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 掌乾坤

幼帝已然登位,群臣拜服,望着脚下匍匐一片的臣子们,倾昀淡勾唇角,现在没她什么事了。

轻轻转,却现圣镜缘在望着她,那眼神很是温润慈祥,倾昀没有明白那个眼神,难道国师是在同情她昨夜刚刚被夫家休弃嘛?那真的完全没有必要。

新帝继位,第一件事,便是要给先帝拟定谥号,看着下面你争我吵,洛奥曦轻咳一声,心明了,一开始就要立威,不能惯着这群人,否则以为帝上年幼软弱,将来行事便难了。只见帝国丞相出列请示,他一语拍板,金殿定论,傲视群臣,而座上长公主笑睨帝王,温柔提醒,确实代天拟旨,从来长公主上朝是为义,义字当头,无人敢说!

但这帝都新风向已然惊诧了许多学究老臣的眼,但他们能说什么,他们都明白,今日就是靠这洛家兄妹才镇住了两位王爷,两只饿狼。

底下新的顾命大臣陈公,暗暗一个叹息,凌帝呀,你一世英名,死后也做了这样的安排,从来主幼母壮,天下倾轧,顾命大臣乃是重之重,凌帝,您放心,臣会好好辅佐幼帝,平衡这一切力量,护我天朝安定。

一切尘埃落定后,朝臣再拜,恭送帝王离去,马上还有很多事要做。

金阶之上,素色的女子执起帝王之手,带着他在众人的头顶略过,带着新的帝王朝属于他的寝宫步去。

接下来的事倾昀不管了,从来内宫是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就算她一点力量都没有,但只要愿意周旋,也一样可以生存,更别说现在她的身后是洛家,只是她还不想逾越太过,反正她大哥手够长,她不想太操劳了。

至于太后封号,太妃封号这些也有相应的礼官会做,现在倾昀作为内宫命妇,要任务就是保证后宫不乱便好,微微叹口气,这里自然是有她的眼线的,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寝宫之内,倾昀很是温柔地安抚着小皇帝,看着他年纪虽小,但强自镇定的模样,她也是真心的怜爱,“陛下,臣会帮你的!”

“谢谢皇姐!”冷攸乾知道洛氏人从来大义。

现在外面的阳光很是强烈,倾昀悠然地从帝王寝宫步出,得做其他事了。

七月本就算得盛夏,只是她的身体一直比较寒凉,觉不出什么热意,但一夜哭泣加一夜操劳,她真的很累了!可她依然不能回芜沁坞,她还得强撑着去见太后。

……………

“姑姑!”

“德沛呀!”一瞬间苍老了很多,燕太后只是淡淡看了眼倾昀,没有什么声响。

“继位的是十八皇子,他会按照姑父的吩咐,让姑姑您登上太后之位的!”

“呵呵,太后,哀家当然是太后!德沛……,你告诉哀家,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燕太后惨淡地笑,她还在乎什么呢,她一辈子就埋葬在这个地方了。

“是,但也不久,回来后才知道!”挨着燕太后坐下,倾昀极是平静。

“哦……”燕太后哦了一声后,便没了声响,她还没缓过来,倾昀也陪着她一起沉默,只是半响后,她再次问起,“德沛,听说你昨夜被你夫君休了!”望了望这张绝色倾城的面容,燕氏也是震动的,这个女子怎么可以平静到这个地步呢,那个九王子怎么放得开手呢,听说他是极爱她的呀!

“嗯!”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声音有些轻了,但神情还是无所震动。

“浅浅!”燕太后站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喊这个女孩为浅浅,“要知道,一个女子,如一生,能得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子,那真的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了!”我虽贵为皇后,现为太后,却一生对这个一心人求而不得,浅浅,你要惜福。

望着那个转身就进了内间,再无多言的燕太后,倾昀也无言,姑姑,你说真心爱自己的男人,最幸福?恐怕你是少说了,你想表达的是两人相互爱慕吧!人心总是不足的,多少人羡慕你的皇后之位,你已经是天下女子仰望的对象了,可你依然不满足,这就是人性,我也是一样,我们都逃不过。

