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 爱无悔

宁久信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妻子,笑意温雅,“浅浅,你什么愣,不认识自己了吗?”

“啊,不是!”倾昀在宁久信的话醒神,她望了望丈夫,那人又开始熟练地为她穿衣系带了。

这样的缱绻与温情,是个女子就会迷失吧,只是为什么倾昀觉得宁久信对她的宠爱那么地无度,仿佛她真的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去摘下。只是单纯的宠溺,不带任何欲念,昨夜的种种似乎只是她在做梦,为什么她觉得如此地不真实。

没有人会想到,倾城绝代,而素来讲究打扮的定国公主,现在的头和衣服都是出自丈夫的手,如此的精致细心,这种事不是无心便做得出的。

“好了,很美!”每天都会重复的话,可宁久信每次说来都那么饱含爱意。

“祈蓦,我今天……,晤……”闭上眼,倾昀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

再次一个深深的吻,良久之后,宁久信才放开倾昀,为她再理鬓角,“对不起,浅浅,我没忍住!”

自己拉好被扯松的领口,倾昀低着头,他宁久信不需要说对不起的,该说对不起的是她。

“浅浅,你前面想说什么?”拥住倾昀,宁久信满足地闭眼,人生能这样,真的已经很幸福了。

“今晚帝宫内殿设宴,帝王恐怕不能出席了,我大哥会出面主持,我也回去帮忙,晚上才去找你,可以吗?”

“嗯,我也该去见见我们宁国的使臣了!”

“宁国的使臣?”倾昀坐着,宁久信站着,她本来是窝在那人的腹部处的,听了这话就微微抬头,一脸懵懂地望向他。

“嗯,小傻瓜,你不会以为就我带着你来了吧!”宁久信笑着挂了一下倾昀的鼻子。

“哦,不是,只是不知道是谁!”倾昀当然知道会有管事的王臣随行,这本来就是件声势浩大的事。

“不重要的人,浅浅,你去忙吧,我也该忙了!”拉起妻子,宁久信拍了拍她的背,他的动作暖入人心。

其实倾昀也没什么要忙的,不过就是指挥点缀而已,对于未来的新帝,她和她的兄长都不会去看,要知道多少爽眼盯着他们,洛家嫡系一动,从来就是风向。

“阿姐!”对面一个男子对着倾昀低低一声唤。

倾昀笑了,也很恍惚,曾经那个孩子,那个可爱的小十二如今看来也是翩翩如墨,俊雅不凡的少年郎了,“袂儿!”

冷攸袂的身旁走着一个女子,蛮漂亮干净的感觉,她只是痴痴地望着倾昀,那眼直了,连行礼都不知道行了。

“阿姐,昨个儿就听到你回来了,袂儿好久没见阿姐了!”望着这个姐姐,冷攸袂的眼何尝不痴。

“袂儿倒是长大了呢!”倾昀淡淡一笑,那花圃之,群花也为之黯然。

“阿姐,你却一点没变,袂儿记忆里,阿姐还是当初刚回帝都的样子!”

本来冷攸袂已和倾昀并行了,可是这句话却惹了倾昀转头,唇角再次勾笑,“袂儿现在好会说话,是不是这种好听的话说多了呀?”打趣的眼流转了一次啊。

那女子看到倾昀的凤眸,像醒了神一般,立刻福下身子,心里暗思那是大长公主呢,怎么一点都不凶,刚才没见礼都没有骂她,“荷亭见过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戏谑的眼再次看向小十二。

“咳咳咳,姐姐,她……,是我的侍妾!”冷攸袂很不自然,他觉得侍妾两个字在姐姐的面前就是亵渎,他突然后悔有了侍妾。

“嗯!”倾昀从来冷情,小十二有没有侍妾,她根本不在意,刚才的戏谑也只是因为无聊。

“阿姐,今夜的宴会,我也会参加!”

“嗯,今夜皇室子弟,凡是过的,都会参加吧!”

“阿姐,这次你是……,和姐夫一起回来的吗?”冷攸袂紧紧盯着姐姐的侧脸,眼神闪耀着光芒。

“嗯,是,他现在也在四国行宫内,处理点事!”

