叔他们嬉闹,可是骨子里绝对帮着自己人,现在他只觉得倾昀那一巴掌太轻。

“师兄,把师叔抱进去吧,他的伤无碍!在地上受凉太久不好!”倾昀转头对上蓝睦天,语气便温柔了下来。

蓝睦天看了眼地上的师叔,终于不做声响,俯身抱起林御玦然后进屋,静静等待倾昀。

“你会诊脉?”宁久信看着自己的妻子,她的脸上泪痕已干,他真的没有想到呀。

“是,略通皮毛,实在比不上殿下的漩公子的医术精湛!”

“你什么态度?”宁久信大怒,这个女人属狗的吗?逮谁咬谁,刚才打了段染尘,现在这样讽刺他,他不去指责她不尊妇德,夜会男子,她居然这样说话,他宁久信可没有对不起她。

“什么态度?呵呵,宁久信,你娶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刁蛮任性,你何尝指望过我的态度。”倾昀一面说,一面转身,走进了师叔的屋子。

宁久信和段染尘相视一眼,心再愤恨也不好不管,毕竟人是在这里伤的,那人怎么说都是林国的王子,这里面现在还掺和了一个帝都公主,决不能让那人在这里有事,宁久信凝眉,“你下了多重的手?”

“不重,大概躺个半个月,就没事了!”段染尘的确没有下死手。

宁久信听完,眉头稍松,和段染尘一起走进了内室,只见到自己的妻子在专心诊脉,她的样子越来越让他陌生。

“师兄,你去把漩无双叫来,就说我叫的。然后,你去次清耀轩,帮我把我的侍女泠语也叫来,谢谢!”

“你没有把握医吗?“蓝睦天直觉地不想麻烦宁国人。

“嗯,师兄,麻烦你,我要和他确认一下病情!”倾昀的眼早没了儿女情长,她是气上心头,现在……

“好!”蓝睦天从来不是个拖沓含糊的人。

“没什么事吧!我可是只用了三分力!”段染尘冷哼一声。

“呵呵,好一个三分力,段太尉,这摧心掌,你练得可真好,今日若不是本宫师叔代本宫受了,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了。”倾昀冷笑。

段染尘看着美人口角的冷笑,这个女人居然能诊出他用了摧心掌,可见她的医术了得,因为摧心掌很容易被混淆,非医术高深不能治,他不是想伤她,他也不舍得,他更不是要杀林御玦,因为漩无双绝对能救,可是今日的洛倾昀让他们惊了又惊。

不一会儿,漩无双来了,他很惊讶这大半夜的,倾昀怎么会在这里,可是那边蓝睦天已经在催促他去诊脉了。

覆手搭上林御玦的脉搏,半晌之后,他的神色如倾昀一般凝重,“怎么会?”

这时候,倾昀的脸色稍霁,她刚才只是怀疑漩无双而已,毕竟她对于这个男子还不那么了解。不过听他这样一说,应该不是他吧。

“如何?”冷淡而无波,这是大长公主的声音。

“下午之时的脉象只是怒极呕血,这个好好调养,加上林殿下本来身体很好,就无碍了,可是现在身摧心掌,但这掌力不至于让林殿下丧命或留下后遗症,只要安心调养一月,定可痊愈。要命的是林殿下身绝命之毒。”

“下午之时没有吗?”倾昀依然无波,不看漩无双,只是公式化地询问。

“你怀疑我!”这一下,漩无双激动地从**跳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他已经肯定了,倾昀是在怀疑他,为了**这个身剧毒的男子。

这下,他们了然了,怪不得倾昀一副欠她多还她少的模样呢。

宁久信淡淡地走了上去,拍了下漩无双,“幽篁,她怀疑的是我!”说完后,他直射倾昀毫无回避,因为他心不亏。

倾昀一样看向宁久信,他说错了,她没有怀疑他,因为宁久信要是下毒,绝不会选绝命,这是给他找麻烦。

漩无双呢,虽然宁久信这么说了,可他依然无法平静,他难以忍受,被人这样怀疑,他曾经对这个女子说过,他没有大愿望,只希望能医可医之人,他以为她能够懂他,可是现在,她居然怀疑他的医德,就为了一个不是她丈夫的男子。

倾昀有什么办法,她身在洛家,从小她就和大哥说过,不能放过一切蛛丝马迹,她对漩无双还没有建立起这种信任,她是怀疑他,却不会马上坐实他的罪,她只是按照章程,怀疑一切该怀疑的。

在这里她只是不怀疑师兄而已,因为她信任师兄,她愿意相信师兄。但是如果真的,所有的一切疑点都指向师兄,那她还是会调查的,因为她是洛家培养出来的,作为当权者,遇到事情,就不能有私人感情的掺杂。这一点的认知,很小的时候,她和她大哥就明白,有可疑,就要秉公,对于信任的人,他们依然信任,所以更要去查,因为想还对方一个清白。

“师兄,幽篁诊脉之后,有谁接触过师叔?”

