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 情难许

天还没有放亮,倾昀便睁开了眼,她觉得很暖,暖地热,头微微动了动,她便噌地一下红了脸,原来她整个人都在宁家老九的怀里,而那人真是,那件寝衣领口敞地更开,倾昀的脸颊就紧贴在他光裸的胸口,毫无遮挡,如此亲密。

倾昀羞地立时要弹起来,可是腰上的手箍地她紧,无奈之下,她只有用手拨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爪子,倾昀一朝脱困,就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现穿地极好,再看那人依然在睡,倾昀再翻起自己的左臂袖子,上面的血色凤凰振翅欲飞,这下倾昀才放了心。

锊衣下床,倾昀的确把宁久信当做了瘟疫,现在身上还有那人的味道,是他独有的药香,让她很不习惯。

其实倾昀一挣扎的时候,宁久信就醒了,他只是不做声,在看到

她臂上凤凰时,他的眸光暗了下,早就听说,洛府嫡系,只有家主亲子,方能继承凤凰印,想他宁久信和妻子成亲一月有余,今日才真正见到了这个传说上天传承的凤凰之印,这可真是讽刺呢。

一切收拾完了后,倾昀转身出去换衣服,她还要去看一下师叔。

在倾昀出门后宁久信也起身了,看见屏风后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梳洗用品,他微微一笑,这个女子她终会习惯自己的陪伴的,她是他的妻,终其一生都是,她休想逃脱,不管他如何,她都是他的。

还没有到焦散院,倾昀就遇到了漩无双,那人对她还有些回避,倾昀不在意,和他并在一处,一起去焦散院。漩无双看看那个脸蒙轻纱的女子,她又是贵气井然了,仿佛昨日只是一场梦而已。

“倾昀,你会医术?”这句问话却是废话,漩无双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会!”

“以前为什么不说?”

“因为没必要,王府有你,而且会什么不需要都说吧。”

“你的医术很好吧!”

“凑合,应该医不死人!”倾昀呵呵一笑,她想把漩无双当做朋友的。

“你……”漩无双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你还会什么?”他自觉地以为她会很多。

“凡是女人该会的,我都不会!”

“你……”漩无双再次失语。

倾昀看他一眼,又笑了,“幽篁,我没有骗你哦,我从小就被寄养在别处,天天和哥哥在一起,我很讨厌那些礼数,我不拿针线,半点女红都不会,就连编个穗子都不会,我以前说读什么女则,也是骗人的,我的女则是嬷嬷帮我找的封皮,我就封在医书上,偷偷看。”

“这……,你爹不给你学这个吗?”漩无双好像真的不生气了,他就顺着倾昀的思路说话。

“不是的,只是我虚伪,我要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当真是洛家女?”漩无双当真是无语呀。

“呵呵,怎么你们都怀疑,我嘛,如假包换。幽篁,我告诉你,洛家嫡女是最不能冒充的。”

“可是太不像了!”

“你以前也说过我不像传闻,很多事,先入为主未必是对的,看错是很正常的。”倾昀恢复了高贵的声调。

“是呢,人都会犯错!”漩无双对于倾昀无法做到有芥蒂。

……………………

一路到了焦散院,倾昀看到师叔已经醒了,可是他们还能如何呢,相对无语,倾昀伸手为他把脉,毒素清地很好,蓝睦天在一旁阴沉着脸,再看师叔也是,气氛有些紧绷。漩无双看这个情形率先告退,他本就是个知道进退的人,人家是师兄妹。

等漩无双一离开,蓝睦天就关上了门,“浅浅,你昨夜就知道梣馨了是吗?”

倾昀看了眼**的师叔,再看师兄,“她来说了?”

“嗯,天没亮就跪在外面。”

“师叔,这件事是你的家事,我不好多说什么,你自己考虑吧!”

“嗯,你不用操心了!”林御玦冷淡地回应,他即使对着倾昀,也是一样的,他早就习惯了这样。

“那师叔,你好好休息,浅浅先走了,泠语就留在你这里。”倾昀转头对上蓝睦天,“师兄,泠语不是个普通的丫鬟,我也从没有把她当做丫鬟,他很得力,你们放心,这是我挑出来的人,熬药什么交给她不会有错!”