既然太后看过了,自己嫡亲姑姑那里自然少不了,内宫命妇都要走一圈,倾昀的任务很重呢。

等倾昀全部嘱咐完,陪她们哭完闹完,那丧事也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得好好打起精神。

群臣们现,新帝十八皇子冷攸乾现在紧紧拽着大长公主,对她十分依赖的模样,对那边的太后倒反而没什么亲近。

冷攸乾虽年纪小,也明白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虽然这个姐姐也未必如何,可现在,至少现在这个姐姐才能护他。

整整三日的丧礼,倾昀尽责地守护在新帝身旁,尽到她长公主的责任,挽着他的手,看着他的一切行至,把她累得够呛。

出殡时,只有男子伴行,她才退回到太后身侧,半步不擅越,贵女风范好不疏漏。

帝皇陵寝就在近郊,这场国丧极为沉重威大,百姓恸哭,帝都哀鸣,望着那离开的人,倾昀的身体也开始软了下来。

这几日里,其实倾昀明白,师叔一直想找她说话,不过被她有意无意地挡了,已经够多事了,她不需要师叔的安慰,她不桑心,她本来就是不值得同情的那个,倒是师叔,她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但也只能这样了,算她对不起师叔。而且,她……,有在考虑撤藩的事,但帝国的决策人现在不是她,有什么事还是让其他人烦吧!

哎,叹口气,谁活着都不容易,想得太多反而不妙,能不操心就不操心吧!

现在整个御花园都被扎上了白色,很是寂寥,那一阵阵地哭声依然还在,宫女太监们全都要悲色而行,她本来是需要在那边跪等众人,但倾昀实在太累了,三天三夜的守灵,陪着一个孩子,她根本没有休息。

“哦,你……,国师怎么在这里?”倾昀很惊讶能在这花园里,看到圣镜缘,她记得他是一起随行出殡了呀。

“公主忘了,在凤凰台前拜送后,圣族是不得进入皇陵地界的!”也是淡淡的一声,和倾昀的很像,圣镜缘只是陈述事实。

“哦!”想起来了,的确是,这几天是她的脑袋太过混乱,“那本宫不打扰国师了!”说话间,倾昀就想退开。

“公主该去休息了!”圣镜缘却并不让路。

抬起头看哪个男子,倾昀有些失力,她何尝不知道休息,可是她哪里有空休息,“我……”一声我出来,倾昀只觉得浑身都在摇晃,怎么觉得眼前开始黑呢!

“公主睡吧,没人会怪你的!”圣镜缘伸出手,抱住了那个马上要坠下的女子,这次是他对她用了安神香,实在不忍心看

她如此,太累了,她很是娇弱呢。

倾昀做了一场梦,梦有一个人一直抱着她,她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浑身都很紧很痛,摇了摇头,她堪堪醒来,不禁失语苦笑,原来自己的手被抓在了自己弟弟的手里,只见洛千树趴在床边,单手握着姐姐的掌,极为紧,好像就怕姐姐跑了一样。

“阿姐!”千树只是在假寐,现在觉得姐姐醒了,他便没了睡意,“你终于醒了!”

倾昀不说话,手先指指边上,小千树马上会意,而这时可琪也进了来,为倾昀准备一应洗漱物事。

“千树,你怎么在这里?”倾昀环顾一下便知,这里不是她的羌沁坞,而是清露宫。

“阿姐,你好能睡!大哥和我们一回来就看到国师抱着你,吓死我们了,不过国师说,你只是太累睡着了!”

哦,她在圣镜缘的怀里睡着了???怎么那么怪,倾昀摇了摇头,“我睡了多久?”

“还问呢,大殓之礼都过去了,大姐,你整整睡了两天!”

嗯,还好,并不很久,“树儿,姐姐好多了,这一觉睡地很好!”

“嗯,阿姐,你还好醒了,不然这清露宫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这一拨一拨的人,全是来看你的,树儿我还是托了大哥的福,被大哥硬塞着,才挤进来的,要不是大哥厉害,估计树儿在姐姐你这儿连个单脚立的地方都找不到!”