“没用了,我连丫鬟都没有用,亲自给师叔熬的药!”

倾昀凝眉想了一下,”师兄,师叔的毒无碍,漩公子有办法解的!“

听到这里,蓝睦天松了口气。

“虽虽然我会医绝命,可是绝命毒只有三日,现在我这里缺少一味重要的药材!”漩无双再次凝眉,这就是他刚才为何凝重的原因,可以说没有这个药材,林御玦必亡。

听了这话,不止蓝睦天就连宁久信和段染尘都紧张了起来。

“呵呵,无妨,幽篁,你放心开药,七色花本宫那里有,晚些会取来给你入药!”倾昀淡淡一笑,她不怀疑漩无双了。

“你……”漩无双不解,这个女子她……,好多秘密的洛家女。

“哇,卿卿,有你在太好了!”小师妹是无所不能的。

倾昀笑而不答,从脖子上解下一条细线,红绳的一头是个玉坠,一看那玉坠漩无双立刻眼露惊异,这个莫非是……,只见倾昀很是细致地将玉坠系在了林御玦的腰间。

“卿卿,这是什么?”蓝睦天莫名。

“师兄,这个对师叔有利无害,就收着吧,凡是有毒物接近,这个坠子就会变色,本来是大哥给我防身的,不过我不需要,凭我大长公主的身份,谁敢来害我。”倾昀笑着起身。

“这是芸焦?”漩无双终于问了出来,这是天下极品,世上难求。

“对!”倾昀再次淡淡一笑。

“大公主真是舍得!”漩无双恢复了镇定。

“卿卿,这个很贵重吗?那你拿回去吧,师叔不会要的!”蓝睦天知道林御玦的脾气。

倾昀眼不离林御玦,“不要说是我的!”

“卿卿,你,你真的是定国德沛大长公主吗?那你的脸呢?我的小师妹不是长这个样子的。”蓝睦天还是有点不信,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师妹真的是高贵无极的洛家女吗?

“师兄,拿了我的东西,答应我一件事,那样东西就算你的,是你给师叔的。”

“什么事?”蓝睦天有点怕怕的,这个小丫头,从来会绕人。

“我的名字不是卿卿,我叫洛倾昀,就是如假包换的定国公主,不过我的小字是浅浅,师兄以后叫我浅浅,可好?”

“哦,好,浅浅。”

“嗯,还有呢,以前是浅浅不对,浅浅易容了来见你们的,现在才是我,师兄可要好好记住浅浅的容貌,以后不要搞错了!”倾昀这时抬起头,对着蓝睦天一笑,“好了,师兄,那个玉坠叫芸焦,是你的了,是你给师叔的。”

“浅浅,这个坠子,你真的不需要?”蓝睦天觉得倾昀也是身在王室吧。

“不需要,谁敢给我下毒,你让她来试试看,师兄,我从来不需要你担心。”说到这里,倾昀又痞赖地一笑,她百毒不侵这件事,除了大哥无人知晓,不过大哥还是担心有厉害的毒物会伤了她,才特意寻了这件至宝给她。

宁久信看着**的林御玦,心道,你也不枉了,就算她不爱你,可是她对你的感情之深,恐怕这里,就算是圣镜缘加上整个九王府,都比不上,有时候爱情不是唯一的。可惜了,林御玦,你说对了,你当初就不该放手,这个女子你既然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属于你,因为她现在是我的,而我不会放手,属于我宁久信的,我一定抓地比你牢。

倾昀看了眼**的师叔后,就站了起来,对着漩无双一辑身,“幽篁,对不起,王室险恶,不得不防,刚才如果多有冒犯,还请幽篁你原谅,我是没有办法!但是幽篁,你知道的,清者自清。”

“我……,我知道!我不会怪你的,倾昀!”漩无双如是说,这个女孩她,虽然心里有些伤痛,可是他也确实不好怪她。

倾昀听他这样一说,也笑了,随后她吩咐泠语随侍林御玦,不可怠慢,茶水用药,亲力亲为。

现在倾昀要去找梣馨,如果让师兄亲自去,或许残忍点,那么她来吧!