“嗯,好,那丫头,也是个冷的,半天都没有一句话!”蓝睦天撇嘴,那个漂亮小姑娘呀,酷地很。

“呵呵,泠语的确是!”倾昀说完这个就出去了。

经过昨日下午,倾昀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待,不然惹人闲话,对于师叔不是一件好事,人言可畏,对于他将来不利,他的政敌不会放过他品行上的污点的。

日子过地平静,纵然林御玦和倾昀同处一个屋檐,可是对于无心的女子来说,她不会有什么不自在,她只关心师叔的身体,除了清晨的探视,她真的如一个已婚妇人一般,不和任何男人多接触。半个多月后,林御玦伤愈,搬出了九王子府,而国师也离开了宁都,一切都趋于了平静。

倾昀没有送他们,她只是个女子,她安身立命,现在她的日子很好,唯一不喜欢的是,宁久信三天两头跑到她这里就寝,而且每日早上她都在他的怀里醒来。

这一日又是如此,倾昀就靠在那人的怀里,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个姿势,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倾昀知道,习惯会慢慢摧毁一个人的意志,靳玥馨就是这样被倾昀击垮了意志,认下了三夫人这个称呼所以她不能如此,她一定不能,她不要习惯宁久信。

今日倾昀是和宁久信一起醒来的,那人也和倾昀一起洗漱。等都弄完了后,那个男子就在倾昀身后半拥着她,惹得倾昀的身体一阵轻颤,可是宁久信却仿佛很顺当一般。倾昀心说,宁久信,习惯其实也是把双刃剑,到最后,到底是你先适应了我,还是我先适应了你呢。

转了身子,想问他有什么事,却见那人低下头来,本能地撇开,她对他已经不需要伪装,那人的唇就这样擦过她的面颊。抬眸望他,两人的目光交织,宁久信的心多了悲凉,原以为多些时间她就会接受,可是没有想到,她依然讨厌他的触碰,倾昀的目光多了无奈,何必呢,你自去找你的美人,不要来扯我,我只想平淡度日,这样也不行吗?

“公主,今日进宫一次吧,许多人等着呢,你作为媳妇,嫁到宁国已经2个多月,却只去拜见过公婆一次,与理不合,三日后,就是新年,今日宫小聚,林殿下和梣馨公主也在,王室成员都要去,公主也准备下吧。”宁久信抱着倾昀的手松开了。

“好!”倾昀知道自己是该去看看了,宁久信在林御玦痊愈后,就开始了他们的正事,现在也差不多了,林御轩果然按耐不住,他已经在林国谋逆,囚禁了国主,挟天子以令诸侯,对林御玦出了矫诏,而宁国这里也同意了林御玦的要求,再过得几日,他们就要回林国了。

宁久信在听见倾昀答复后,就走了出去,他的心里极为复杂,因为他本就是要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子,可是现在算什么,难道他对她动心了吗?为什么每夜他是那么的想念她,喜欢身旁有她躺着,喜欢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喜欢抱着她柔软的身体,这是怎么回事,她依然如铁石,倒是自己,这样不行,他不要。

……………………

倾昀既然进宫必会打扮,打扮到符合她大长公主的身份。

景阳宫,林御玦还有蓝睦天都不曾经过如此打扮的倾昀,和他们在一起的莫洛倾从来极为素雅,哪里如现在,贵气华美。

但见倾昀今日,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红雀昙,还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外罩紫黑镶金边略搀杂乳白色线条锦袍,将里裙之华稍微掩盖,皓腕佩一单只精美嵌金边刻祥云紫瑞,右腕上带着覆背手涟系于无名指上。

面上依旧乳白锦缎纱,让人看不清颜色,垂直脖颈,轻挽斜坠着潋铧髻,其上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华簪,部皆别有蝴蝶琉璃等珠宝饰,其下一排精致巧妙的细致华美垂帘。