“咳咳咳!”倾昀还在喝水,被她这个小弟弟这么一说,弄得差点没有喷了,可还是呛地不轻,这个弟弟,以前怎么没有现,小时候觉得他挺可爱的,现在这嘴怎么那么坏,自己的清露宫会没有他洛千树单脚立的地方?

“阿姐,你别不信,你看哦,大哥,二个,还有几个堂哥哥,再是那林国主,还有各个皇子,另外二姐他们,还有那个什么宁国的九王子,他们一个个全都想闯进来,结果都被大哥拍出去了!”

“咳咳咳!”倾昀再次不行了,合着这个弟弟当他们是苍蝇呀,转眸看向小树,有了,不小了,想当年大哥在这个岁数时,已经能风靡万千美少女了,这个弟弟和大哥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分,很有喜感。

“阿姐!”洛千树很有爱地抚上姐姐的背,轻轻拍着,为她顺气,只是……,他第一次现,原来姐姐这样瘦,触手之下如此纤弱,弄得千树也为姐姐心疼。

“好了,好了,你拍死我了!”倾昀无语,这个弟弟还来照顾她,是想把她毙命在这里吧!不用说,照这个手劲,估计自己能被他拍出内伤来。

“啊!”悻悻地撤回手,小千树不太好意思,其实他以前都不敢碰这个姐姐,姐姐从不喜欢生人触碰的,这次会抓着姐姐的手,也是因为害怕大哥他实在忙,没空陪姐姐,又不放心,就派了他来守着大姐,而他呢,怕姐姐出事,被人半夜抢走了,不才这样紧紧抓着大姐的。

“树儿,姐姐没事了,你放心吧,我和你回家好了,顺便告诉大哥,不用担心!”

“哦,那树儿和姐姐不用回去了!”小小少年又坐会倾昀的床边。

倾昀抚额,她怎么觉得这个弟弟的思路让她很莫名呢,树儿,你什么意思?”

“大哥都不回家睡,我回去也看不到他!”斜眼瞪着姐姐,千树极为认真,他以后绝不要像大哥一样,太累了,这样的生活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是都该结束了,也该回复上朝了嘛,该慢慢松下来了,怎么还不回去!”倾昀觉得灵柩停到皇陵后,帝皇子孙虽然还要守灵,继续丧礼,继续恸哭,可是宰相便要立刻恢复正事了呀。

“哦,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反正忙得很!”

叹口气,明白了,“树儿,阿姐要先沐浴,晚些,我带你去军机处看望大哥吧!”

“好!”

………………

这一路上,其实倾昀对于自己突然沉睡很恍惚,她给自己号过脉了,应该没事呢,不过就是虚弱了些。

“阿姐,你走地很慢!”洛千树正是少年心性,对于姐姐一面走路一面想心事,那么慢吞吞地,觉得甚是无语。

“哦,知道了!”快步跟上,她怎么地都不能让弟弟小瞧。

军机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的,倾昀也不想打破这个规矩,她只在外间候着,那侍奉茶水的小吏看到这个素手控人生死的大长公主,甚是战战兢兢,不住打颤。

洛千树觉得那个人很好笑,他的姐姐明明貌美如花,不过带着面纱,人家看不到,但也不至于让人怕成这样吧,他很好心地拍拍手,让那人退下。

“姐姐,你说他怕你做什么!”

“树儿怕姐姐吗?”倾昀转眸看弟弟,面纱未曾摘下,她只是淡笑。

“不怕,姐姐很好!”

“树儿,阿姐想给陛下选一个伴读,你愿意吗?”浅笑不变,倾昀只是看着弟弟,她虽然想让这个弟弟伴着新帝,他是自家人,还是亲弟弟,比去选个外人强,但她也会尊重他的意见。

“哦,不太愿意!”

“为什么?”

“斌哥哥说的,这个世上最烦人的,莫过于做公主驸马,陪皇子读书!”小千树其实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本着祸水东移的想法,嫁祸给堂兄。

“呵呵,知道了!那姐姐再想想!不过千树……,做公主驸马,很烦吗?你姐姐我也是公主呢!”