第95 人心恶

“呜呜呜,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呜呜呜,倾昀,你相信我!”梣馨不住地哭。

倾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相信还是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梣馨亲自把毒药放入了林御玦的药碗里。

“梣馨,那药谁给你的?”倾昀手里拿着梣馨刚才递给她的娟帕,就是包着那药丸的娟帕,她已经辨出,这药丸就是绝命。

梣馨听到倾昀的话,抬起了泪眼,她的眼是迷茫,旋即是不信,摇着头低吟,“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她!”

“她是谁?”倾昀自认自己不是个太“善良”的人,人家小姑娘都这样了,自己还在逼问,而且极为冷静,没有任何同情。

“不会的,这个药丸是二王嫂给我的,倾昀你知道二王嫂吗?她,她,她是那么地爱着我大哥,她不会害我大哥的。”梣馨继续哭。

倾昀望着她的眼,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梣馨会说谎吗?是她在帮着自己的亲哥哥毒害大哥,还是真的如她所说,是二王嫂给的毒药呢?王室啊,真是一个大染缸。

“梣馨,你相信你二王嫂是吗?”倾昀不会反驳她的话,她会让师叔自己去留意,毕竟这是他的家事,又或许不是老二毒害他,是别人,谁知道呢,既然是梣馨下的毒,那么和宁国无关,她就不想插手了。

“是的,二王嫂不是这种人,她不会害我大哥的,她为什么,为什么呀?而且,这样也是害我,也是害我呀!”梣馨颤抖着唇。

其实,倾昀的心里已经开始相信她了,这个小公主何必这样毒害自己的哥哥,她和他一起出门,如果林御玦身绝命而死,她绝对逃脱不了,除非她真的受了挑唆,一心为了自己的亲哥哥做出冲动的事,那么按她的性格,就不会现在这样否认,还把那施妃带出来。

“梣馨,不要这样,其实信任是种很珍贵的东西,你如果真的信任她,就继续信任吧,或许她也如你一般,被人欺骗的。只是梣馨,你信任她是你的事,你对于她可以不察,可是以后对于你大哥那里,就不要这样莽撞了。”倾昀的意思是你信任她,那药你自己吃,是你的事,可是林御玦却不信任她,你把药给他吃,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二王嫂明明说,这个药是补身的,极补,还让我不要轻易吃,这个太补,那时二王嫂还开玩笑,倒是很适合大哥这样为情所伤的男子!”梣馨依然在哭。

“为情所伤?”倾昀低吟,“你二王嫂爱你大哥?”

“是的,二王嫂本就是想嫁给大哥的,整个林国都知道,可是大哥不要!”梣馨没有品出倾昀话的意味,依然一面哭一面絮叨。

“好了,梣馨,我先走了!”倾昀站了起来,有些跌撞,惹了梣馨来扶,可是倾昀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梣馨,你身在王室,这不是个太平的地方,而且你生性单纯,你以后还是要谨慎点呀,尝试信任,不是不可以,只是……,哎,梣馨,你……”倾昀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小女孩说。

撞出门外,倾昀就看到了宁久信正在等她,那个男子落寞得很,在寒风他似乎很需要人扶持,而看到倾昀出来后,他就笑了。

“公主,很好心!”宁久信听到了那些谈话。

“是吗?”倾昀还是有些跌跌撞撞,不过越走越稳。

但宁久信还是在倾昀走进后,将她搂进了怀,“公主,回去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倾昀闭上了一会儿眼睛,心思虑,师叔还没醒,很多事还不能做决定,现在漩无双开药便好,泠语在那里,应该没事的,所以,先回去吧,她还要拿七色花给漩无双呢。

“嗯!”倾昀微微哼了一声,挣出了宁久信的怀抱,一个人往前走去。

宁久信在后面轻轻叹息了一声,终于不再坚持,只是默默地走在她的身后,一起回清耀轩。

倾昀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人,她回到清耀轩一言不,只是做她做惯的事,沐浴换衣,然后让心媚送药。

可是再回到寝居的时候,她的眼闪了闪,她的**坐躺着一个男子,借着灯光在看书,心当下便有了不耐,宁久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慢慢走到床前,那人依然看书,连头也不抬。

“九殿下,看书还是去书房吧!”

“无妨,不看了,就睡了,公主也睡吧!”宁久信也是一身寝衣,白色的丝锦,领口敞着,看得出他很瘦,现在他手一动,领口敞地更凶了些。

倾昀不知道怎么反应,这算什么?她好烦。

“宁久信,你给我出去!”