那个绝美女子她莲步轻移,除了国主外,现在全部立起,就等她站定后,就要来施礼。

国礼之上,倾昀只有受他人的拜谒。然后是家礼,莲步再移,“倾昀见过国主王后!”说完,她盈盈下摆,娇弱无比。

“呵呵,请起吧!”国主依然是很和蔼的模样。

“呵呵,前些日子见,公主还叫王上,是公公来着,今日倒变成国主了,大长公主变地真是快!”如此阴沉的话语出自那不懂事的王后。

倾昀不在意,身后的可琪将她扶起,她微微一笑,就坐到了宁久信的身边,他身边的空位正对那边的师叔,倾昀目光清正,不偏不斜。

“倾昀呀,你自嫁入宁国以后,一直很少出门,你以后有空多来王宫走走,陪孤王说说话,陪王后解解闷,这宁国王宫只有娉婷一个女儿,她也寂寞地很呢。以后要是老九欺负你,你就告诉孤王,孤王帮你收拾他!”宁国主笑着和倾昀拉家常。

“好呀,倾昀在此多谢国主咯!”既然国主这样有心,倾昀也就顺着说。

“哦,呵呵,好!”国主大笑了两声,再看他的那个高贵儿媳,“倾昀呀,这里都是家人,把面纱摘了吧,你呀,在帝都就是这般,带着面纱,也不嫌气闷!”

“倾昀习惯了,小时候便是如此!”倾昀语带笑意,让整个大殿上气氛轻松,一面说,一面摘下面纱。

“九弟媳这般的美貌是该遮掩下,不然被有心人瞧去就不好了!”七王子的话一语双关,让这轻松的气氛变味了。

“七哥实在是开玩笑,我的女人,就是有人看了又如何,谁敢觊觎!”宁久信的眼斜了七王子一下,里面厉光一闪,让人心寒。

七王子一见到此,只是悠然一笑,不做其他反应。

倾昀低着头,她不说话。

“王上呀,你看着老九家的和这九王子多恩爱般配,原来这帝都婚讯传来,本宫还怕这来个刁蛮公主,不好应对,现在看倒好,咱们九王子难得上心了,王上,你呀,就等着抱孙子吧,臣妾看,这日子不远了。”及其阴测的声音,这就是王室,这个就是王后。

“哦?”宁国国主斜了这个王后一眼,对她的语气极不满意,可是对于那个孙子,他是很期待的,所以也不做声响了,就对着倾昀笑,“是呢,倾昀,你嫁过来也有2个多月了,孤王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倾昀看了眼宁久信,那人也在看她,两个人的眼内毫无情愫,半分激动都无,倾昀不知道,她会有孩子吗,她从来没有想过孩子,她觉得自己都照顾不好,她如何愿意和宁久信生下孩子来受苦。宁久信呢,他的眼无情,他的手却是在颤抖,会吗?他会有自己的后代吗?他这样一个七阴绝脉的男子,会诞下子嗣,而且还是和倾昀的孩子,会吗?

不过一瞬,倾昀的眼变了,含了无限羞涩,宁久信的眼从无情到震惊,她……

林御玦看到的是,对面佳人,含羞带怯,玉颊生晕,看向丈夫,然后低头,以极轻的声音道:“倾昀知道!”

她在伪装,宁久信看懂了,她在伪装,她果然是个善于伪装的女人,她和笑栖太不同了,笑栖的真诚无人可及,笑栖说一是一,而这个女人,她的心底明明不愿到极点,可是她就是能够笑着接受一切。可是他宁久信何人,扫视全场,见到王后的脸扭曲了,她何尝愿意他生下子嗣,还是帝都公主生下的,那对她的儿子是多大的威胁,再看林御玦,他眼的痛还来不及褪下。

所以,宁久信微微一笑,“呵呵,好,那就今晚!”

这一句话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除了十王子和宁国主之外,大概没人是高兴的。倾昀把所有人的反应记下心头,这里果然复杂地很,王室,你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呀,老九,你也注意些!”宁天正实在是有些高兴了,这个儿子,如果真的有后,他也对得住他最宠的那个女子了。

林御玦他握紧了拳,他还能做什么呢,如果浅浅愿意,他会毫无犹豫地带她走,可是浅浅说了不爱他,浅浅不爱他,那么和他走还有什么意思呢,他的骄傲让他不愿意强迫心爱的女子。而且今日再见,她是帝都公主,他是林国王子,而他是宁国王子,不管他会不会放弃身份,他只要带走了浅浅,那么将陷整个林国于战火,浅浅,命运何其残忍。所以,浅浅,如果当初你选择了,你不悔,我尊重。你我终是错过了。

