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野没想到牧辰会去而复返。

他坐在高脚凳上，一手撑着桌子，示意陆知野给自己来杯酒。

陆知野有了表现的机会很高兴，可惜动作生疏，调起酒来磕磕绊绊。

牧辰质疑，“你确定你调出来的东西能喝？”

陆知野不服，“配比绝对没问题，最多口感有差别。你可知足吧，你知道这一晚上多少人想喝我出手的一杯酒，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看牧辰大口喝酒的动作，陆知野感觉到他不太痛快，“怎么，我看现在新闻通稿已经出来了，之前煽风点火那些人也该闭嘴了，怎么还高兴不起来？”

下午时，京州市成立重点产业母基金的方案已经正式公布，之前还在唱衰的人，现在都在打听有没有投资份额，想要搭上这班车。风向转得很快。

牧辰不说话，陆知野就自问自答，“也是，你管这么多事也很难高兴得起来，还是我乐得自在。”

陆知野家里还有一兄一姐，他不用继承家业，家里对他的要求就是别惹大麻烦就可以。他生性也是爱玩，极限运动、美食，都乐在其中。

陆知野从吧台另一边转一圈回来的时候，看到牧辰的杯子已经空了。

他也没再点，半虚着眼看台上的歌手唱歌，手指在桌上轻点，思绪不知飞到哪去了。

陆知野干脆在他旁边坐下，“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虽然我不能保证不会嘲笑你。”

他没想到，牧辰还真的说了。更没想到，有朝一日，牧辰会问出这种问题。

“你也有这么一天？”陆知野不可置信，“我没听错吧，你问我女人和男人睡过之后一般是什么心态？”

他没忍住，真的笑了出来，“你要不要这么哀怨啊，你该不会是遇到女海王了吧。”

牧辰知道从他这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又赚他烦，就想走。

陆知野却拦住他，“等等，我认真点还不行。”

陆知野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两个人的开始太过随意，定下的基调不好。而且在发展过程中，又没有一个双方达成共识的相处方式，所以女方直接给这段关系定了性。

牧辰对此不质可否。

陆知野很好奇，“所以你想和这位长期发展？”

牧辰却已经直接离开。

第二天姜妍又回了杂志社。司总编正在办公室里等她。

“姜记者，你的稿件打算这两天就发出来，我让张经理那边联系了一下，你再和小高去给那条叫寂海的裙子补拍几张照片。”

姜妍自然答应。

司主编又提到了昨天张经理提出的话题，“姜记者，真的不考虑拍个片子？现在是个好时机，这次论坛也好，咱们杂志社也好，实际上都需要推出一个代表性人物。我理解的你顾虑，也知道你做事一向谨慎。可这件事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优势。”

“您真的觉得这样好？”姜妍问道。之前张经理提出这点的时候，姜妍认为他更多的是从公关和宣传角度考虑。可是司总编不同，他是个资深的记者，又一向有情怀，他必然有他考虑的因素在。

“好与坏要看你是怎么考虑的，”司总编沉吟，“名声与热度也是一种资本，更是敲门砖，如果运用好了对你来说也能增色不少，是一种加持。我的建议，如果你真的有想要达到的目标，未尝不能一试。再说，能不能再次吸引热度还不好说，也只是一次尝试。”

姜妍明白了司总编的意思。如果她有一定的名气，再与别人合作时，也相对来说会有自己的资本。

“总之，还是你自己决定，可以再考虑考虑。”

中午，姜妍在单位食堂吃了顿饭，下午和小高一起去造型室拍照。

两人出门时，正遇见罗娜从一辆灰色的宝马车下来，看到他们时瞥了一眼，从一旁走过，没打招呼。

一段时间没见，姜妍总觉得罗娜整个人如同枯萎了一般，气色差了很多。这种差别并不是外貌上的，而是内在的一股精神没了，好像她现在的精气神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姜妍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小高对此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和姜妍吐槽，“罗娜现在恨嫁的快要疯掉了，在单位都没精力多找别人麻烦，成天粘着她男朋友，生怕自己被踹掉，不能嫁入豪门。”

“她男朋友不愿意结婚吗？”姜妍问道。

小高撇嘴，“她男朋友这种家庭，要结婚也不可能单看个人意愿啊。他们都在一起六七年了吧，罗娜也都三十多了，要结婚不早就结了。说实话，她这越熬下去，希望越渺茫啊。”

姜妍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有些差距不是单靠感情就能填补的。就像何洛宁说的，相处的时候留下美好的回忆就好，想要的太多，难免伤人伤已。

而看到姜妍的罗娜，心情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事实上，这段时间她压力已经大得快要承受不住了。上次和李守亮发生关系后，他就恨上了自己。他一直没有查到对他出手的人是谁，就把账记在了罗娜身上。

他现在已经不行了，可是心理上却愈加变态，折磨人的手段花样频出。而罗娜有把柄在他手里，不得不听他的安排。

每次她都紧张得不行，痛苦是一方面，更怕会在身上留下痕迹被男朋友发现。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一开始也只是想和男朋友结婚啊，想让自己的家庭更加体面一些，这样结婚的阻力会小一点。

可是现在，家里欠下一大笔债，自己又被李守亮胁迫，结婚的事却遥遥无期。她只能牢牢拽住自己的男朋友，只要一有时间就去找他。在他应酬和工作时，也等在一边。

没办法，她太害怕了，生怕自己到最后会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可是现在卢湛却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每次提到结婚的事都不耐烦的打断她，在他朋友面前也越来越不给她留面子，肆无忌惮的指责和训斥她。

她感觉自己已经溃败了，可刚才看到的姜妍，却犹如正开到一半的花朵，越来越绚丽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