“公主,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在你这里睡吗?这是谁告诉你的道理?”宁久信依然平淡。

“你无心,我无意,何必呢?”倾昀的声音也恢复了无波。

“公主,你以为我愿意来,今日你可是在九王子府演了一场好戏,要是我今晚不来,你知道底下人会怎么想,外面会怎么传?”宁久信的眸子染上了愠色。

倾昀低了腰,平视宁久信,“九殿下,你不要告诉我,你就那么无能,摆不平这件事!”她的眼有些嘲讽。

宁久信不能接受妻子眼的轻蔑,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她,压上床,“洛倾昀,你最好乖乖的,这样对你,对我,对林御玦都有好处。”冷冷的话语不是宁久信的本意。

倾昀不再有话,这是宁国,不是她的洛家,绝不会有人敢这样,有的话她早就收拾了,好,既然要我配合,我便配合,无所谓,嫁过来的时候,我就有这个认知了。

看着倾昀如此柔顺,宁久信心更是恼怒,果然是个不惹人疼爱的,好好地说她不要,偏要这样,她才会接受。

这是两人自新婚夜来,第二次同床共枕,第一次俩人离得远,就是井水不犯河水。那这次呢,倾昀背转身子离宁久信更远,仿佛那人是病菌。

她的心里想起了,晚上她去看师叔时的谈话。

“师叔!”一进入院子,倾昀就见到江无依背朝着院门,坐在石凳上,一身清冷。

“你真的是大长公主?”林御玦不用回头,只听脚步就知道是她。

“我就是洛倾昀!”倾昀慢慢走上前,似乎有些回避,可是那目光却坚定。

“是呢,莫洛倾,就是洛倾昀,那么莫洛曦,就是洛奥曦吧!”林御玦在院自嘲地笑。

“对,没错!”

“关于你们的种种传言,那都不可信了,卿儿,你骗了我!”林御玦的手里握着一个酒杯。

倾昀看着那酒,就是一个皱眉,师叔刚刚呕血,还喝什么酒,他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伸手去夺那杯子,林御玦并无挣扎,就这样任由倾昀取回了酒杯。

“师叔,你又何尝和我说了真话,我也不知道你就是林国的长殿下呢!”

“呵呵,初遇时,你六岁,真是玉雪可爱时,我记得那时我5,卿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我叫江无依吗?”林御玦的眼似落在了远处。

倾昀知道师叔有话要说,所以不打断他。

“我不是要骗你,我本是无家之人,我的母妃是父王最宠爱的妃子,可是卿儿,你知道最宠爱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陷害,毒计,她生了我,林国的长殿下,然后成功封后,随后生了什么呢,时间太久了,我都想不起来了,无非是我母妃不贞,我不是父王的儿子。”林御玦一面笑,一面说。

倾昀的心抽着痛,她不知道,从不知道。

“后来,冷宫里,如果不是父王念着我母妃的好,估计就把我们一起处死了。再后来我才岁,却已经见多了险恶无情,我被你师父,也就是我师兄带出了王宫,你师父是我舅舅的大弟子,他名为我师兄,实际我的本事全是出自他。我的母妃在我离开后,就以死明志,她那么做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不要背负私生子,肮脏骨血的骂名。我母亲姓江,所以我便姓江,因为无依无靠,所以我说我叫江无依!”说到这里,林御玦转头看向倾昀,眼没有任何的东西,仿佛刚才说的不是他的身世。

“卿儿,我不是故意骗你,那年,你6岁,我就是江无依,不是林御玦。而林国只闻二王子,不见长殿下!”

“师叔!”第一滴泪珠滚下,倾昀为了师叔而痛。

“我从来不喜欢与人靠近,除了你,6岁的你,本该是个烦人的小丫头,但你的眼睛好像能滋润我孤寂的心灵,你不用说话,那双眼睛就能让人忘忧。你如此安静,我开始习惯了你的陪伴,每年,我开始期盼和你相处的半年。卿儿,我是直到了我二十岁那年,才被父王认回。”

倾昀的凤眸莹莹泪光,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师叔是这样的,他……,他的冷,是出于什么的遭遇,她全都不知道,她好坏,她只知道自己开心,在别院里她跟着师叔学习曲艺,跟着师叔学习茶艺,看着哥哥习武,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管,她真的不配师叔的爱。

“卿儿,我本不想认他,可是他那么可怜,他说他早就知道我母妃的冤,当年打我们进冷宫,只是为了保护我们,他没有想到母妃如此贞烈,现在那些陷害的人都死了,他想我了。看着我母妃的宫殿,看着我父王的老态,再看到我外公,他直到死,都希望我母妃恢复王后之名,我有王子之名,让我们江家不再背负千古骂名,我终于同意恢复自己的身份。卿儿,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倾昀伸手抓住林御玦冰凉的双手,语带泣声,“师叔,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师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师叔!”