“他对你很好吧,姐姐!”冷攸袂很关心这个问题。

阳光下的美人灿烂一笑,很是幸福,整个人散出柔光,那边的荷亭痴痴地羡慕,什么时候能喝大长公主这样,该是多好呀。

“好!他对我真的很好!”

……,冷攸袂也笑了,“阿姐,如果你幸福,袂儿就会高兴了!”

“呵呵!”再次转头望向这对小情侣,倾昀笑地很开心,“袂儿一样哦!要真心地幸福!”

听了这个话,冷攸袂又是一笑,和倾昀的笑容很像,真心的幸福?在皇室里?阿姐,你还是那样天真吗?只是……,我很想让你永远这样呢!

“袂儿,姐姐去前面看看,晚上再见!”倾昀打完招呼,就离开了,身后的墨雪亦步亦趋。

望着那拖曳的裙摆,高贵淡雅的女子,荷亭心赞叹不已,眼露向往,“这就是大长公主吗?好美!”

“那当然,她是洛家最出色的女儿,也是……,我的姐姐!”

荷亭再望冷攸袂,他也是个极出色的女子,是她的良人,她对他尚算熟悉,可是现在的他,怎么让她觉得有些陌生看不懂了。

“德沛!”

一声德沛传来,倾昀觉得今天运气果然不差,她微微一笑,“八皇子,八皇嫂!七皇嫂!”

“真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长公主呢!”敬海棠抿嘴一笑,她也有四年未见这个女子了,四年不短,可是她居然半点未变,浑身不沾烟火气,身段玲珑体婀娜,好似二八少女扶杨柳,连一丝妇人的味道都没有。

“嗯!”倾昀从来冷淡,这里有她的清露宫,她想来就来。

冷攸痕的眼直直落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她怎么还是那样,恍然若仙,和初见之时没有任何变化。

望着冷攸痕的眼,楼音寻的心冷哼,她一直不喜欢德沛公主,因为她知道自己丈夫的心意,这淡淡的醋意不是假的,她是一个正妻,却得不到丈夫心底最纯的爱恋,再看现在这个八皇子那痴迷的眼,她更加不喜欢。为什么男人都这样,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吗?身边的人为他们生儿育女,居然还是得不到垂怜,而老天对这个女子也太宽厚了点吧!她的人生缺什么了?真是不公平!

“好久不见了!”冷攸痕憋了半天就这么一句,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千言万语也说不了了。

“嗯!”

冷淡到让人火大愤怒。

“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回答人家的话就是哼两声吗?”楼音寻还是忍不住了。

“哦!大家好!”

这样一句回答,让楼音寻他们差点没倒地,而隐在暗处的那个男子也露出一抹笑,淡淡摇头,便准备离开,可是那毅王妃的话却硬生生地留住了他的脚步。

“作为一个女子,公主,你就该如两年前答应你父母的那样做,从此素手作羹,相夫教子,不需要再抛头露面了!女人,还是要仰仗男人的,所谓妻凭夫贵,子凭母贵,便是这个道理!”

淡淡一笑,绝色的女子没有任何感觉,心里却知道,原来这个楼音寻和靳玥馨是属于同一类人,那么喜欢说教嘛!

“毅王妃说的是,那毅王妃多生两个!”

“咳咳咳!”敬海棠想笑,却不能,只有忍地辛苦,听这个公主的话,怎么觉得这个老七家的只为生孩子而活呀。

“你……”楼音寻不好作,也只有强忍,她贵女的面子不可丢,“公主,不是我这个皇嫂要说什么,赶快生个孩子是正经!天天缠着九王子,害人家背后骂我们帝都公主只会媚人惑夫,这样的话可一点都不好听!”

“八皇兄,你们没有事吗?很闲吗?如果闲,帮我去清露宫问一下,还能拨出多少宫女过来帮忙,可以吗?”没空和你罗嗦,要是以前的我,或许还应付你一下,现在的我根本不想理你,倾昀转了眉,看都没看那个女子。

“好,我去看一下!”冷攸痕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七嫂,我们一起去吧!”敬海棠是一个会看眼色的女子,她一面说一面就拖了那个?犹自不平的毅王妃走。

倾昀在后面望着他们,脸上浅笑嫣然,“墨雪,你说,夫妻俩个在一起一定要生小孩吗?”

