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角落的座位上，苏晗坐姿优雅，抿上一口咖啡，看上去温婉又端庄。只从不时瞥向门口的视线中，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焦急。

过了一会儿，厚重的玻璃木门终于被推开，挺拔俊逸的男人迅速锁定了她的位置，抬步走了过来。

苏晗一笑，看着眼前明明尚且年轻却锋芒毕露的男人，“阿辰，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没帮你点。”

牧辰一手支在桌上，直视苏晗，目光锐利，“不必了，宋夫人，和你见面也不是为了一杯咖啡。”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气氛却有些两厢对峙的紧张。牧辰在年龄上明明和苏晗的孩子差不多，可面对他，苏晗却觉得莫名的气短和紧张。

她撑不住，先开了口，“阿辰，你约我来是做什么？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懂，不如让羽晴这孩子多陪陪你。”

牧辰唇角微挑，目光里充满嘲讽的意味，“宋夫人何必装傻，在晚宴上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苏晗呼吸一窒，已经刻在行为习惯里的端庄有些维持不住，“阿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宋夫人何必浪费你和我的时间，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就不会过来了，”牧辰食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我要知道，这些年，蒋玉湖为什么一直关照你。”

苏晗用了将近半辈子才名正言顺地坐上了宋夫人的位置，可这三个字从牧辰口中说出，却充满不屑。

她稳了稳心神，“阿辰，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世承感情很好，你这样说，不是会引起两家人的误会？蒋先生对宋家的关照，是他和世承的交情，和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牧辰眼眸微垂，对苏晗的解释无动于衷，“那蒋玉湖还真是未卜先知，在你和宋世承结婚之前，就贴心照顾他未来的妻子。”

苏晗不可置信地看向牧辰，嘴唇蠕动几次却没发出声音。

这时晋叔走了过来，从一个文件袋里取出一叠资料，在桌上散开。

牧辰长指在上面划过，随意拿起一张纸，扔到苏晗面前，“你的前夫姜志诚过世后，你得到了一笔270万的赔偿金。离婚后，有人帮你买了三环的一处住宅，又安排了工作。这些，都是蒋玉湖的当时司机做的。”

苏晗盯着眼前的资料，明明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却一笔一笔，都有纪录，有的甚至还有照片。她一时定住，感觉大脑在飞速转动，又好像已经放空什么都没想。

在衡量的几种答案之后，苏晗的呼吸平复下来，不再慌乱。

她微微后仰，靠坐在椅子上，“阿辰，过去的事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不告诉你，自然有我们之间的用意。我不知道你问这些的原因，但是我能说，我和蒋玉湖先生没有任何过界的关系，你不必担心。”

“宋夫人不要所问非所答，我能查到这些，自然也能查到更多。你最好珍惜现在还能解释的机会。”牧辰不为所动，抬手看了眼时间，“如果宋夫人不愿意配合，那今天又何必过来，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苏晗感觉到掌心潮湿的汗意，她嘴唇紧抿，直直盯着牧辰，手里的勺子重重落在杯里，“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说出来。”

“好，那我就告诉你，”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因为这些，都是蒋家欠我的！”

苏晗的声音里有压抑的癫狂，“因为你母亲，就是杀死我前夫的凶手！”

话一出口，苏晗感觉胸口的郁气散开。她胸有成竹的盯着牧辰，等着看他震惊和被打击到的样子。

可出乎她的意料，牧辰仍然云淡风轻，甚至细致地把桌上的资料又整理了下，“宋夫人，我要的是真正的答案。”

苏晗一愣，继续强调，“是你的母亲，杀了我的丈夫，毁了我的生活。这一切补偿都是我应得的。”

“毁了你的生活？”牧辰凉薄地看了苏晗一眼，“你在前夫过世后，得了一大笔资产，又离开姜家，迅速嫁给宋世承，成为了人人艳羡的宋夫人。这些年，你有没有去姜志诚的墓前看望过一次？宋夫人，既然我来找你，就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蒋玉湖会一直关照你，甚至在你另嫁之后，连宋世承一并扶持。”

“我……”苏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不爱姜志诚，甚至对他充满了厌恶。在他过世后，她才觉得自己获得了自由。在牧辰接二连三的信息的打击下，她也无法更形象的装出伤心和痛苦。

可是当年的事，更不能让牧辰知道。

牧辰没给苏晗太多的思考时间，他又紧接着追问，“又为什么，不能让姜妍出现在蒋家人面前？”

苏晗没想到牧辰会提到姜妍，一时愣住。她差点忘了，牧辰约她见面，就是听到她和宋羽晴说到姜妍的事。

“姜妍和你是什么关系？”牧辰步步紧逼。

苏晗的手指在掌心搓动，她的脑子已经有些凝滞，无法顺利地思考。

“她是你的女儿，”牧辰替她回答，“你说蒋家亏欠你，我没什么意见。可比起来如今锦衣玉食的你，更亏欠的是你的女儿吧，为什么不让她出现在蒋家人面前？”

“我……”苏晗胆怯地看着牧辰，眼神里充满忐忑和不安，“你不能这样，是你的母亲杀死了我的前夫，就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苏晗崩溃地自言自语，她无法再面对牧辰，猛地站起身离开。

晋叔想上前拦住她，被牧辰挥手阻止，“让她走吧。”

“是，先生，”晋叔低声应道，又在牧辰的示意下，坐在了他对面。

晋叔坐了一会，犹豫着问牧辰，“先生，刚才宋夫人说您的母亲……”

苏晗的前夫，就是姜妍的父亲。这段日子里，先生对姜记者的在意和爱护，晋叔都看在眼里，他也为先生高兴。

可苏晗刚才说，先生的母亲害死了姜记者的父亲，那……

牧辰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我的母亲牧知薇，和姜妍的父亲姜志诚，是在同一天过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