林御玦的双手冰凉,他觉得卿儿的手好软也好暖,可以温暖他的心,从来可以,他闭上了眼,希望时间可以在这里停下,“卿儿,那时,我吓着你了是吗,我是不是不该那样对你,如果我那个晚上,我不那么冲动地吻你,你是不是就不会逃,你会愿意在别院陪我半年是吗?”

倾昀失语,心道,不,不会的,师叔,我还是会走,那时,马上就是我的及笄礼,我还有一个未处理完的婚约。

“又或许我该在那一晚,就把你劫回林国,对呢,卿儿,如果那样,就好了,你就不会嫁给宁久信了,卿儿,我好痛,终于我觉得生命有那样一抹最灿烂的阳光时,却告诉我,这抹光从来照的不是我!”

倾昀觉得不能再让师叔沉寂在这些里,太伤人了。

“师叔,不要这样想,师叔,我,你虽然不可能成为师叔的妻子,可是我永远会支持师叔的。”

“支持?怎么支持?卿儿,你告诉我,怎么支持?”林御玦笑地凄惨。

“师叔,我叫浅浅,唯父兄可唤,师叔也可以这么叫我,浅浅生于洛家,这么多年不是白生的,师叔,你作为林国王子来到宁国时,我就对你的来意讶异,现在见到了师叔,就明白了,对于师叔,浅浅还是了解的,师叔,你放心,在林国的洛家旁亲会全力支持你!”

林御玦再笑,她还是不了解他呀,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倾昀一看林御玦的笑,心了然,她再次凑近一个石凳,“师叔,很多事不是你无心,别人就会放手的,而且师叔,你这次来,不也是试探吗?”

“你知道?”林御玦惊异。

“是的,如果不是你,或许我不知道,可是师叔,这个人是你,我就明白了,你这次是给林御轩一个机会,可是那人不会珍惜的,师叔你放心,他不知死,你不必心软,这次你在宁国结盟一定会成功。”

“你果然知道!”一旦肯定,林御玦也不否认。

“师叔,对于宁久信这个人我不放心,经过今日下午,他或许会觉得可以有筹码和你谈了,可是你不必同意他的无理要求,该如何便如何,他不合作,你还可以找七殿下,他们兄弟阋墙,只要你硬他就软。”

“你帮着我,不帮自己的丈夫?”林御玦不知道倾昀如何想。

“错,师叔,我只是不希望你吃亏,我谁都不帮,你与他齐名,本不需要我多嘴,可是我就是怕师叔你现在会失了淡定,才多说了些。师叔,在林国的洛家,我还是可以说的上话的,所以你放心,宁久信他明白,四公子,你们是联手好,还是为敌好,这个道理师叔你也知道,而我只是希望,你们各取所需!”

“在林国的洛家?”林御玦很想知道,倾昀一个女流之辈,如何可以改变洛家人的意志。

“不只是林国的洛家,在帝都也不会对你为难,你放心,师叔你无需讶异,洛家这一代的宗子是洛奥曦,他绝对会帮着师叔的。帝都不会希望有一个狼子野心的林王。”

“你知道吗,很有可能,这次需要借兵!”

“我知道,其实我不喜欢死人,可是如果让那人顺利登基,他不是国主之才,弊大于利,他也不会放过你,在林国的大换血又何尝不需要流血!”

林御玦站了起来,步到院子当,望了望那还是坐着的女子,”浅浅,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吗?“

“师叔!” 倾昀也站了起来。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倾昀听得懂那词,师叔在悔,可错了就是错了,人生本就如此。

“浅浅?”

“师叔,人生哪能事事都如意。”

“浅浅,你可悔?”

“悔?不,绝不,我洛倾昀做事绝不悔!”

“哈哈哈!”林御玦一把拉过倾昀,搂在怀,“卿儿呀,你可知,我有多悔?早知如此,三年前,我就不会放你离开,三年前我就不该如此君子,你那时就会是我的,卿儿,卿儿!”话至最后,林御玦声声呜咽。

后来的事,就是宁久信来了,倾昀想,那人到底听到了多少,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和师叔对于这次宁国之行用意的密谈呢?不管有没有,如果他真的听到,那么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宁久信,有我在,你别想算计师叔。

到了这里,倾昀真的困了,蜷在床角,她渐渐入睡。

等到身旁的呼吸渐渐平稳后,一个男子轻轻捞过那蜷缩的女子,将她搂进怀,望着那绝美的脸,男子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神色有多温柔,低头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颊,还有那诱人粉唇上薄吻轻尝,无尽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