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宇却一直耐着性子听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没有半点不耐烦。

有人看到虽然温和却一向有距离感的Glen如此真实的愉悦的模样，自觉找到了原因，“Glen和姜记者男才女貌，看上去格外般配，所以宣传片才如此精彩。”

姜妍觉得这人说得有些过了，脸上的快要僵掉的笑有些挂不住，刚想说话，叶鸿宇却抢先开口。

他看到了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各位不如也早点回去。”

几个人这才向叶鸿宇和姜妍告别。

叶鸿宇却仍然半点没有走的意思，自在地在姜妍身边，也不多说话。

姜妍这会也顾不上冷了，只觉得尴尬，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叶鸿宇温声回答，“我陪你等人，现在人越来越少，地方也偏僻，你一个人不安全。”

姜妍呼吸一紧。叶鸿宇温和又善良，确实一直很照顾身边的人。以前这样的关怀让她贪恋，也让她充满幻想。现在却觉得如梗在喉。

“你现在的时间这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我身上。”姜妍刚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酸。

叶鸿宇无奈一笑，“姜妍，我能问问哪得罪你了吗，给我个改正的机会？我对你没有恶意。”

姜妍却沉默下来，不再说话。有些事，她没办法说。告诉叶鸿宇自己当初对他的爱慕还有宋羽晴对自己的羞辱，那无异于把她的尊严放在地板上摩擦。

她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接单的司机已经退单了，大概是嫌路程远。

叶鸿宇看到她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懊恼，却仍不动声色，“你等的人还没来？不如先坐我的车回去。冻感冒可没有必要。”

姜妍这时确实已经被冻透了，尤其是大衣下透出的一截小腿，已经没有知觉。

叶鸿于也不催促，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却也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无奈之下，姜妍只得同意。等到最后，要是让叶鸿宇看到一辆专车过来，她更是想钻到地缝里。

叶鸿宇让姜妍稍等，他去开车。

几分钟以后，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大厅门前，短促的鸣笛，车窗摇下，露出叶鸿宇的侧脸。

姜妍走到车旁，还在犹豫坐在哪里，叶鸿宇已经推门下车，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上车关门，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柑橘香。

“住在哪里？”叶鸿宇一边问一边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两度。

姜妍说了地址，叶鸿宇轻巧地将车驶离。

旋转大门处，牧辰跟着蒋玉湖出来，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眼中有寒芒划过。

蒋玉湖对此一无所觉，仍在继续说着，“这一次首批项目里没有蒋氏的项目也就算了，下一次项目我要看到蒋氏的名字。不管你姓什么，蒋家总是你的根。你爷爷奶奶待你不薄，蒋氏也有你母亲的心血。你总要扶持一把。”

牧辰面无表情地听着，却毫无反应。

蒋玉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我是你父亲，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牧辰这才转头看他，锐利的目光却让蒋玉湖心底一抖，他问的是毫不相关的问题，“为什么你要这么扶持宋家？”

“什、什么？”蒋玉湖没反应过来，瞬间有些慌乱，又迅速镇定下来，“我还不是为了你母亲，当初要不是她，也不会让别人家破人亡……”

“是吗？你是这么好心的人？”牧辰审视的目光直直盯着蒋玉湖，“你当初不是已经给了苏晗一大笔钱，怎么，在她改嫁之后连她的夫家也要一并补偿了？”

蒋玉湖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吼了出来，“我做事不需要向你解释！”他大步离开，也不再提项目的事。

只是那背影，看上去有些仓惶。

牧辰在夜色中站姿英挺，若有所思。

行驶的汽车里，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高层建筑向后闪过。

车厢里回**着女声唱腔既慵懒又高昂。

叶鸿宇的话并不多，沉默而专注的开着车，姜妍想象中的尴尬画面并没有出现。

是她小肚鸡肠了，几年前叶鸿宇还在学校里时，就是格外进退有度的一个人，言行举止春风化雨，从来不会让人觉得难堪或者不舒服。更何况现在又在外历练了这么许多年。

只是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也是真的，不是对他有意见，只是不愿意回想起过去狼狈的自己。

车停在小区门口，叶鸿宇转头看姜妍，“这么防备我，不愿意告诉我住哪栋楼？”

姜妍抿抿唇，“现在晚上车多，开进去的话调头很麻烦。”

叶鸿宇轻笑一声，也没较真，只说，“那你到家以后，给我发个信息，毕竟现在是晚上，我送人总是要确保安全。”

他唇色噙着笑意，双眼澄澈，语气真挚。和几年前并没有太大分别，那些成熟和上位者的气势，在老同学面前完全收敛。

姜妍眨了眨眼，语气软化了些，“谢谢你。”

叶鸿宇笑而不语，只是挥了挥手，向她告别。也没急着走，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渐渐融入到夜色里。

正要起步时，一辆黑色的欧陆从他面前驶过，看着有些熟悉。

叶鸿宇微微沉思，眉目间阴沉了些。

姜妍回家前绕路去了一趟何洛宁家楼下，到底还是不放心。只是在楼下看她家前后窗户都是关着灯。

姜妍给何洛宁打电话，这次她接的倒是利索，声音里有故作镇定的紧张，“姜小妍，我今天晚上在朋友家住，我没事，别担心。”

姜妍狐疑，“男的朋友？你这速度也未免太快。”

那边何洛宁倏地传来一声低呼，声音婉转。

姜妍三秒后忽然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她猛地挂断电话，只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何洛宁，她这效率，未免太高。

一直走到家门口，姜妍的脸还有些发红。

所以在看到等在门口的男人时，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牧辰后背倚着墙，一只腿微屈，另一只腿伸出，那长度是让人会觉得造物主偏心的程度。

他两指间夹着一只烟，一点火光明灭，映着利落的脸部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