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江欲烬的思路,余硎他们制定了新的探查方向。

临到最后出会议室,有警员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咕哝着:“那这个容少爷到底死没死啊……”

可能是刚才听得有些茫然。

余硎和周珩彦一前一后地从会议室走出,很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声抱怨。

江欲烬独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不知在看着什么,狭长的眸子漏出的温度比看他们这些活人都要温暖。

余硎走近摸出一根烟递给江欲烬,“来根。”

“不了。”江欲烬将手机锁了屏放进包里,摆了摆手,“不抽烟。”

余硎点了点头,将烟塞进了嘴里,吐了两口雾气才又继续说道:

“容晔,不只是一个大少爷吧。”

这是余硎刚才就想在会议室上问的问题。

而江欲烬听到这个问题,居然忍不住漏出了细碎的笑声,听起来满含着嘲意,手指节一下一下没节奏地漫敲着衣缝。

“他确实只是一个大少爷。”

江欲烬话音未落,余硎就觉得耳边痒痒的。

周珩彦从身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了余硎的肩上,悠悠地欠了一声气息。

余硎一愣,松了松唇,就被周珩彦取下了嘴里的烟。

然后在江欲烬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周珩彦笑着又咬了咬沾着津液的烟头。

余硎整个人都炸了,直瞪向他。

周珩彦却是云淡风轻的咬着含糊不明地回答道:“余队,你怎么不问我要问他呢?”

“余队这么聪明怎么偏偏这时候笨了?”

“江太子爷的意思就是说。”周珩彦这时却是抬眼看向江欲烬。

“整个宝芙尼都有问题。”

却是发现他神色很淡,可是淡漠之中眼角里又多了几分微不可见的烦躁,周珩彦看得清清楚楚。

他又伸手,直摸上了余硎的脸往下又摸上了他的唇,轻轻用指尖捻了捻。

周珩彦的手指修长白皙,这样一套动作做下来显得暧昧还多了几分色情。

可是他的语气却没来由重了几分:

“江太子爷,你为什么只看我们余队?”

余硎没有感受到,他却感受到了。

好几天了,他站在余硎的身边,总是能感受到江欲烬似有若无的目光。

而且入队这么久,他也从不和别的人说话,仅仅只是和余硎说过话。

他心里憋着气,说话的语气都重了,抵着后齿道:

“怕不是您看上我们余队了吧?”

江欲烬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后终于露出了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余硎已经在旁边听得是一头黑线了。他看了一眼江欲烬,江欲烬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余硎便不由分说地将周珩彦的手抓起,拽着他就要往会议室走。

周珩彦明显就是愣住了,万分不敢置信,居然一下子爆了个粗口:“艹,余硎,你什么意思?”

“给你治脑子。”

“什么治脑子?余硎你胳膊肘往外拐!”

会议室的门还未关上,余硎额头爆着青筋忍不住破口怒骂:

“你怎么回事?你不要跟我说你看不出他喜欢宋律!”

“靠,我怎么知道啊!”

江欲烬一下一下往手机那边发着短信,一波发完后,他竟然还有种骄傲的情绪,将手机揣进了包里。

只是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上没有名字,只是一串数字,可是却让江欲烬神情一愣。

他从包里抓了一颗糖,放进嘴里,语气清淡喊了一声:

“喂。”

对面通过话筒传来闷闷的声音。

“嗯。”

“我是宋幼生。”

江欲烬弯着眸子笑着将舌底的糖珠咬碎,青柠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又酸又甜。

他语调又绵又长地叫着:“我知道的,姐姐。”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姐姐,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对面明显沉默了,江欲烬偷着听她那绵延轻轻的呼吸声,就听到一下屏气。

宋幼生语气有些硬邦邦道:“别再给我发那种短信了。”

江欲烬早就预料到宋幼生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懒洋洋地弯着唇:“哪种短信?”

宋幼生似乎有些难为情:“就是…那种……不好的短信……”

最会辩论的宋幼生居然也会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江欲烬彻底轻笑出了声,心情很是愉悦。

“姐姐,到底是哪种短信啊,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是‘我实在是想你想得紧,好想吻你’还是‘姐姐你的锁骨真是好看’,还是说‘昨天梦到你哭着叫我名字让我怎么也睡不着’?”

宋幼生光是看着这些短信内容臊不行,更别提江欲烬这样喘着气息说了,活生生地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姐姐,说说吧,到底哪里不行,我明明都是实话实说。”

江欲烬这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宋幼生显些相信。

她语气更是正直了,一字一句道:“反、正,就是不行。”

“不要再给我发短信了。”

虽然语气尽量很平淡,但是江欲烬却是知道,宋幼生开始别扭“生气”了。

毕竟从以前少年时代的时候,宋幼生在他面前就是这样的。

真正生气的时候,就会像一个小蒸笼,嘟嘟嘟地冒着热气,但是又会一本正经地和你讲着道理。

……

“不要抢我的笔,我需要写作业。”

“不要送我回家了,晚上太晚,不安全”

“不要这样做了,我教你折星星。”

“不要抽烟了,很呛,而且对你身体不好。”

“不要这样了,不要逃课了,好好学习不行吗?”

……

“江欲烬,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宋幼生黑亮的眸子里充斥着湿漉漉的雾气,咬着唇望向他,浑身上下都被淋湿透了,蹲在雨中看不清她眼中的到底是不是泪。

她像一只受伤舔舐伤口的小兽,像一朵脆弱挣扎在雨中的花。

她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

“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那个夏日好短,那个夏意又好长。

从哪一天以后,在宋幼生的少年时期里,再也没有江欲烬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