作为跟随了小姐有二十个年头的墨雪,自然明白,这是一个不需要他回答的问题,小姐只是在呓语。

倾昀耸耸肩,毫无所谓,或许吧,但……她是怪人,孩子嘛……,如果大哥愿意,让他生好了,她会把他的孩子当做自己的来好好疼爱,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很好笑,想到哥哥抱孩子的模样,天哪,狐狸的孩子,也是小狐狸呢,那一定乐子很大。

看着前面笑地没心没肺的小姐,墨雪只有叹气,就算跟了小姐十二年,可依然不会真正了解她心里想的,她就是个谜。

“走!回洛府!”站在皇宫里也眼烦,今天已经去看过姑父了,他呀,哎!

“小姐!”

“嗯?何事?”止住脚步,望向墨雪,不知他要说什么。

“今天是你的生辰!”

“你知道,我从不过生辰!”

望着他们主仆离开,暗处的人影轻轻低吟,“又是生辰了吗?今年没有烟花了吧!”

四国行宫内。

“祈蓦,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吧!”

倾昀来到这里特意想等丈夫一起走,厢房书案边,宁久信正奋笔疾书,她看了后便出去等了,她从来不喜欢打扰别人。

不过现在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倾昀才在屋外出声提醒。

“嗯!”內间一阵声音后,就听宁久信再道,“浅浅,进来吧!”

“祈蓦!”倾昀现在对宁久信从来算得柔顺,她闻言便进了来,很温婉地笑,“宫宴快开始了,我们大概又要迟到了,我看这行宫里都没什么人了!”

“浅浅,走吧!”宁久信走近了倾昀。

伸手为丈夫理了下领口,那里有了些乱,她得尽一个优秀妻子的责任,抬头一笑,却对上了宁久信有些悲凉的眼,“祈蓦……”看到他这样,倾昀的心也会痛,她从不是个真正狠心无情的人。

“唔……”倾昀闭上了眼,宁久信没有什么话,狠狠将她揉进了怀。

这样的吻太过狂热,倾昀总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了,宁久信抱着她,那么贪恋,一滴清泪在倾昀的心底绽放,只是她不知道,这是谁的泪。

……,吻地很迷乱,宁久信不想放开,还是得放。

“对不起,浅浅,我又没忍住!”宁久信笑着为倾昀再次理了理鬓角,他大概也不知道,他的怀抱有多烫人。

“祈蓦,你……”祈蓦,你是不是想我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呢,我会的,我会的!我……,会让自己接受的,一定可以的。

“走吧!”

倾昀是个很正常的女子,她也有着女子的敏感,她也有着女子的情感,这个丈夫,他们日日相对,怎么可能无情?她怎么可能不关心他呢?不管是什么情,她都已经对宁久信付出了许多,就好像对师叔一样,她是有情的,虽然不是爱情,但那也是一种深厚的感情呀!她现在觉出了他的哀伤,那她何尝不哀伤,她的哀伤加上那刺心的内疚,让她的心口一阵阵地疼。

宫宴很规矩地进行着,帝国最俊美优雅的丞相居而坐,与许多权贵叙话,那下面坐着的,宁国王妃和万国新册封的王后都是他的亲妹妹,洛氏一族贵不可言,底下多少帝都的官宦千金对着年轻的丞相痴迷凝望,那是多少少女心的梦,但那梦终究是梦,永远也成不了现实。

帝国丞相捧起酒杯,微微一笑,那笑容可以令夜空变成白昼,那满堂未婚女子全都没了言语能力,谁都不可否认这个洛相嫡子的优秀。

“小妹!”

浅淡一笑,兄妹俩的凤眸像极,倾昀提步往上,坐在洛奥曦的身侧,“大哥!”