“王上!”娇嗲的声音传来,让人身上软了一层,又掉一层鸡皮疙瘩,不过这是倾昀的感觉,估计男人们喜欢。

门外走进几个宫妃模样打扮的女子,那种风情呀,倾昀觉得自己就是撒脚丫子赶都赶不上,大冬天的,还穿着层层的纱,人进来还没到跟前就是阵阵香风。

“臣妾见过王上!”几个美人齐齐拜下。

倾昀把宁国主脸上的不耐看的真真的,是呀,谁愿意在这里被这样几个品阶不高的女子打断,这里还有林国的王子,现在内宫嫔妃跑出来,这不是丢脸吗,这要是在帝都,不用凌帝出面,皇后早就开口了,外面的禁卫军也不会放这样的女子进来呀,这里呀。

“起来吧,你们怎么来了?”

“呵呵,王上,臣妾们早就听说定国公主绝色佳人,一直没得着机会,这次好不容易,就想来看看!”一个个美人本来拜地就没诚意。国主一说,半弯的腰立刻直起,一个美人捂着唇笑。

倾昀觉得头晕,这什么嘛?见她?值得吗?今日如果没有记错,是年前的一个小聚,大家聊聊家常的,正好林殿下也在,就把他们兄妹一起请来,这小妾你掺和什么?

现在一个小妾盯着宁久信两眼放光,另一个盯着林御玦不放松,倾昀心想,哎,哪里是看她哦,分明是看美男。在宁国,这美男果然有吸引力,其实倾昀不知道,美女一样的,花神节上,所有的才子对于美女的追捧到了疯狂的地步,整个宁国是个崇尚美色的国度。

而另一个小妾走到了倾昀的面前,十分夸张地捂着嘴大叫,“哇,这就是大长公主吧,果然是漂亮呀,就跟仙女一样,呵呵,兰妃快来看呢,怪不得呀,怪不得引得林国殿下都对公主爱慕垂涎的。”

这话一撂下,倾昀的眼就抬起了,里面笑意盈满,整个大殿静谧了,可琪知道公主这样,那人要倒霉了。而梣馨也感到了,当初这个女子驳斥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笑地温柔。

“来,来,来!”倾昀对着那个女子招手,小笑地无害,让人心折,“你说什么?”

第97?人心难

“哦!”那个女子听到倾昀的话后,面上有些洒洒的,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呵呵,来,这位娘娘,你说什么?”倾昀依然笑,一派柔情。

“哦,呵呵,我说大长公主你漂亮,人人爱慕呢。”那个女子凑近了点,她觉得公主也不那么可怕。

倾昀掩唇而笑,再看那女子身后的其他两个妃子,眼带询问,心还说,“真的吗?”

那两个女子也大了胆,一起凑了上来,“呵呵,自然!”

“那你们把刚才那话当着你们九王子的面再说说看吧!”

这下三个女人不接茬了,她们哪里敢。

“啪!”一记巴掌,把第一个说话的女子打翻在地,那个女子还来不及反应,倾昀一脚踩上,那后面的两个女子吓傻了,其他人也傻了。

“哇,王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呀!”那个被踏的女子哭开了。

“闭嘴,本宫还未开口,哪里轮得到你说话,本宫面前,你也敢以‘我’自称,反了天了是不是。”倾昀正颜厉色。

那女子被她吓住,不再叫嚷,可是那眼却不甘地很。

宁国主不做言语,所有的男人都无话,倒是王后开口了,“定国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脚下踏的是娇贵嫔,你这样可是大失礼数的。”

倾昀斜了王后一眼,然后再看脚下的女子,“告诉本宫,谁让你说的刚才的话,谁给你这个胆子,敢污蔑他国王子,诟病长公主。”

“我,我,我……”那个女子说不出话来。

“在正一品长公主面前,请贵嫔娘娘自称奴婢!不然就是掌嘴之过!”可琪的声音在倾昀的身后响起,这个声音极为谦逊,却含着不容置疑。她已经被倾昀**地很不错了,她是三个丫鬟里最懂得礼节的,从小长于帝宫,她看多了,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就是凌帝皇后选她的原因。

“奴婢……”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倾昀一脚将她踢开,然后站了起来,那个女子极为痛苦地抱住小腿,其实有那么疼吗,不过博取同情。