抬起懵懂的眼,洛千树从来没有把姐姐和公主联系起来,他就是姐姐,是世上最圣洁的姐姐。

“你们来了呀!”洛奥曦实在好累。

倾昀现大哥俊朗的眉眼染上了倦色,却还是在担心她。

“阿哥,我等你一起回家!”

“哦……,浅浅,你带树儿先回去吧!我还要再等等!”望了望千树,洛奥曦并没有说他在忙什么。

倾昀明白了,现在新帝继位,四国同在,作为宰相,大哥定有许多要忙的,算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大哥相信也不会和她客气,那么他就不打扰了。

只是洛府之内,倾昀现在很无奈,哪里有人在等她,望着师叔,她什么话都没有!相对无言,她和他终究只有这个结局,她关心他,可是她承受不住他深情的凝望。

“浅浅,你难过吗?”

“不,师叔,我从来冷心无情,我不难过!”

“为什么要骗人,浅浅,你……,你对宁久信不可能真的无情,如果可以……”

“师叔,我手握先帝遗诏,很多人有猜忌吧!”直直望向师叔,倾昀不逃避。

“你都知道,为何还问?”

“师叔,站在一个地方,可还能退下?已经走过的路,可还能回头?”

明白了,浅浅,你……,已经站得太高了!

师叔,人总有自己的路,我的选择,是向前看,前路无悔!

“浅浅,你的一生,你的青春就这样过吗?”

“师叔,你林国王室可对你有所逼迫?”

林御玦望着这个倔强的女子,想当初初见,她才6岁,那双灵动的眸子,那一样不服命的眼神和现在的她像也不像,她既无悔,自己自然也不悔,浅浅,我的一生就是这样了,得不到你,其他人我也不想要,除却巫山不是云,曾经沧海难为水,我算是彻底懂了。

师叔,我无情,我不识好歹,我就是像星月说的,可是现在的日子或许算的无悲无喜,但这才是适合我的,情路太苦,我走不了,我也害怕那种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我的一生没有这些情爱一样可以活,我才岁,人生很长,我要天下大公,我要百姓安康,四海升平,洛氏平安,合家幸福,这就是我的愿望了!

林御玦在这样短暂的会晤后,他也明了了,他终究是不会再走进她的心了,他只能是她的师叔,浅浅,这样便好吧,总比路人强,我也比宁久信好,我至少还有生命,可以凝望你!

…………

日子平稳地过,四国的人还在帝都,长公主每日都去看望陛下,新帝对于这个温柔美貌的姐姐也开始了依赖,倾昀也考校新帝的功课,而陪读的贵族子弟,她也选出了,她的洛府里每日访客颇多,只是没有一个是宁国人。

四国使臣也终于要返回了!豊平城外,新帝亲自相送,公主丞相国师全都站在那边,场面浩大!

这一日对倾昀是艰难的,她和宁久信站在各自的位置,两旁都是人。自休妻之后,他们各自逃避,他们从未像这样两厢凝望。众人们望着这对曾经的恩爱眷侣,现在脉脉不得语,唯有泪千行,他们之间来是一双人,回是单个影。

倾昀一步一艰难,来到宁久信的面前,那个孤单的男子让她的心再一次抽痛。

“浅浅,我要走了,记得,我说过的话!”你要幸福!

“好!”短短的字,祈蓦,你放心吧。

“浅浅,我真的走了!”可是为什么我那么舍不得!浅浅,我终于明白,当时你放开你母亲的手需要多大的勇气了。

“……,保重!”祈蓦,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浅浅,我多想再抱你一次,我多想永远拥着你!可是,我不能!

祈蓦,你一定要听幽篁的话!就算再没有希望,也要乐观!

都转过了身子,两个人再也没有话,选择了放手,各自干脆!洛奥曦看着妹妹,心底叹息连连,四年夫妻,浅浅,你带了一身伤回来,而这个男人也是,你们的命盘里到底是谁欠了谁?