主座之上一凤一凰,洛氏嫡系,他们两人一个掌朝权,一个控洛氏,都不是吃素的。

“丞相!”底下有人招呼。

“呵呵,启王殿下!”洛奥曦笑着一举杯,那启王是黎王的王夫。

倾昀斜眼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很多人都想拉拢大哥,就算不明新帝是谁,那么宰相总是知道的,洛奥曦他当仁不让是拉拢的重之重,看凌帝的信任就知道,新帝一样会倚重他,所以……,底下那一个个的眼,都那么期盼,可是她大哥呀,狐狸地让人只会抓狂,就算他心底早就知道新帝为何人,他面上却一点不露,只和你打马虎眼。

“听闻丞相喜好书画,在下新得了一幅前朝严子虚的墨宝,不知真伪,想请丞相鉴别一番,不知可否?”启王瞿光意笑地很有魅力,他本就是个美男子。

投其所好?这样的拉拢比较雅!倾昀挑挑眉!

其实不怪倾昀他们多心,或许这个启王真的只是想请洛奥曦赏画,但是处于他们这个位置,不长一颗七巧玲珑心是不可能的,反正多多心也没坏处,只是他们也十分难以相信人的真心,这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呵呵,善!曦之幸也!”轻抿一口酒,谈风度,谁能比得上他洛奥曦。

那启王一听,便让手下人捧出画卷,而早有下人出列,准备案桌,铺画于案!洛奥曦携着妹妹走到那画卷前,淡淡看了两眼,“小妹,你觉得呢?”

“取镜!”镜就是放大镜,鉴定画卷时必然要用到,倾昀的面上圣洁淡然。

那启王其实早就让人鉴定过很多遍了,全都说是真的,但他还是怀疑,他这次是想投洛奥曦所好,如果是真的画卷,便送与他,如果是假的,也可以衬托出这个帝国宰相的眼力,这样的马屁一点不俗呢。

下面也有好几个学者听到是严公的画后,自告奋勇地上前观赏。

倾昀和洛奥曦不了解这个启王,不知道他的算盘,但是也不外乎这样几个结果,最坏的结果就是假画,被他们鉴定出来后,便得罪了这个启王,让他大怒,但是看黎惜兰其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再看那个启王现在//奇书//整//理眼底的光芒,他们已经明白了许多,该怎么应对,心底也有了谱!兄妹相视一笑,真和假都说实话!

倾昀看地认真,而其他人鸦雀无声,许多人微微惊讶,怎么是她在鉴定?因为他们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子,这个洛家贵女,熙朝第一贵姓,她现在不着面纱,素颜倾城,眉眼若仙,和旁边几个老学究相比,她身上的书卷气都不减,而那些人的气质就差了很多,他们也在看,还啧啧出声,有人皱眉,有人赞叹,完全比不上她的沉稳。

终于抬头,女子清绝的凤眸含了浅笑。

“如何?”奥曦取过妹子手的放大镜,自己也看了起来。

“启王是在考验本宫呢!”娇娇一笑,她洛倾昀只要愿意,绝对也可以是外交高手,这样一句话绝对不会得罪人,“这幅画,临摹地真是好,恐怕拿到市面上,非千金不得!”

黎国那边无论是黎惜兰还是启王都脸色变了三变,最后,黎惜兰也娇笑一声,“何以见得,是临摹,而非真迹?”

手轻轻推上画作,“严公的画以笔锋苍劲见著,这幅画在细节处绘地甚好,特别是收笔处,本宫也看不出任何的瑕疵与作假来,只是……,这人临摹地太细致了,诸位可以看本宫手指之处,那里有断笔的迹象,好几处都是,他终究不是严公,无法一气呵成,断笔再描,终有疏漏!”

随着倾昀的手,几个老学究再次去看,一面看,这次一面再点头,“是,是,是,公主一说才现!”

“呵呵,小妹好眼力!”洛奥曦放下了放大镜,淡淡一笑,他何尝不能现。

“不是你家小妹我眼力好,实在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半点强求不得!”倾昀的这句话,说得别有深意。

所有暗藏心思的人都有了震动,强求不得吗?那么帝位呢?几位皇子都看向了这对兄妹,这是提醒?还是其他?

而那些王臣呢?都明白了,他们只要尽好本分,是帝王之命的,终会浮现,何必现在就想就择,万一选错了队伍,岂不太惨!不是的终究不是呢!