“好,好,好,今日,本宫算是见识了,这一个,两个,本宫不说话,你们真把本宫当做手不沾血的善男信女了?”掷地有声的话吓住了一众女眷,这里不是没有女人害过人,可是敢说的那么张狂的还没有。

倾昀转了头,看向金座上的王后,刚才那贵嫔一个劲儿地和她打眼色,以为倾昀是瞎子吗,不管这个王后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是七王子还是其他人?倾昀不知道,但是能做出这种蠢事的,只有这个笨王后。

“国主,德沛今日受辱,还捎带了他人,心不甘,敢问国主,今日之事,是否国主同意?”倾昀微微低头。

“怎么会?倾昀吾儿切莫如此想。”

“国主,此事事关倾昀闺誉,事关林殿下名声,倾昀斗胆请命,亲自处置国主的这三个不懂事的妃子,她们如此是给国主抹黑。”

“哦?”国主犹豫了下,蛋旋即一个皱眉,“好!”为了三个蠢女人,得罪公主不值得,而且这三个也不是他喜欢的人。

这下三个女人怕了,另外两个一起跪下了,“大长公主饶命呀,我们,我们可没有说什么呀!”

倾昀慢慢坐下,“可琪,传太医!”

众人不解,要太医作何用?而宁久信看向自己的妻子,她果然和笑栖不同,要是笑栖遇到这种事,定然冷着脸不加辩驳,清者自清,她会让人相信她的人品的。可是这个女人,人家明明说的对,没有错,那林御玦对她没有念想吗?她知道,林御玦知道,自己也知道,她还能理直气壮地打人,骂人,罚人,说明她和自己是同一种人,只看结果。

“大长公主,是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吧。”一阵阵的哭喊求饶。

梣馨很恍惚,现在的倾昀极为陌生,别说梣馨,蓝睦天也恍惚,这个是他的小师妹吗,动手打人,开口斥人,冷色罚人,他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了。

倾昀低头一扫,“现在求本宫晚了,不如你们去别人吧,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听到这话,三个女子仿佛找到主心骨,齐齐开口,“王后娘娘,臣妾们可是听了您的话才来的。”

“你们给我闭嘴!”王后突然站了起来,她面露凶光,“给本宫拉出去,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王后娘娘,王后!”

“王后不要急嘛,本宫还没罚完呢,这三个妃子仗着妖媚,肯定平时没少给王后气受,今日王后让她们来,还真是让对了,本宫定会顺着王后的意思,而且本宫对事不对人,信奉的原则就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既然她们做了,本宫便帮王后一把好了,省的以后王后你来处罚,还受累。”倾昀笑着把王后转了进去,连消带打,那三个女人心里怎么想,她就不管了。

王后不知道怎么说,她没有那么想,她只是让这三个女人来说大长公主和人**,下老九的面子罢了。

蛋那三个宫妃却是对着上座的王后恨上了,好一个狠毒的女人,你平时就戕害宫妃,我们和你一条心那么多年,你还是不放过。

这下那三个宫妃也不求王后了,该去求林御玦和宁久信了,一个说九殿下,请您劝劝公主,一个说,林殿下,刚才奴婢猪油蒙了心,还有一个说,两位殿下行行好,劝劝公主吧。

宁国主在上座闭了眼,这就是他的宫妃,丑态毕露,还说什么,从她们进来说了那个话就注定了,那个话也是随便可以说的吗?这个王后,他护了那么多年到底是不是错了,今日与林御玦结盟,本来是好事,为他调兵,谁知反而被人家看了笑话。

那些妃子不住求饶,但是林御玦和宁久信都是一言不,而不一会儿,太医就来了。倾昀让太医为这三个女子诊脉。

“哎怎么办呢,要是真是个疯子,本宫大人大量就原谅了,可惜不是。可琪,你说诟病长公主,诬陷王子,该怎么处理?”

“回公主的话,按我熙朝律,恶意诟病当夷三族,无意只本人伏诛便可!”可琪恭顺的声音宛如魔音,就连上座的王后都下瘫了。

倾昀看着一样瘫坐烂泥的三个宫妃,“算了,本宫初来宁国,这里毕竟不是帝都,林殿下有好生之德,九殿下亦是惜花之人,既然你们求了他们,本宫也不是嗜杀的人,而且本宫嫁到宁国,自然希望这宁国国祚永昌,三位娘娘今日如此急切来到这景阳宫问安,可见亦是心系国主,那么这‘提铃’之刑最适合你们!相信三位娘娘也会甘心领受的!”

