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满意的回答，杜仲言嘴角勾起弧度，笑起来看着卢苏，眼中也闪着细碎的温柔。
卢苏沉溺在他温柔的目光中，她愣愣地睁圆了眼睛，不自觉地对视回去。
电风扇吹出的凉风轻轻掠过两人，将旁边淡蓝的窗帘掀起，飘飘悠悠，将风的形状完美地勾勒出来。
忽然“咔嚓”一声，闪光灯亮了一下。
两人都从旖旎中抽离，一起看向任肖。
后者正捧着摄像机，满意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抓拍杰作。
“这一张的构图还有光影，简直绝了。”她走向卢苏他们，将手中的摄像机递出。
杜仲言接过设备淡淡看了两眼，赞同任肖的话，“确实。”
他招呼卢苏也来看，但却并不递出摄像机，卢苏只好拉动凳子，坐得离杜仲言近了些，然后探头去看——
明媚的阳光，被风吹起的窗帘，头顶吱呀转动的风扇，以及课桌前穿着校服对视的男生女生，再加上任肖特意加强的曝光度，所有的张力，就像是老旧时光中，她真的和杜仲言成了同桌，而他望过来的温柔，也成了最亮眼的青春色彩。
当然，如果她的青春真的有这道温柔的目光的话……
卢苏有些呆滞地盯着这张照片良久，一旁站着等评价的任肖都忍不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苏苏，怎么样，我是不是拍得很好看，这张照片，简直就是温柔学霸校草和他的清冷呆萌同桌嘛！”
“……嗯，很好看。”卢苏收回视线，脸上带起笑容，真诚地夸赞任肖，只是心中默默对她说的“清冷呆萌”打了个叉。
她的高中，又哪里能用这四个字形容呢……
他们看照片的这会儿功夫，谢明双和程从南也终于做好妆造，坐在了卢苏他们斜前方，任肖也拿回摄影机，往教室前面走去。
拍摄由此正式开始。
卢苏默默地想要挪回凳子，只是刚有动作，凳子就被男人伸出的长腿勾住，固定在原地。
她睁大眼去看杜仲言，他也笑着看回去，十分理直气壮地解释，“哪有同桌坐那么远的，坐近些方便讲题。”
卢苏：……怎么还cos学霸同桌上瘾了呢？
她瞥到前面的任肖已经找好了拍摄角度，也不好打断她，只好就这么贴着杜仲言坐好，然后又将桌子上用来当作拍摄道具的教科书打开，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只是，实在无法忽视旁边那道时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拍照呢，你不要一直看我。”她终于忍无可忍，压低声音提醒他。
后者装无辜，“可我们不是背景板吗？”
卢苏一哽，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只好眨眨眼，重新将视线放回书上。
似有若无的草木香和旁边青年专注深情的目光相互交织着，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卢苏的大脑神经，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心也慢慢跳得有些慌乱起来。
……
在教室拍过之后，谢明双他们要转战学校西侧的抄手游廊继续拍摄，那里据说是她和程从南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因而格外有纪念意义。
卢苏和杜仲言跟着去看了看，结果发现自己到那儿也只是闲站着当围观群众，又因为明双要求多，任肖拍摄又自有一套规矩，总之这里的拍摄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她和杜仲言站得发慌，实在是无聊。
但卢苏并没有想离开这里，去校园里四处逛逛的意思。Z高于她而言，就像是一罐放过期的彩虹糖果，可以放在那里当成装饰品，但她却再不会从中拿出一颗来品尝。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栖息着她的青春，但也见证过她的伤痛。
她瞄准一片阴凉地，轻轻拉了拉身边杜仲言的衣摆，“咱们去那边坐着吧。”
杜仲言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他伸手牵住卢苏，“走吧。”
卢苏毫无防备被牵住手，下意识想要挣来，但又生生忍住。她的心像是被抓紧了一下，猛跳一下，继而，那些被压下的惶惶不安又重新翻涌起来。
她沉默着抿住嘴，跟在杜仲言身后，往刚刚指的那个位置去，调整呼吸，坐下。
这一坐就坐到了将近下午五点钟。
临近傍晚，阳光也不再炽热，天边渐渐有了大朵大朵的火烧云，或舒或卷，显露出浓墨重彩的自然浪漫。
抄手游廊上谢明双称之为“宿命感初遇氛围”的照片终于拍摄结束，卢苏松口气，刚站起来，就听明双说：
“好美的晚霞啊，咱们要不在校园里逛逛，拍个落日vlog吧。”
“是火烧云吧，确实好看。”任肖还拎着摄像机，闻言抬头看了看，脸上丝毫不见拍摄的疲惫，反而十分兴奋地附和，“从这里出发，然后往学校东边的小花园去，这一路就差不多可以把学校最有回忆的地方逛完，正好可以拍vlog。”
她们两个一拍即合。
卢苏却站着顿住，从学校西侧走到东侧吗？那岂不是会经过……
她沉默地微微垂了垂眼睑，心中的惶惶不安更盛。
天上的火烧云越发灿烂，将洒下的天光都染成红色，人行走其中，也像是被镀上一层暖光。
任肖特意跑回车上拿来一架航拍飞行器，她大概调试了一下，将机器升到半空。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于是一行人便开始出发往学校东边的小花园去。
谢明双一路上都十分兴奋，她明媚的笑着闹着，又时不时讲一件她忽然想起的曾经在校园里发生的趣事。原本周六应该是一片沉寂的校园，此时却有了闹市一般的热闹。
卢苏缀在后面，为了在镜头前不露出破绽，也努力表现得很开心，只是心中却越发有种即将走向悬崖的恐慌与空洞。
杜仲言和她并肩走着，他时不时四处看看，打量着这所曾经承载着卢苏三年青春的地方，但更多的，他的注意力还是在卢苏身上。
所以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哪怕卢苏现在是笑着的，他依旧有种她是被雨打湿的小猫一样的感觉。
孤单，渴望一个救赎的拥抱。
他忽然停住脚步，握住卢苏的手腕，在卢苏诧异又隐隐有些抗拒的视线中，将她揽入怀中。
“怎么感觉你情绪不对呢？”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到卢苏耳朵里，嗓音轻轻的，像是在哄小朋友说出是被谁欺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