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风搬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安静不语。

顾青衣抬头望他,双眼盈着泪,嘴一扁,带着哽音又说道:“我那时就应该先去看看她的,说好要去陪她吃饭,让她给我煲汤的……祈小风,我那时就应该去的!”

祈风第一次见她哭,心疼得不行,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笨拙地用手在她背后轻缓地扫着。他实诚地把问题的重点剖析给她:“就算你去了,还是会发生的。”

只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

但却未必能有如今获救的结果。

顾青衣抽了抽鼻子,“也说不定不会发生啊!要是我多陪她一点的话,那……”

祈风摇头打断道:“医生都说了,她这种想法是她自己控制不住的,她能够提前向你求救已经特别勇敢了。”

顾青衣原本想等他安慰的时候顺势哭一下宣泄情绪的,偏偏这死冰山在这种时候还说得现实。她气得化悲愤为咬劲,狠狠地咬住了他肩膀,直到听到他低喊了两句疼,这才松了嘴。

顾青衣:“都怪你,我哭不出来了!”

祈风:“也好,我不想看到你哭。”

顾青衣:“屁,你只是不想看到我为别的女人哭!”

祈风:“嗯,也对。”

顾青衣气结,气嘟嘟地又踢了他一脚。

她已经完全不想哭了,反正哭也无补于事,她能做的,就是努力地想办法怎么帮她的时宝贝走出这道坎。

这会儿顾青衣脸上多少有回些生气,眼睛也润润的,有平日的神采。

祈风很满意,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是很有用的。

他还是能做个称职的男朋友的。

折腾到现在已经凌晨五点多了,距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他们俩索性也不睡了。祈风准备去医院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里给亲亲女朋友买点吃喝的东西,顾青衣则留在床边抓着时瑾瑜的手候着。

至少在时瑾瑜睡醒的时候,身边还有个爱她的人在,顾青衣是这么想的。

祈风转身正要出去的时候,顾青衣又轻声地把她叫住了。

顾青衣:“你顺便看看有没有卖保温壶的,买了洗干净,再去买点青菜粥放进去。”

祈风:“……保温壶长什么样?”

顾青衣鄙视了一下不知民间疾苦的工作机器,看了眼急诊室里三三两两的病人一眼,才咬牙道:“就长得像个壶啊!”

祈风:“……”

他觉得问了和没问没什么区别,还多了个白眼,心好塞。

而且青菜粥要去哪里买?

祈副总觉得这比拿下一个千万的单子还要艰难。

等祈冰山终于买了热粥和吃喝回来时,顾青衣已经趴在病**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时瑾瑜的手。

已然醒来小心靠着枕头坐好的时瑾瑜朝祈风做了个“嘘”的动作。

祈风意会,把东西放到一旁的置物柜上,随后拖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地盖在熟睡的顾青衣身上。

整整一晚担惊受怕没睡觉,她已经累坏了。

两人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名字,便算是介绍了。

“对不起,给衣衣和你惹麻烦了。”时瑾瑜一脸抱歉地看了眼顾青衣,帮她掖了掖衣服,这才抬头看祈风,咬咬唇,“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觉得特别对不起衣衣。”

祈风坐在顾青衣身旁,清淡地“嗯”了一声。

后来一想,觉得应该对顾青衣重视的这个女人稍微热情一些,因此添了句:“我不麻烦。不过你确实让她害怕了一晚。”

对女朋友的好朋友要怎么热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很心疼自己的小太阳。

时瑾瑜眼眶瞬间就红了,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顾青衣的头,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祈冰山是个直接的人,也不绕弯,直白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时瑾瑜沉默了好一阵,才坚毅地望他,“吃药,治病,活下来。”

祈冰山表示开始有点欣赏女朋友的闺蜜了——如果她哭哭啼啼地说不知道的,他就没必要再和她说一句废话了。

两人言简意赅地又谈了两句,顾青衣身子动了下,倏然转醒。

“时……宝贝?”她先是茫然地看着时瑾瑜,几秒后才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几乎扑过去的,和时瑾瑜紧紧地抱在一起,絮絮叨叨道:“臭兔子,蠢梅花,你吓死我了知道不!!”

时瑾瑜一边笑着,一边淌了满脸的泪,轻拍她后背喃喃地安慰着。

姐妹情深相拥,原本应该是挺美好的一幕,但祈风在一旁看着,要怎么扎眼就怎么扎眼。

他的小太阳不仅还给别人起了那么多亲昵的外号,还这么亲密地当着他的面抱其他人?!

就算是个女人,他也觉得酸。

她都没为他哭过呢。

啊,心脏抽抽地疼。

不仅扎眼,还扎心。

后来医生建议时瑾瑜再留院观察一天,刚巧有空余的单人病房套间空出,祈风索性帮忙换了一间病房。

至少能让顾青衣待得舒服些。

换了间病房后环境清幽了不少,顾青衣催促着祈风在一旁的沙发**将就地睡了后,自己在床边和时瑾瑜细细地聊了一个多小时。

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的时瑾瑜看起来比从前更坚强了一些,握紧顾青衣的手承诺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顾青衣眨眨眼,“保证不保证的都不重要,时宝贝,我只在乎你这个人。”顿了顿,她正襟危坐,严肃道:“时宝贝,你相信我吗?”

时瑾瑜愣了下,点头,“当然信。”

顾青衣:“那很好,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完后如果觉得可行的,我们就试试,好吗?”

时瑾瑜认真地听她说了一阵,脸色变了几变,但最后还是坚定地点头认可了。

等祈风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时瑾瑜被送去做检查了,顾青衣这会儿正站在窗前,似乎和谁在打电话。

“……叶砚,你听清楚了吗?时宝贝已经决定离开这座城市了,我百分百尊重她的决定。至于去哪里,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你。”顾青衣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唇角带着一抹算计的笑,“接下来就是我们俩的事了。叶砚,我想跟你打个赌,你敢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