由死罪变成了提铃,本该高兴,可是,可是?

何谓“提铃”,就是受罚宫女每夜起更至二更三更四更之交自王宫门到日精门、月华门,然后回到王宫前,徐行走步,提着徐行正步,大风大雨不敢避,而令声若四字一句,‘天下太平’云云,声缓而长,与铃声相应。这是为了惩罚宫女的,这是对她们的折辱,就为了今日一时口舌之快。

三个女子同时望上金阶,这该死的王后。

“于太医,你诊清楚了,她们没有问题吧。”

“回长公主的话,没有问题。”

“嗯,本宫做事怕麻烦,既然受这‘提铃’之刑,就得坚持,为我宁国祈福,为我公公积福。不要隔了几天,给本宫来个梦熊之兆,说什么吃不消了,或者有人存心包庇,这样就不好了,现在这样,才最好!”冷冷的话语打破了所有人的希望。

三个女子在倾昀的威势下,磕头谢恩。

“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牡丹虽艳,开过了界,就会被人修剪!”倾昀盯着上座的王后,王后今日穿的就是正红牡丹裙,而那个王后终于在倾昀说完话后,面上再无人色。

倾昀知道这三个宫妃没有说错话,可是她们选错了时间和地方,今日如果林御玦不在,她不会如此,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们说这些,情节何其严重恶劣。今日杀一儆百,她没有办法。

林御玦看着倾昀,他知道,浅浅今日立威,是为了日后,她今日狠,却不毒,这就是他认识的小女孩,绝非恶毒的女子,但是杀伐果断,她从不手软。

……………………

再回到九王子府,倾昀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马上年关了,她要19了,大哥要21了,这不是第一个没有大哥的年,却是第一个她真正孤独的年。墨雪进来递给倾昀一个条子就出去了,他很本分地尽着侍卫的职责,而倾昀看了以后,凄凉一笑,“要变天了,要变天了,炫,你,好!”

两日后的晚上又是宫宴守岁,全是王室人,连不曾见过的雪茉公主和她丈夫也来露了个脸,倾昀一直很和顺地配合着老九,而那身他们没有机会穿,却做好的极相配的衣服,今日也终于穿上了,在这除夕守岁之夜,他们倒像一对璧人。林御玦也在,而再过3日,他就随大军起拔,进军林国,扫平奸佞。

这一日晚上,倾昀其实很想请师叔他们去王子府,陪着师叔过一个年,可是望着他清冷的模样,倾昀想,是不是该让师叔远离她呢,她不知道,她的眼迷茫,就这样看着师叔。宁久信看着自己的妻子,心怒火大烧,你也不知道避嫌,外面已经怎么传了你都不知道吗?洛倾昀,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给我戴绿帽子。

回府的马车上。

“就那么舍不得?”宁久信及其讽刺。

“是呀,舍不得!”淡淡的回答,看都不看宁久信,反正大家都了解了。

“那为什么当初不和他走?现在后悔了吧!”宁久信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听到她说过不悔的,明明听到她说不爱的,现在还问?难道自己还想听她说?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是呢,后悔了,如果我早知道,早就和师叔走了!”倾昀依然低头淡淡的。

什么?听到了不是自己预计的答案,宁久信的眼眯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应该和师叔走的,我后悔了!”倾昀其实就是说说,她不会后悔,因为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如果再来一次,当初她还是会逃,只是现在让她选,在平等的情况下,同样是不爱,师叔比起宁久信好太多。当初她还抱着希望,希望师叔可以得到幸福,爱上别人,可是现在呢,师叔会吗?如果会,就好了,那她绝不悔。

“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女人!”宁久信抬起了倾昀的下巴,一字一顿宣布了他的所有权。

“是!”倾昀不做反驳,反正她本来就安身立命。

现在整个车厢里,一点人声都没有,两个人,一个在憋气,一个毫无声息,静谧到似乎能听见血管里血液的流淌声,宁久信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惹人疼爱。

