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叔是从国外起跟着牧辰的，对他幼年的经历也不甚了解，因此听得认真。

牧辰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我母亲去世时我也不过九岁，当时也没什么人在意我。那些事，也是我偶然听到的。”

当年蒋玉湖和牧思微感情已经不好，蒋玉湖在外面有了周涟，又生下蒋昱。牧思微大受大击，甚至精神也出现问题，用现在的话说，应该是抑郁。

出事那天，牧思微已经又怀有身孕，独自一个人开车去外面散心。可是在路上，她忽然觉得不舒服，停在路边休息。

路过的姜志诚是货车司机，见牧思微状态不对，上前询问后主动提出开车送她去医院。

结果在路上，牧思微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失控，攻击开车的姜志诚，导致发生严重车祸。姜志诚当场身亡，牧思微抢救无效后过世。

晋叔皱着眉头，“那蒋玉湖关照苏晗，也确实有可能是为了弥补当年的事。”

牧辰眸子里划过冷意，“他要真是这么有良心的人，何至于会让我母亲落到这个地步。更何况，蒋玉湖和苏晗都明显在掩盖什么。”

“先生，”晋叔想了想，认可牧辰的观点，“可当年的事过去太久，当事人都避口不提，也很难再查清楚。再说，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个意外，您当年也不过是个孩子，我相信姜记者不会迁怒你的。”

不会吗？

牧辰微微垂下头。因为这件事，姜妍从小流离失所，不再有庇身之处，直到现在，还无法完全敞开心扉。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留在她身边。只是却担心，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后，他对她的好，会变为让她难以接受的利剑。

苏晗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个人躲进房间里。

她呆坐了许久，终于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蒋玉湖的电话。

“宋夫人，什么事？”蒋玉湖没有过多掩饰他的不耐烦，这么多年，蒋家对苏晗的关照已经足够了，可这女人明显有得寸进尺的趋势。

“蒋先生，”苏晗声音颤抖，“今天牧辰找我了。”

电话那边“嘭”的一声响，然后一下子安静下来，蒋玉湖似乎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过一会儿，他才继续问，“他找你做什么？我已经告诉他牧思薇和姜志诚当年过世的事。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我劝你，从我这捞的好处可够多了。别想着再从他那边捞好处。”

蒋玉湖只当苏晗又想去勒索牧辰。他担心的不是牧辰无法处理，而是怕他从中察觉到什么不妥当，而发现当年的真相。

苏晗似乎没听到蒋玉湖的话，仍自顾自地说，“他一定已经发现什么了……”

蒋玉湖激动起来，“他不可能知道，你也不要多嘴。当年的事如果被别人知道，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苏晗似乎被刺激到了，她忍不住低吼，“关我什么事？明明是周涟害死牧思微的，我死了丈夫，我也是受害者！”

蒋玉湖无意再和她多说，留下一句“管好你自己的嘴”就挂断电话。

苏晗失魂落魄地看着手机。

却忽然听见一道男人的声音，“你说……牧辰的母亲是被周涟害死的？”

苏晗瞪大眼睛看向门口。宋世承不知何时进了卧室，听见了苏晗的话。

吃完午饭，姜妍又和姜璐带着逗逗去商场的游乐区玩，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

没想到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牧辰牵着可乐站在门口。

可乐一见姜妍，激动地要扑过来，被牧辰拽住，不满地叫了一声。

牧辰向它解释，“你刚玩完雪，爪子太脏。”

可乐委屈地直哼哼。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姜妍疑惑地向牧辰眨眨眼，感觉他像是在等自己，可是这个猜测未免有点太自恋，她迅速否决。

“它好久没见可乐，来到这就不肯走，非要等在这里。”牧辰拎了拎手里的狗绳，“赵阿姨最近也自已灌了点香肠，让我给带过来。”

姜妍这才看见他手里拎着的大袋子，有些头大，“这也实在太多了。”

牧辰无所谓，“你也可以分给别人。”

其实不应该这个时候过来见她的，可是忍不住。越是探究当年的真相，就越是惦记这个脆弱又坚强的小女孩。

如果说当年对她的关注是出于愧疚，现在牧辰却愈加清晰地感觉到她在自己心里的份量。他甚至想，如果他守在她身边，是不是能弥补她当年经历的一切。

牧辰跟着姜妍回家，一进门就找出抹布给可乐擦脚。刚擦完，可乐就按捺不住地跑去找饭团了。

姜妍把香肠放回厨房。

“学长，你替我向赵阿姨说声谢谢。”姜妍坐在牧辰对面的沙发上，看到他即便是一个片面角度的身影，也矜贵非凡。

“好。”

两人似乎变得无话可说。姜妍视线追着两只狗子，避免和牧辰对视。可余光里，男人的身形存在感十分强烈。

牧辰则是趁此机会贪恋地看着姜妍的侧脸。不用班时，她打扮得以舒适为主，穿着宽松的毛衣和露出脚踝间一截袜子的牛仔裤。面容干净又清新，和在学校时也没什么区别。

只觉得看着她，就很满足。

姜妍却像鼓起勇气一般地开口，“学长，今天在路上，谢谢你。”

如果不是牧辰出现，苏晗恐怕是不会那么轻易道歉，她只有在看得起的人面前，还会披上一层明事理的外壳。

姜妍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以后，你不用对我好，也不用帮助我了。”

“为什么？”片刻后，牧辰才问道，他的声音里带嘶哑。

“既然已经过去，就是过去了。”姜妍慢慢理清自己的思路，“我这人小气，经验也不足，很多事情都处理不好。上次你说，我们除了之前发生的事之外，还是校友和朋友。可是我觉得，一般的朋友也不会这样帮助我。”

姜妍抬起头，清澈的眸子不闪不避地看向牧辰，“学长，以后你也会有真正要呵护和珍惜的人，她也不会希望你的好，太多的分给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