“哈哈,没想到长公主也如此懂画!”启王看了看那个美到倾人心脾的女子,心一阵叹息。

“不敢当!”转过身子,倾昀归坐,她从来冷漠,世人皆知。

洛奥曦无声再笑,也回到妹妹的身侧。

扫过其旁那一排皇子,倾昀的眉眼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心却道,他们都是龙子凤孙,但注定要在命运的赌桌上被尽情地算计,无一可以漏掉。

低低地抿上一口玫瑰露,这是她哥哥刚为她倒的,算是慰劳,不喝白不喝,狐狸的殷勤她从来喜欢。

然后倾昀,举步回到自己丈夫身旁,“祈蓦,你少喝点酒!”她一面说一面去取那酒壶,但现根本拽不动,抬眼望向丈夫,倾昀奇怪,好像他不是贪杯的人才对,怎么今日?

宁久信也在看她,“浅浅,我还想再喝两杯!”

手放开了,倾昀总觉得宁久信的眼里,今天有什么可以刺痛她的东西在跳动,让她心不住地抽,昨夜他就奇怪,今日更是怪,但是她现在不得不放手,她总不能在外面强压丈夫一头吧,“嗯,尽量少喝些!酒多伤身!”

“浅浅,人家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你觉得呢?”笑着再喝一口,宁久信的面容,他自认为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不喝酒!”祈蓦,你怎么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却希望,杜康善解忧!浅浅,你说酒这事不是好东西?”

虚伪的笑容会刺伤自己,祈蓦,可你的笑容为什么会让我心痛,是不是虚伪的笑容一样可以刺伤别人?

“浅浅,你怎么不说话了?对了,我有样东西想给你!”

“什么?”祈蓦,你是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吗?七月二十,是我的生辰,从来记得的人很少呢!

“拿着,别弄丢了!”宁久信还是温柔地笑着,他从怀摸出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交到了倾昀的手上。

低头一看,倾昀笑了,极美,她在和宁久信比赛笑容呢!

那信封上的两个字,很惊悚,她的生辰礼吗?“祈蓦,不要开玩笑了,收好!”用力塞回宁久信的手,倾昀的笑容无懈可击,外人看来,那仿佛只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打闹。

“不要吗?浅浅!不想要吗?”宁久信再喝一杯酒,手握着那封信,在倾昀的眼里,他笑地真正叫落寞凄美。

“祈蓦,我们回去再说!”祈蓦,我不信,你会做出这个决定,我们回去再说,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你相信我一次。

“浅浅,晚了!”宁久信放下酒杯,在说完这个话后,他站了起来,慢慢走了出去。

倾昀也站了起来,她已经预见到她的丈夫要做什么,在这个公开的宴会,可是她……,眼泪不能淌下来,她只是站着,看着,喉咙被堵着,她需要好好静一静,但是现实不给她这个时间,她多想冲上去,撕了那封信,拖了那个男子回去,可她抢不过他,她更没有资格,她早就是罪人。

宁久信走到正,对着洛奥曦一个施礼,而洛奥曦雅致一笑,“祈蓦,何事?”

“信本有一样东西需要奉上给定国公主,却……,但望丞相可以代为收下!”宁久信将信举过头顶,很是恭敬。

多少人,坐下的多少人都以为宁久信送上的是礼单,洛宓乔也看着,心想着,姐夫送给大哥的是不是给姐姐的生辰礼呢?但愿他可以真正知道疼爱姐姐!

大步踏上,倾昀再无犹疑,上前一把取了那信,但没有撕,她只是再次温柔一笑,对着大哥,“哥哥,不过一些小玩意儿罢了,是我的,就交给我吧祈蓦不该劳烦大哥的,还有我累了,那我们先回去了!”说完,她去扶宁久信。

两人眼神相触,那是怎样的伤痛,那是怎样的悲凉,我不想伤害你,我真的不想,这是两人眼共同的话,也唯有这句心意相通了。

浅浅,我爱你,我只想看到你幸福,所以,“定国公主,你可是亲自接下了这封休书?”

这一句话如炸雷一般,让本来还有些嘈杂的殿堂寂静无声,四国汇聚,帝都皇室,所有人都傻愣了,这是人人艳羡的夫妻吗?九王子只羡鸳不羡仙,九王子宠妻上天,定国公主幸福无极,可是九王子说什么?休书?

还是说了,还是说了,倾昀就这样看着宁久信,喉咙被堵着半句都说不出来,她要努力控制,不能让声音破碎,她不配!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她是恶人!