突然回头,宁久信眸子里的悲凉根本遮不住,浅浅,为何我没有健康,浅浅,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呀,可是怎么办,我好心痛,“浅浅,我期待来世,来世我一定找到你!”

“来世?或许一碗孟婆汤,断了前尘缘,人生最是无常!”我洛倾昀只争今生!

绝色的丽人没有回头,她淡淡的话语在宁久信的耳边打转,可是他更为坚定,浅浅,信我,如有阴间,我定等你。

“浅浅,你等我!”来世,你必是我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时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回到仪仗华盖之下,倾昀望着踏出去的人影,一词便这样飘逸而出,祈蓦,人心最是难测,如果有来生,不必找我,我只愿你幸福地生活。

皇城之下,那绵延的队伍,倾昀的眼泪还是滴了下来,圣镜缘望着这个女子,心底一阵叹息,听她的诗词,似乎看得很透,可事实上?不是呢,她是最在感情漩涡里挣扎的,可没必要,长公主,你没必要呢!

在帝都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倾昀有些奇怪,为什么圣镜缘不去巡游了,她住在清露宫,那人也住在皇宫,现在和她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过新帝刚刚即位,有国师坐镇,也很好,比较让人信服,圣镜缘有时得空也会去看看新帝的功课!朝堂上的一切在洛奥曦的掌控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大姐,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夷陵王爷,在边境起兵,打了那个庶民大皇子的旗帜,骂你是妖女祸国,说你轿诏,他们要拥护真命天子!”小千树来清露宫看姐姐,顺便找新帝一起习武,再和她说说外面的事。

“嗯,大哥会处理的!”这件事她当然知道,要动就动吧,一次把他们清干净!

“姐姐,你不生气吗?”

“树儿,姐姐一般不轻易动私怒,他们这些人还引不了我的怒火,对了,你不是找乾儿吗,去吧!”再次执了书卷,倾昀眉眼不动。

“姐姐,我才是你亲弟弟,你叫陛下都叫乾儿了,乍一听,我还以为是大哥在叫你浅儿呢!”洛千树撇嘴,心里绝不承认是吃醋了。

“呵呵,傻瓜,去吧!”倾昀摇头,这个弟弟呀,果然是可爱的,与大哥小时候真的是不同的,虽然他一样有慧根,但这心性是迥然不同。

洛千树悻悻地离开,走至宫门外就遇到了国师,他笑着迎上前,说实话,他挺喜欢国师的,很圣洁的气息,和姐姐很像,而且绝对地相貌群,和大哥差不多,“国师,你来找姐姐吗?”

“是!”圣镜缘其实不该这样找内宫女眷,但他是国师,他的身份太过于圣洁,人家也不会往歪处想,而且那个女子绝对不是拘礼的人,他是给她送书来的。

“哦,姐姐在里面看书呢!国师,你让心媚姐姐帮你通传吧,我帮你叫!”洛千树一面说一面往里跑。

“谢谢!”圣镜缘看着这个少你俺,淡淡一笑,这个孩子,很像洛家人,也不像洛家人,他很干净,居然连半点防备都没有,想起他初见洛倾昀,那年她才十六,可一眼之下,他已知她的不凡,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初见他是这个反应,她眼的清冷无波,绝尘淡然都显示了她见识非凡,还有那未竟的话语,这个女子的防备也是如此之深,他和她是属于同一种人!

………………

“国师!真是对不起,放在宁国的东西,我还没有取回!所以那些以前的书……”上次就说要去拿,可是自己一直没有派人,她不想再去打扰宁久信,倾昀估计她是取不回那些东西了。

“无妨!下次吧!”

“国师,那些是孤本吗?”倾昀不知道,但要真是孤本,很珍贵的话,那她也只有厚着脸皮让华姨走一次了。

“真的不急,以后一定有机会的!”圣镜缘摇头笑笑,他给她看的,他自己也都看过,确实不用紧张的,而且他相信一定取得回!

