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辛落的思绪。
店员推开画室的门，探身对她说：“辛落，你妈妈来了。”
辛落闻言，立马放下手里的卡片，将盒子盖好，朝门口走去。
空****的画廊大厅，逆光站着两道身影。
周慧穿着薄风衣外套，脖子上围着丝巾，人到中年，身材依旧苗条。
辛落认得出，那条丝巾是gucci的，是她去年送给周慧的生日礼物。
站在周慧身边的是莫安然，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裙，脚上是同色的高跟鞋。
辛落见过莫安然这套装束好几次了。
不像她，一套衣服穿个三次就是极限了。
辛落从来没见过莫安然逛街，倒是有时会看到她收一些快递包裹。
只要不上班，莫安然的生活就跟宅女一样。
她似乎没有朋友，也从来没有见她参加过任何聚会。
完全不像一个千金小姐的生活。
想到莫家的生活环境，辛落心头百感交集。
“妈！”
辛落叫了一声。
前方两道身影同时回过头。
辛落的视线掠过周慧后，对上莫安然投过来的目光，她微微弯唇，喊了一声：“姐。”
以前或许喊得口服心不服，但自从上次她帮过她以后，她便心服口服了。
“我就猜你一定在画廊，我带了一些蛋糕，你拿去分给同事吃。”
周慧话落，旁边的莫安然就顺势递过来一个大大的蛋糕盒。
辛落接过蛋糕盒，转身拎给了店员，“去分了吧。”
店员探头朝周慧礼貌道，“谢谢阿姨。”
“不客气。”周慧微笑，端庄又婉约。
她目光落回辛落身上。
“你姐姐说要选一幅画贺你姐夫新屋入伙，你帮忙介绍一下。”
姐夫？
辛落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莫安然嗔怪开口：“妈，还没结婚，叫什么姐夫呢。”
辛落恍然，周慧口中的姐夫是指肖澈。
“房子都准备好了，时不时一起商量装修，还不是打算结婚了。”
周慧眼含笑意地看着莫安然。
旁边的辛落却黯然垂下眼眸。
不由得想起昨晚莫安朔说的话。
肖澈要搬家了。
而且是买了房子，和莫安然一起商量的装修。
是谁说他和莫安然只是假装情侣。
这是要假戏真做了吧？
莫安然：“我想买几幅画送肖澈，你帮我推荐几幅吧。”
辛落回过神，脸上重新换上笑容。
“你说下他家里的装修风格，我帮你参谋参谋。”
莫安然想了一下，说：“他家是偏冷色调，简约现代风格的。”
因为设计师是她的同学，所以肖澈装修的时候，她也有在现场。
辛落听了一点不意外，还真是肖澈会喜欢的风格。
“对了，我手机里有照片。”
莫安然点开手机，将照片递给辛落。
辛落只匆匆瞥了一眼，绯色的唇扯了扯，露出几分有些牵强的笑：“还挺漂亮的。”
“因为是自建房，空间很大，对了，他没邀请你去吗？”
撞上莫安然清冷审视的目光，辛落转过身：“没有，我跟他……也没那么熟。”
***
辛落挑出了几幅灰白抽象风格的画。
“这几幅画都是年轻画家画的，时尚个性感会比较强烈，搭配现代风格家装，能达到释放整体空间感的效果。”
莫安然看着那几幅画，微蹙眉头。
“肖澈会不会更喜欢油画？我记得他家里有一幅关于夕阳的画，他当宝贝一样。”
“你是说麦丽香的那幅画吗？”辛落脱口而出。
莫安然转头看她，目光意味深长，“你也见过？”
辛落面上一僵。
随后说：“没有，只是听他提起过，我是麦丽香的粉丝，所以我对她所有的画都很熟悉。”
辛落的话说完，莫安然的神色却愈发黯然。
其实她并没有去过肖澈之前的公寓。
那幅画也是在搬家的时候才看到的。
没想到，他喜欢的东西，都是跟辛落有关的。
甚至爱屋及乌，还收藏了她喜欢的作家的画。
用情至深，她还能怎么办？
莫安然深长地叹了口气。
辛落察觉了，以为她是没挑到合适的话，便说：“我画室还有几幅油画，你也可以看一下。”
“看看吧。”莫安然说。
辛落领着莫安然来到画室。
她画室的空间正正方方的，装修风格简单，画室里大概支了七八个画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颜料味。
素灰色的纱窗下，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
画上是江南雨景，笔墨未干，但水色淋漓，彩墨相间，别有一番意境。
“这幅画真好看。”莫安然忍不住夸道。
“还没完成。”辛落直言。
“完成了能卖给我吗？”莫安然问道。
辛落看到她眼底有光，像是非常喜欢这幅画。
“我画好了送给你，不过，这幅画你就别送给肖澈了。”
“为什么？”
“我觉得这幅画可能和他家的风格不太搭。”
莫安然抿了抿唇，“说的也是。”
她想了想，还是道：“那就选你刚才推荐的那几幅吧。”
中午，母女三人在附近一间中西结合的餐厅用餐。
周慧不停往辛落碗里夹菜。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周慧眼底带着怜惜。
“妈，你也太夸张了，才几天没见我。”
周慧苦口婆心地劝辛落：“还是回家住吧，你在外面，我总是心神不安的。”
辛落：“妈，我在外面住的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莫安然也帮着劝道：“奶奶已经消气了，你还是回家吧。”
辛落摇头。
辛老太太和辛逢美想赶她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妈妈给你安排的医生，你有没有上医院看？”周慧问。
“最近比较忙，等空闲了我再去。”
“那可不行，这血块在你脑子里就是个定时炸弹。”
“我会尽快去的。”辛落低头专心吃饭。
周慧叹了口气，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改变她的心意。
“要不这样，我让林妈去照顾你吧？”
辛落一听，倒觉得是个好主意。
“行啊，我现在住在嘉茜家里，她家又没有阿姨，我倒是想念林妈做的饭菜了。”
“行吧，今天让她准备下，明天让她过去。工资公司这边照付。”
“谢谢妈。”
饭后，辛落招来服务员，点了甜点，“我要三份芒果班戟，要尽快上。”
“慢着，”周慧看了莫安然一眼，对辛落说，“你姐姐芒果过敏。”
辛落愣了下，一起住了这么久，她居然都没发现。
“那榴莲吃吗？”她问莫安然。
莫安然笑道：“吃的。”
辛落重新看向服务员，“其中一份改为榴莲的。”
***
入夜。
画廊的员工都离开了。
辛落独自在画室继续未完成的那幅江南雨景图。
咔擦。
突如其来的声音，划破画室的宁静。
辛落笔尖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门口望去。
“是谁？”
她开口问了一句。
画室门口一片安静。
辛落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最近遇到的诡异事情太多了。
她抄过旁边一根棍子，拧开门把，朝画室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