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用力地拥抱姜妍，却没有说话。他知道，她一直在试图找寻童年的缺憾，可是知晓真正答案的人已经不在了。虚假的安慰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半夜姜妍从梦中惊醒，睁大眼睛在黑暗中呼吸粗重。

“做噩梦了？”牧辰第一时间握住她的手，声音格外清醒。

“你怎么没睡？”姜妍把头扎进他的怀里。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立刻要翻身下床。

“怎么了？”牧辰怕再扯动她的伤口，把人轻轻按了回去。

姜妍想起上次苏晗来时，带来的玩偶。牧辰帮她拿了过来。

是随处可见的，再普通不过的款式。

姜妍拿在手里把玩，“其实小时候的记忆很多都已经模糊了，我也记不清这个玩偶是什么时候买的，可是她既然专程送过来，应该也有一段回忆吧。”

第二天，牧辰本来想再陪姜妍一天，却被她赶回去上班，“放心啦，我已经这么大人了，再说外面又有保镖，不会有什么事的。”

南城区的项目影响很大，一块无主的肥肉，几个大企业都在盯着。牧辰作为昕海的负责人和蒋氏的股东之一，自然也不例外，这几天忙得很。

蒋氏办公会上，蒋玉湖再次受到苛责，许多股东对他之前投资云澜集团的决策提出质疑。

“蒋董，最初给云澜注资的提案，我们当时都反对，可您一意孤行。十几亿的投资，非要扔到里面打水漂。如今到了这个局面，您总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吧。”

“这几年蒋氏的利润率年年下滑，一直说要扩大生产，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过分红。蒋董，钱不是这么烧的，你这样让我们很难信任您的能力啊。”

“谁知道是能力的问题，还是人品的问题。我们没见到分红，可蒋总的日子却过得蒸蒸日上！”

蒋玉湖极力安抚，可在座的都是老谋深算的人，哪里能轻易被几句话摆平。

蒋玉湖给云澜集团的投资本来就是在宋世承逼迫下不得不做的，里面的风险，连他自己都知道，又如何说服别人。

最终，这场会议不欢而散。

离场时，有人似笑非笑地瞟了眼牧辰，对蒋玉湖说，“蒋董，这人啊，还是要服老，牧总年少有为，如果有他的带领，想必能如今大概是另一副局面。”

蒋玉湖握着杯子的手，攥得失去血色。等到其它人都走出会议室，把资料往牧辰身旁一摔，“看我笑话是不是就这么开心！我是你爸，你就不知道站在我这边？”

白色的纸张散落一地，牧辰只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蒋董当初做决定时，难道就没有想过如今的局面？还是因为，你有把柄在宋世承手里？”

蒋玉湖脸色一白，呼吸都屏住。比起被股东质疑的愤怒，他更怕牧辰已经知道了什么。

然而牧辰只是直接起身离开。

“等等！”蒋玉湖慌乱地叫住他，“你说清楚，我能有什么把柄?我怎么会有把柄？”

牧辰站定，转身，眸光寒凉，“怎么，还要我提醒您，当初我母亲，是怎么过世的？”

“你……”蒋玉湖嘴唇轻颤，说不出话来。

牧辰大步走开。

周涟这几天心情很好，苏晗终于死了。压在她心里多年的秘密，不会再有人知晓。

当初她把药物放在食物中，通过蒋昱的手，借着自己儿子对那个女人的善意，全都送到她的口中，果然，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最终到了错乱的地步。

她又开始不停的给牧知微打电话骚扰她，和她找找描述自己和蒋玉湖的恩爱，绘声会色。而那个蠢女人偏偏又骄傲得很，不愿意和任何一个人提起此事，在人前，还要装做一副优雅大方的样子。这正好，更加方便了她动手。

打最后一通电话时，牧知微正在陌生人的车上，那时，她已经有了死的念头。周涟用词用加尖刻，说等她嫁到蒋家时，会把一切都报复在牧辰身上，而就算她这样做，蒋玉湖也会站在她这边，帮她隐瞒下来。

崩溃的牧知微情急地抢夺方向盘，想回去保护自己的孩子，最终却导致车祸。

而如她所言，蒋玉湖得知这些时，帮她抹除了一切痕迹。毕竟蒋氏的董事长，怎么能承担情人杀害妻子的丑闻？她也如愿嫁入了蒋家，给了蒋昱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唯一的遗漏，就是那个司机的妻子苏晗第一时间去了现场，拿到了车里的录音，也推测出了她的作为。让她这些年，不得不受她钳制。

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蒋玉湖回家时，周涟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哼着小曲儿，春风得意。

周涟被蒋玉湖摔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娇嗔责怪。蒋玉湖却看她更不顺眼。

“你当初做的事，牧辰大概已经知道了。”蒋玉湖呵斥道。

“不可能，”周涟立刻否认，“苏晗已经死了，谁还会知道。这么多年的事了，就算他怀疑，又有什么证据？”

蒋玉湖烦躁地脱下西装，“他不需要证据。因为云澜集团的事，蒋氐的许多人现在都站在他那边。恐怕我这个董事长，也当不久了。”

蒋玉湖觉得沮丧，他有这样优秀的儿子，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可是这个儿子，却视他如仇敌，只想架空他。如果当初牧知微没出事的话，他和牧辰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吧。如果他当初没有一时糊涂……

第二天，蒋氏集团的内部纷争就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报道中，对董事会上剑拔弩张的场面描写得极为细致。分析了董事长蒋玉湖的投资失误和内部威信的丧失。

在蒋氏立刻联系媒体进行公关的时候，又有小道消息横空出世。

几个以噱头为亮点的小媒体爆料，昕海的总裁牧总，是蒋氏集团蒋玉湖的长子。而他们之所以关系冷淡，则是因为牧辰生母牧知微的过世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报道语焉不详，却更引人联想。

蒋玉湖暴怒中给牧辰打电话，“我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你就这么恨我！？”

牧辰正给姜妍擦脸，动作轻缓，说话时就有些漫不经心，“蒋董说得是小报上的消息？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小报的消息，是从宋世承那里流出去的。牧辰充其量，不过是没有阻拦而已。

“可能恨您的人比较多，不妨从想一想，其中谁做这件事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挂断电话，蒋玉湖气得胸口剧烈气伏。

他的助理走了进来，“蒋董，那几家报道的人，之前都和宋世承联系过。宋世承那边似乎知道了，宋羽晴出事之前，和夫人打过几次电话。”

周涟正好来给宋世承送咖啡，刚进屋，一个手机摔在她脚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