“嗯!”你不急就好,我也不去宁国了,伸手翻开这次圣镜缘为她选择的书,其实远离了宁国,她也不需要这些了,她现在又回到了当初的状态,族权,府权一把抓,再关心关心帝王,日子很充实,帮着哥哥看奏折,不过不需要她操心,大哥会搞定,她不过是为了了解!

“公主可认识这种花?”望着这个出神的女子,圣镜缘笑着取出一只锦盒,锦盒里是一幅画,很小。

倾昀本来离圣镜缘比较远,看到他拿出画,她微微凑近了些,而那人也凑近些,那上面绘着一朵花。

“这花?”倾昀迷惑!这花怎么出现的?

“公主认识吗?这花,缘并不识得,不过偶然得到,但是……”:圣镜缘并没有说下去!

倾昀无意探究他人的秘密,她只是好奇,这如果没有错的话……

“公主如果认识,可以相告吗?”

望着圣镜缘有些认真的眼,倾昀开口了,这本也没什么,“如果本宫没有错认,这应该是曼珠沙华,也可以叫做恶魔的温柔!”

“恶魔的温柔?”圣镜缘重复,她居然真的知道,可是为何是恶魔的温柔呢?这样美丽的花居然有这样的名字!

“这只是传说之花,传说这是冥界唯一之花,更传说它是自愿投入冥界的花朵,众魔本不愿,将其潜回,可此花却徘徊在黄泉路上,直至群魔动容,任其留下。从此世间多了这种出三界,不在五行的传说之花,生于弱水彼岸,又称彼岸花!”

“哦!”圣镜缘的眉眼有了微微的震动,旋即一笑,“公主果然博学,连传说之花都知道!”

“关于这曼珠沙华,还有其他的传说!”

“哦?公主可否告知?”圣镜缘再次一笑,他很想知道!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倾昀看到这话,就涌出了许多的想法,她既然说了,就不会再藏。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生生相错!”圣镜缘的眼紧紧锁着面前绝色女子,他只是低低地重复,心想法,难以猜测。

“曼珠沙华,在佛典有所记载,乃是地狱引魂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花语是悲伤的回忆!”

“悲伤的回忆!”圣镜缘又是重复,看着这花,似乎真的能感受到那心底流淌着静谧。

“不过,国师也不要觉得,此花只是悲哀,曼珠沙华,其实在佛典,更有善良之花的意思,见此花者,恶即除去。花的怒,也是提醒人们,不要忘记世间温情!”说完之后,往后退了些,倾昀便坐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何圣镜缘会临摹下这花。

“今日公主为缘解惑了,这花……,其实是……,我圣族供奉的女神,就是战神殿下,她在我圣族秘典里的画像,她背后之花便是这恶魔的温柔,但从来无人识得的!”

无人识得,你便来问我?倾昀眉眼不动,但却心奇怪,那女神背后之花,她不是神吗?她的背后如何会是地狱之花?好奇怪!

“恶魔的温柔!很有意思!缘记住了!”圣镜缘笑着起身,对着倾昀一个躬身,“缘就此告辞了!”

倾昀也站起相送,她也觉得很有意思呢,一般人只是喜欢彼岸花,或者曼珠沙华这两个名字,为何圣镜缘对恶魔的温柔,这五个字如此上心。

………………

帝王驾前,现在许多人热烈讨论,此处不是朝堂,却也是帝王办公地廉辰殿,十二岁的幼帝已经开始有了架子,但是他依然完全没有处理政事的能力,他只是刚刚开始学习而已!倾昀眼里,他只是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可怜孩子!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再没反应,人家那o万反军就打进来了!”

洛奥曦看着那帮慌了神的臣子们,心无语,才只不过一个反贼,你们就如此了,这熙朝早晚败在你们的手里。

“洛相,你说怎么办,人家可是在骂定国公主轿诏呀!”

“哦,那童侍郎认为呢?”洛奥曦冷了一张脸,那如玉石的线条,让他更如神袛,威严逼人,“如果定国公主轿诏,那大家岂不都是乱臣贼子了,童侍郎是不是想尝尝那虎头铡的味道?”