今夜整个九王子府奇怪,平常这殿下总去公主处安寝,可是今日是除夕,为何两人反而分开了,这不和常理,一般除夕夜,男子总要去正妻那里的,这是尊重。

两日之后,宁久信又一次十分不甘愿地带上来倾昀出席践行宴,这是给林御玦践行,他不喜欢那人见到他的妻子,只是今日之后,他们就会分开,他还是高兴的。

“你到底怎么回事?”宴会之上,倾昀轻纱遮面,可依然色厉内荏。

“对不起,小姐!”泠语连忙为倾昀擦拭裙摆。

“走开!”倾昀推开泠语,那边可琪和心媚都来帮忙。

泠语莫名,以前再大的错都不曾如此过,小姐什么时候对她如此凶悍。

“自己下去领罚,5o廷杖!”冷漠的声音将她的三个丫鬟钉在那边。

整个宴会之上,都被大长公主的无情而震慑,不就一个小错吗。

“小姐!”心媚不敢相信,只是她被可琪拉住,可琪已经被训练地很好,她知道唯公主之命是从,不可多问,不可反驳,公主要命也得给。

泠语不辩解了,转身往外,早在跟着小姐的时候,她就知道,要信任,小姐打了自己,杀了自己都是好意的,所以这罚她受了。

“慢着,长公主,这个没必要吧!”蓝睦天和泠语相处多时,直到刚才这个女孩还帮过他。

“我处置我的丫鬟!”倾昀和师兄以我自称。

“没必要了,算了吧,就弄湿了你的裙子,你衣服又多。”蓝睦天和倾昀说话也不怎么计较。

“你……”倾昀噌地站了起来,她觉得蓝睦天不给他面子,然后恨恨地瞪了泠语一眼,“既然泠语伺候了你那么久,你心疼她也可理解。泠语,既然蓝将军为你求情,本宫今日就不罚你了,从此你不必跟着本宫,你就跟着蓝将军好了。”

“噗通!”两声,一个是属于泠语的,一个是属于心媚的。

“小姐,你赶我!”

“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泠语姐姐!”

“起来,你也想一起是不是?”倾昀凤眸圆睁,她威势逼人,看得心媚毛。

“给我就给我,来,泠语起来,你跟着我吧!”蓝睦天去扶起了泠语。

“蓝睦天你……”倾昀愤恨,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师兄真的敢接受泠语。

整个宫宴之上,都见识了大长公主的喜怒无常,她心爱的奴婢,说打就打,说送人就送人。

林御玦在心里叹息一声,浅浅,你可累?

宫宴散去,倾昀气鼓鼓登上马车,不顾旁人的指点,而宁久信上来后就看到她泪眼朦胧。

“你心心念念送林御玦一个得力丫头,果然对他不薄!”充满醋意的话,让倾昀的眉头稍松。

心里再痛,再舍不得,倾昀也要放泠语了,现在泠语正式2o了,早在6岁那年就想好,泠语2o之前就放她离开,秦堡需要泠语。泠语7岁就跟着自己,到现在12年有余了,自己不能太自私,这次师叔来宁都正好是个机会。

泠语的家就在林园,而自己也已经捎信给了秦堡,只是这件事还是不要被有心人知道的好,否则秦堡不得安宁,今日的事她早就告诉了师兄配合,所以才那么顺利。

而现在既然宁久信都以为自己是送丫鬟给师叔,那便好了,不会有人知道她是送泠语回家。

第二天,倾昀和心媚在屋里哭,可琪也看了心酸,可是有什么办法。倾昀没有去送师叔,她只让墨雪去了,她知道师叔会理解的。

三军阵前,泠语手里拿着倾昀的书信,一样的清泪千行,“小姐,从此千难万险,您要保重!”

……………………

在师叔离开后,倾昀再没有见过宁久信,那人好似也在躲她,这样的日子于她来说很好,可是三个月后,再接到一个消息后,倾昀坐不住了。

天遗阁。

“公主,可是稀客!”宁久信斜在床榻上。

“本宫有话想对殿下说!”

“什么?”

“本宫想求殿下,本宫想接自家二妹来宁国住一阵子,请殿下同意!”

宁久信看了一眼倾昀,然后他淡淡一笑,拉过倾昀,“行,不过今晚你要留在天遗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