“接了就好!”浅浅,你要幸福!记得,这是我要的!

洛奥曦已经站了起来,从来优雅的洛氏丞相,现在面上已经有了滔天情绪,他实在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他宁久信要休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休了他的妹妹。

“今日休妻,各位都是见证!从此我宁久信再不是定国公主之夫!”

字字泣血,宁久信的每个字都是他拼着一口气说出来的,他一定要这么做,因为他爱上了洛倾昀,用生命在爱。

“四载夫妻,假凤虚凰,我们只是托了夫妻之名,今日开始,各自自由,男婚女嫁,再无瓜葛!”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浅浅,不会有人质疑你的清白的,你可以任意地寻求幸福,你想爱谁都可以,我不会是你的问题,浅浅,只是一定要幸福,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付出一切。

底下人有多少不震动,假凤虚凰?怎么可能,这个熙朝的恩爱楷模只是做样子吗?难道宁久信只是做样子吗?他怎么可以?这根本是暴殄天物!他难道从不爱她洛倾昀,他只是娶了一个帝都公主,现在看凌帝不行了,便一脚踢开吗?

洛奥曦也傻愣当场,他们……,浅浅你……

“说完了!”倾昀笑了,美轮美奂,天地恍然失色,“祈蓦,如果一定要找出罪人,你为什么不说我,宁久信,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牺牲,你不要这样维护我,我才是真正的罪人!我虽然破坏了你的幸福,可是我不想那么无耻,祈蓦,你怎么不说我的罪过,你为何要这样误导?”

一只手指伸上了倾昀的唇,不能让她再说了,他不要伤害她,今日的一切都是要她幸福,再多说无益,“公主,不要再说了!这场婚姻不是你我要的!我们之间不谈对错!”

“为什么不说?九王子,不谈对错?那是因为,从来错的都是我,我与你之间的问题都是我引起的!”倾昀的心底痛到抽搐,她知道宁久信一样会痛,她可以批判自己,她甚至不在乎什么名节,她可以说她不爱他,她是最可耻的妻子,只是真的不行,她不能说她的感情,这样当众宣布,不爱丈夫,是对宁久信的侮辱,她绝不可以,但她也不能这样无耻地接受宁久信对她的回护,如果他选了这条无悔路,那么她也无悔,她不要他一个人承担!

“公主,你没错!”

“没有吗?我是最恶毒的妻子,我是最不合格的妻子,四年的假凤虚凰,宁久信,这样的话,你都说了,你不是保护我吗?这也是我的罪过,我从来不配为一个妻子,我存在的每一天都在伤害你!”

“不,浅浅,你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浅浅,我只恨我没有健康,浅浅,如果有健康,我一定不会错过你,浅浅,我只是个活不过o的人,我不该这样耽误你!你值得更好的!”还是说了,宁久信闭眼,浅浅,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只是想你没有负担,你可以大胆地去爱!

情深不寿!为何众人心泛出这个年头,原来九王子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才……,那他真是个好男人!

祈蓦,我这样坚定地推拒你的好意,就是不能让人误会你,我不能,我不能让你这样牺牲后,还被人骂你虚情假意,真正虚伪做作的女人是我,但是我们只能如此了吗?

浅浅,你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皓苍说的对,我的爱太自私,我只是个活不过o的人,我只是个七阴绝脉的男子,我怎么可以这样耽误你,他骂醒了我,你连小动物都舍不得养,你怕那逝去的痛,是我一直在骗自己,也在骗你!

浅浅,我只是太贪恋你的一切,我太渴望你,我太渴望这样的幸福,可是浅浅,我想通了,我爱你,所以,我怎么可以霸着你,然后让你独自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浅浅,其实我真的感谢,你不曾爱上我,不然,你该是多痛苦呀,不曾爱,就不会痛,不会伤了吧。

洛奥曦的胸口被堵上了,他听到了宁久信的话,为什么他的胸口都堵地慌,那他的妹妹呢,她该多难受!

“祈蓦,拿回去好不好?我不在意,我说过会……”我说过会伴你一生。

“不要再说了!休书,你接好,浅浅,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错过你,我一定会拥有健康,我一定会保护你,我也一定会用一生来让你爱上我!浅浅,不要难过,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更不是罪人,这里最大的错,是老天从不曾给过我垂怜!浅浅,我要是拥有健康和生命,我定然不会放手,可是我没有,浅浅,你还好不爱我!”