没话了,是呢,如果承认公主轿诏,那帝上岂不真成了伪帝,他只是一时说错了,现在吓得匍匐在地上,不敢多言了。

“那丞相认为,该怎么办呢?”护国公冷攸岑望着面前的年轻丞相,要他拿个主意!

“出兵绞贼!”势在必行,洛奥曦想也没想,他躬身于帝王面前,“陛下,此贼必诛,这才是陛下皇威之所在!”

“丞相言之有理,爱卿平身,只是派谁前去合适?”幼帝也是全心信任丞相的。

“陛下,臣以为,若论亲疏远近,莫过于族亲,既然此贼打了诏书之名,那么臣建议,护国公最为合适!皇族人出面才可以正视听!”摄政王说得一派真心。

洛奥曦讽笑在心,还在斗呢,不过也好,省得将来费事,但凌帝呀,你可是一代英主,可惜了呢,子不类父,你也算得悲情了!看看还是浅浅说的对,没有优秀的母亲,何来优秀的孩子,嗯,浅浅她这样的优秀,也是因为自己的娘亲实在够优秀吧。

“陛下,臣以为,此番绞贼,要以武定邦,那么摄政王他就当仁不让!”冷攸岑如何会让冷攸幸算计,他们彼此不服气。

“这……”冷攸乾从未被作为帝王培育过,他只是刚刚开始,现在听听这个也有理,那个也对,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看向另一个顾命大臣,“陈爱卿,你说呢?”

哎,叹息一声,“臣以为,这次反贼声势浩大,两位皇子虽然身份合适,但……,臣依然推荐洛相亲自带兵!”

洛奥曦看看那人,垂垂老矣,他以为他可以刚正不阿,他以为他可以劝解凌帝的这对儿子吗?

“丞相……”幼帝不舍得丞相走!

“陛下,既然陈公以说,那么臣领旨!”哎,那两个指不上呀,谁让自己这一族是守护天道的氏族,总不能看着失城死人吧!

冷攸幸和冷攸岑同时露出一抹笑!洛相要走了,现在政局不稳,他居然会走!实在是太好了!

……………

三日后,大长公主搀着帝上,亲登凤凰台,为洛氏丞相送行,全城百姓看着那个传奇女子,整个豊平为她的名字而激动,曾经的蠢女人,曾经的蛮女,曾经的望门寡,想不到呀,轻纱遮面,居然是无人能看清的女子,她站在顶端,等在凤凰台上,几方力量制衡下来,整个内宫已经唯她独尊,她这个无情的洛氏家主,让人仰望。

只是朝臣们,几位皇子们,马上就笑不出来了,本来幼帝有了顾命大臣后,就不需要太后垂帘听政了,洛相一走,这帝上该怎么处置朝事呢?

可今日,洛相刚走的第二日,百官朝拜,等候帝王!却不想,帝王金座之侧,现在大长公主轻纱珠帘掩去芙蓉印花面,帘子都没有遮,就这样坐到了帝王身侧,大家明白了,谁说帝都无洛相,大长公主,这个洛氏家主,她已经代替了她的兄长,成为帝都掌权人。

敢怒不敢言,还有许多人在等出头鸟,倾昀笑睨下方,她知道今日之举,定有非议,她在就准备好了!

第一个“有识之士”出现了,“定国长公主,微臣有一问!”

“说吧!”威仪的声音,威仪的女子,谁会想到她是个才的年轻娇弱女儿。

倾昀她一点不会在意,想她前世,北魏冯太后,也是差不多这个年龄就做了太后,她没有势力,完全凭着自己威压朝臣,成就一代传奇,今日她敢坐在这里,就不会怕!

“长公主,你一介妇人,凭何在此金殿论政?”那个男子有些睚眦尽裂,却是很有正义的感觉。

幼帝望着这个姐姐,他不想洛家丞相离开,他也不喜欢自己的里两个皇兄,今日上朝,有了这个姐姐陪着,他觉得心安,可是看到朝臣如此,他心也隐隐觉得不妥,是不是这样让姐姐难做了?

