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杜仲言会陪同卢苏参与接下来的拍摄任务，谢明双的反应明显比当事人还要激烈。

她先是当天晚上就满怀热烈地替卢苏翻箱倒柜找衣服，然后又在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就把沉睡中的卢苏摇醒打扮。

卢苏昨夜所有的悸动心跳此时都已经烟消云散，变成了惺忪状态下的生无可恋。她眼都还没睁开，就被谢明双推进了卫生间。

等洗漱之后，她终于清醒了些。

谢明双拿着一条淡蓝色的衬衫裙递给她，“穿这条裙子，青春靓丽，很符合今天回高中母校和男朋友约会的场景。”

……不是当背景板拍婚纱照吗？怎么又成她和杜仲言的约会了……

卢苏懵懵地接过裙，在明双的催促下，生无可恋地进到卫生间换上。再出来，迎接她的果然还是明双鼓励式的脱敏夸赞。

“哇塞苏苏，你穿这件太好看了，就像万里无云的晴天，清新明媚，一眼看过去，又好像是心里下了场贵如油的春雨，简直太舒服了。”

“……双双，你大可不必如此。”

……

等到谢明双终于意犹未尽地把她们两个人都梳妆打扮好，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程从南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只是杜仲言还没有到。

明双对此颇为不满，“说好接人，结果自己来的这么慢。”

两个小时前杜仲言就已经发信息说出发了，结果到现在都还没到。

卢苏倒是反应淡淡的，她对男朋友必须提前等在楼下这之类的恋爱准则并没有什么必然要执行的念头，闻言也只是接了句，“可能堵车了吧。”

谢明双面上无语，撇了撇嘴，走到门口开始换鞋，“那等下楼他要是还没来，就坐我们的车走好了，不要等他。”

卢苏依旧是淡淡应声。

大抵是因为明双即将拍摄婚纱照，内心太过激动，她满心满眼地要美美地下楼回高中拍摄，并没有注意到卢苏的情绪有些不对。

卢苏在明双换鞋的间隙，又照了一下镜子，她心中明明知道这条裙子没有任何问题，但依旧惶惶不安，像是有蚂蚁缓慢地在心中爬行一般。

但她又不想说出来破坏明双的好心情，于是只是忍住，面上装出一副淡定到甚至有些无所谓的表情。

微信忽然“叮”的一声，她打开去看，是杜仲言的消息。

杜仲言：苏苏，我到楼下了。

看到他的信息，卢苏原本惶惶不安的心忽然安定一瞬，但这安定停留得太过短暂，就被潮水一般的更加汹涌的惶乱所淹没。

接下来，可能就要向杜仲言展示高中那个敏感自卑的自己了……

他知道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会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和他一见钟情的那个瞬间差距太大，进而明白他爱的并不是自己，然后转而离开吗？

卢苏不自主地垂下眼眸，掩盖住有些低落的情绪。

谢明双换好鞋子，探头过来，看到她的手机界面，啧啧两声，“他还挺会卡时间。”然后就推着卢苏去换鞋，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变身今天的女主角了。

下了楼，明双就直奔程从南的车而去，留下卢苏一个人磨磨蹭蹭地踱步到杜仲言车旁。

副驾驶的门已经打开，她慢吞吞坐上去，关上门。

“苏苏，早餐。”杜仲言递过来好几个纸袋子。

卢苏接过，打开看了看，城南徐记的肉包，花都巷里的豆腐乳，北街的小油条，还有百年苏记的豆浆……他这是把半个城有名的早餐都买过来了啊，怪不得来这么慢……

“这么多，我吃不完啊……”卢苏直接懵住。

“没事，吃不完的留下就好。”杜仲言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但又不放心地多嘱咐一句，“一定不要吃撑了还继续吃。”

“……好。”卢苏面上一热，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她的前科确实有点儿多。

杜仲言发动车子，卢苏就在副驾默默地吃起早餐。

他们两个，一个专注开车，一个专心吃饭，一时之间气氛竟有些沉默，只是卢苏对此毫无察觉，只是眼眸低垂着发呆，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咬上口包子。

“苏苏。”杜仲言忽然开口打破沉默。

“……嗯。”卢苏回过神，停止咬包子的动作，扭头看杜仲言，“怎么了？”

她的声音糯糯的，带着些底气不足。

“豆浆要撒了。”他瞥过来一眼，又继续看向前方路况。

卢苏急忙手忙脚乱地扶好豆浆，然后又看了眼杜仲言，发现他已经重新专注到开车上，没有再打算说什么，于是也乖乖坐好，准备再次进入发呆状态。

“今天很漂亮。”他忽然又开口。

卢苏先是一顿，继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夸自己，她明显不太适应，喃喃，“漂亮吗？”

“嗯，漂亮。”杜仲言温声肯定。

卢苏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肯定而生出欢喜，她面上勉强扯出一个看起来像是害羞了一样的笑，心中却像是烈火灼烧一般。

……

将近三个小时的行程之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Z市实验中学附近的一家饭店，据谢明双所说，那位特别会摄影的朋友就等在里面。

“这家饭店是我和苏苏高中时候每周五放学前都会来吃的，现在再回来看，真是慢慢的回忆啊。”明双一边拉着程从南往饭店里进，一边怀念地说。

卢苏也终于从迷蒙的惶惶中抽离，她四顾一周，眼中也流露出怀念的意味。

杜仲言紧跟着卢苏进来，他在门口的时候，想牵住她，但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以为她在朋友面前放不开，只好无奈一笑，随她去了。

在约定的9号包间前站定，谢明双率先推开门进去，其余几人紧随其后。

然后，卢苏和杜仲言都愣了。

因为谢明双口中那个擅长摄影的朋友，居然是任肖，也就是陈松照的女朋友，那面花墙的设计者。

任肖原本正坐着看手机，听到门口有动静，抬起头来看，不由得也愣了一瞬，她也完全没料到明双口中的闺蜜是指卢苏。

世界果真是挺小的。

两厢坐定，介绍起来才知道，原来任肖也是Z市实验中学的，比卢苏和谢明双她们高了两届。明双在高一时加入了摄影社团，由此才认识的同在社团的任肖，之后任肖虽然高中毕业去上大学，但她们两个的联系也一直没有断过。

“所以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参与这次婚纱照的拍摄的？”等大家都介绍完彼此的关系，任肖忍不住看向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杜仲言，促狭地发问。

“看不出来吗？”杜仲言面色舒朗，

“我是家属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