浅浅,我说真的,如果有了健康,我一定和皓苍一争到底,我绝不会放手,你骂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我一定囚你一生,我相信,我一定能感化你,让你爱上我,你是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你一定不忍心我,浅浅,等我,来生,我一定找你。

宁久信说完这个话,便转身出去了,倾昀的心口再次痛到不可抑制,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痛,她手扶心口,但一滴眼泪都没有。

“浅浅,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可是一场政治婚姻绑住了不甘愿的你,你让我如何忍心,我不可以耽误你,浅浅,你一定要幸福,我的愿望那个就是看到你幸福,你就当成全我,不要为了我而蹉跎,为了你的幸福,我可以牺牲一切!你的幸福才是我的幸福!”

宁久信的话语再次响起,他背对着倾昀,整个人在夜幕里,没有人看得清他的神色,但是他的话让多少女眷垂泪,这是多深情的男子呀。

“浅浅!”洛奥曦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的妹妹被休弃了,可是他不能怪那个男人,因为他是爱她的,但他的深情让人多心疼,让他的妹妹多么伤!

“哥哥,我要去追祈蓦吗?”倾昀抬起眼,望向哥哥,旁边的人在她眼里都是空气,她的眼里只有哥哥,她希望哥哥给她答案。

洛奥曦失语,他不知道。

“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一个声音传来,有着恶狠狠的气势,让倾昀转头。

她懵懂的样子,让两旁关心的人看得心里疼。

“你要是不能爱上殿下,就不要去!洛倾昀,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殿下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你从来看不到他痴情的眼,你从来不曾对他上过心!不过没有关系,你还是不要去追了,反正你也没有心,没有情,你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女人,殿下他失去的只是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而你失去的却是一个深爱你的人。洛倾昀,没有了殿下,你这一辈子再也不会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爱你的好男人,我等着,我看你以后怎么哭?”

说话的是星月,他忿恨地对着倾昀控诉着,那一声声犹如一把刀子在剜着倾昀的心,看着他铿锵有力去追宁久信的步伐,倾昀只是无力地伏在哥哥的胸口,所有人都无声,大长公主一滴眼泪都没有,可她的样子更像是整个人都要滴出血来。

“是这样吗?如果不能爱,就不要追!是这样吗?抬头再望大哥,倾昀笑了,笑地凄惨无比,“哥哥,我……,明白了!”是我太笨了,原来过去的那段日子,是祈蓦对我的诀别,是我太迟钝,刚刚才明白,原来不爱也是一种伤害,纵然我再努力,他依然被我刺伤,原来不爱也是一种罪过,可是哥哥,我该怎么爱?哥哥,你告诉我,心爱不上,我该怎么办?

“浅浅,我们回家,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洛奥曦被倾昀的眼弄到了心想流血。

“没事!哥哥,我没事,这世上,没有一种悲伤是不能被时间减轻的。我不伤心!我已经好了,一点都不伤心了!”在奥曦的怀里,倾昀再次笑了,美得惊人。

这一场宫宴在无声结束,可是个人心的震动都不是假的,这场宫宴的尾声是浸泡血泪的,那是宁久信和洛倾昀交织出的血泪,载人的心流淌,那血泪浇灌的悲伤之花在人在心绽放。

洛宓乔已经哭成一个泪人,而洛菡卉也在低泣,那个被休弃的是她的亲姐姐呢,成亲四载,姐姐不爱,姐夫垂死,这是怎样的折磨呀,为何她听听都觉得难受心痛。

成亲四载,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这是怎样的一种境况?各个权贵心也被大大震动,四载虽然不长但也不短,宁久信能这样放开深爱的妻子的手,该是怎样的深情,他才是真丈夫呢!

圣镜缘望着这样的情形,他的心底也是一叹,长公主,你算对得起宁久信了,你成就了他的深情之名,你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如果按照宁久信一开始的预计,他只是想说自己不爱你,他想承担起一切的责任,放你自由,让你幸福,但是现在一来,你也算对得起这四载相伴之情了,倒是你,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