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落握紧手里的棍子,躲在画室门后。

画廊只点了几盏橘黄色的灯,隐约可以看到一道人影推门而入。

男人步伐从容,进来后还随手扣了扣棒球帽的帽檐。

辛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棍子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当男人走到画室时,她猛地冲了出去。

“看我不打死你!”

辛落使出全身的力气,木棍精准无比地敲向了悄无声息走进来的那道人影。

木棍落在男人的后背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声。

辛落听着声音挺熟悉的,手里的动作僵持住。

睁大眼睛定睛一看,甚至觉得对方很眼熟。

男人一把掀开帽子,英俊的脸跃入她的视线。

只是此刻,那张脸神色阴沉。

他抬手摸向隐隐作疼的后背:“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了?”

辛落立马放下手里的棍子,又惊讶又无语:“你来怎么不打招呼,我以为是小偷。”

“小偷?”

肖澈打量了眼画廊,懒洋洋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嘲讽,“你当这里是巴黎卢浮宫?”

辛落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他这句话,便瞪起了眼。

“谁让你大晚上这副打扮,看着就鬼鬼祟祟的。”

男人微微低头,望进她的眼里,一双眸子里就像是有什么复杂的,深沉的情绪在蔓延。

他哼了哼:“对,不鬼祟怎么见得到某人。”

退婚那天,她曾警告过他,两人没事不要再见面。

她说她不想好不容易才博得全网同情,又要生出什么狗血绯闻,还是避嫌的好。

他听她的话,不想她不高兴。

因为她想避嫌就真的没再找她。

辛落没吭声。

在她看来,他那么长时间没来找她,不过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嘴上说跟莫安然只是假装情侣,背地里两人却一起为新家做装修。

而且如果不是莫安朔,她都不知道两人原来是青梅竹马。

这么深厚的感情,他却一句都没提过。

辛落倒不是吃醋什么的,只是觉得男人都一样。

汤厉爵不也是嘴上说跟江楚楚没什么,一到江楚楚真的出事,他比谁都紧张。

“以后不许来画廊找我。”

辛落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定易澜清的,居然拿到了画廊门口的密码。

肖澈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薄唇吐出一个字眼,“好。”

好?

辛落莫名觉得更生气了,脸蛋撇到一边。

男人的手指把她的脸蛋板了过来,“去洗个手,吃宵夜了。”

辛落没动。

肖澈低头看着女人鼓着腮帮子的脸,随手将外卖放在画室的桌子上。

“是你最喜欢的花甲粉。”

辛落一点胃口也没有,随手抓起一把画笔在水桶里清洗着,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加班?”

肖澈:“我每次路过,都会看一下画室有没有亮灯。”

辛落手顿住。

他们画廊又不再路边,要看到她的画室,一定要兜进创意产业园才看的到。

所以说,他没事经常在这边晃悠?

根本不是顺路,而是特地来的。

“我帮你洗吧,你去吃东西。”

肖澈将衬衫袖子一撸,直接抢过她手里的画笔。

辛落愣愣看着他。

他一边将笔刷泡进水桶里,一边说:“愣着干嘛?赶紧吃东西。”

辛落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

某人连一次性筷子都帮她拆好了。

辛落叹了口气,感慨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肖澈顿住手,掀起眼皮给她,“我为什么对你好,你不知道吗?”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经历了两次失败的恋爱,辛落早就有些心灰意冷。

她身边一向不乏追求者,但肖澈是个奇怪的存在。

他的追求,说不上让她感到厌烦。

但因为两人之前的叔嫂关系,如今的姐夫小姨子关系,都让她潜意识有种心里暗示。

他们两个不可能!

辛落脸蛋一偏,转移话题,“我最近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监视我。”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很灵的。

就像那天在停车场,她直觉车里的人就是汤厉爵,直觉他是要见什么人?

结果一切都被她猜对了。

也许没有那一天的直觉,她现在已经是汤少奶奶。

“可是我跟了你两天,并没有发现你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肖澈像是自言自语。

辛落:“……你跟踪我?”

所以说,最近她常觉得被监视,其实是他一直在她身边晃悠,保护她吗?

“不过周云的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我已经联系了一位医生,愿意跟我们配合。”

辛落问:“大概什么时候?”

“我查过,周云应该是下周回国,就是我爷爷寿宴之后。”

“寿宴?”辛落偏移了关注点。

肖澈偏头看她,“辛家没收到请柬吗?”

辛落静了静,才浅声道,“我离开辛家了。”

肖澈目色微沉:“什么时候的事?”

他声音里的不悦分明不明显,但辛落还是嗅到了。

辛落不想他为她找辛家麻烦。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确定,这个人愿意为她做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我自己不想呆在辛家的。”

“离开也好。”肖澈忽然说。

辛落抬眸看他一眼。

肖澈:“我邀请你来参加寿宴。”

辛落摇头:“我才不去,我觉得我没什么脸面见汤爷爷了。”

汤老爷子之前对她那么好,希望她当汤家的孙媳妇,她却跟汤厉爵退婚,还闹得沸沸扬扬,哪还有脸参加?

“爷爷是明事理的人,本来就是汤厉爵的错,他没有怪你。”

辛落微微撅唇:“我还是不去了,去了又会见到我奶奶。”

肖澈手指执着筷子,漫不经心一笑,“我不让他们参加就行了。”

辛落微微一震,总觉得这男人有时候比汤厉爵还可怕。

汤厉爵是冷厉,会干什么至少别人猜的出来。

但肖澈深不可测,有时他笑一笑,都有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邪恶的气场。

辛落反对道:“不行,你请柬都送了,到时我爸妈会怎么想?”

“别人怎么想我不管,”男人抬起头来了,一双眼锁着她的脸,眼底邪气四溢,“只要你愿意去,所有人都得为你让路。”

辛落避开与他对视,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吃完东西,你赶紧走。”

“都十一点了,你还要加班?画的什么那么重要?”

肖澈说着,踱步走到工作区。

那里支着一个画架,上面是一幅江南雨景图。

他弯着腰,盯着那幅画,嘴角微微上翘,“把我们南城的宅院画的挺逼真的。”

辛落来不及拦着他,居然被他看到了,也只能极力否认。

“所有江南的宅院不都是一个样子吗?我画的才不是南城的宅院。”

“哦,那这只阴阳眼的猫也是意外?”

肖澈指着屋檐下一只小白猫问。

辛落嗖的一下挡在画前面。

“我就随便画画,一时有灵感就把它画进去了。”

她眼神闪躲。

肖澈直起腰,眼底含笑,黑眸看着她不说话。

半晌忽然问:“这幅画多少钱?我买下来了。”

辛落昂起下巴,“这幅画已经有人内定了。”

“谁?”

辛落看向他,面上带着一丝嘲弄,一字一顿:“你的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