“就凭本宫是长公主,长公主临朝历来有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另外还凭本公主是洛氏家主,洛氏家主是遗族族长,相信尚书令不会不明白吧”淡淡的声音,仿佛毫不在意这样的斥责。

“你……”那尚书令被堵到无话,只有恨恨瞪了一眼一旁的洛氏男儿,那眼光真的是好痛心,就像在说,你们怎么让一个妇人坐到了家主,爬到了你们的头上。

可洛家男儿呢,不动如山,你瞪你的,我们乐意!

“长公主,可你不要忘了,你是一介妇人,妇人还是要多读读为妇之道!圣人的话决不可逾越!”

“说得好!那恕德沛无知,可否请廷尉大人教教本宫,妇人之道为何?”

“这……,你……”那年人涨的满脸通红,他怎么能教,妇人之道,他要是精通,他成了什么了?

“呵呵,廷尉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既然你也不懂何为妇人之道,那如何知晓今日本宫所为,不符合妇人之道呢?对于不知道的事,还是不要妄下评论的好!”

这……,强词狡辩,这是所有人心里的话!

“好了,言归正传,有本上奏!”没空和你们多废话,不要逼本宫,是不是拖你们出去杖刑才会老实!

“长公主殿下,还是请回吧,为妇之道第一条,便不可参与男子之事!”又一个状似恭敬地男子。

倾昀看看下面说话的,她再次淡淡一笑,这个倒聪明,不会因为不屑而不开口了。

众人只见金阶上的公主慢慢站起,她面前的珠帘晃动,她的紫黑朝服实在高贵,她一步步往下走,长长地裙摆摇曳在身后,她的身上环佩作响,在这只有男子的朝堂之上,这个绝美的女子就算看不清面容,也是风情。

“那本宫问郎令,一个普通百姓,在碰上某些为难事的时候,比如在国家大义面前,他们是自己重要呢,还是大义重要?”

“回公主的话!”这个郎令现在极为恭顺,看到大长公主停在他的面前,鼻尖钻入冷香,他浑身紧绷,立刻躬身,声音也大了许多,自然是国家大义重要,没有大家,何来小家”

“嗯,很好!”淡淡转身,洛倾昀面向帝王,“本宫也是这样认为的!相信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吧!”

“陛下,臣德沛出自洛氏,我洛氏一族从来便是守护天道,守护陛下的,所以……,臣为了这天道只有放弃小我,放弃妇人之道了,臣以为,妇人之道比起天道,根本就是微尘,为了陛下,为了天道,臣可以抛弃这些!”倾昀一面说一面躬身,她华贵大气,令人不敢逼视。

满殿无声,谁敢反驳,天道自然最重,谁敢说有事重于天道,但是天道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子来守护了?这就是洛氏这一代的家主——洛倾昀,她的话无懈可击,她的气度让人叹服,也让这些朝臣就算再有气,也无从反驳。

“长公主平身,长公主见先帝都可不跪,以后也不必对朕施礼,另,今日长公主上朝,乃是朕之叹服,也让这些朝臣就算再有气,也无从反驳。

”长公主平身,长公主见先帝都可不跪,以后也不必对朕施礼,另,今日长公主上朝,乃是朕之要求,众卿不必多言了!";十二岁的帝王已经初初有了样子。

“臣遵旨!”所有臣工只有拜服。

倾昀笑了,从此在她大哥不在的时候,她定国德沛长公主临朝听政,指点江山。

洛倾昀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谁说帝都无洛相,长公主其人,根本就是老辣独到,六部总事,她面面俱到,绝难糊弄,她根本就是宰相心术,大将之才。

而洛氏倾昀那番守护天道的话语也传遍各国,另男子们唏嘘。

宁国之内,宁久信淡淡一笑,浅浅,你真的适合帝都呢!放你离开是对的,你这样的女子,凤凰傲世,根本不比前武朝敏怡太后差,你会是最好的,我不该困住你。

“咳咳咳!”宁久信用卷怕捂住口重重地咳了起来,待放下时,卷帕上面已有绽放的红梅,他不在意地笑笑,浅浅,你一定要幸福,我要你代我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