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频频而出的凶杀案,让德阳高速路封了。

宋幼生最终还是没有回到江宁,被困德阳。

宋韫把宋幼生安排他们团所在的酒店,晚上,周诉敲了她的门。

周诉小时候其实是个长着婴儿肥的胖嘟嘟的小胖子,稍微长大了一点便没有可爱只有一脸的凶相。他们一整个大院的孩子,除了宋韫和宋幼生,都被周诉追着打过。

现在少年已经长得足够高大和挺立,浑身充满了攻击性格侵略性,但是毕竟是偶像,身上多了一丝不起意的柔和。

“幼姐姐。”

他叫宋幼生的时候,宋幼生正在拿着玻璃杯子,犹豫要不要离开房间去前台要一杯热牛奶。

宋幼生有些慌乱地将玻璃杯放下,同时心虚地将手机熄屏。

“嗯,阿诉怎么了?”

周诉熟稔地坐了下来,棱角分明、硬朗线条的脸上出现了几分犹豫不定之色。

“幼姐姐,我其实知道你来是为了上次韫……宋韫舞台事故的事。”

终于是说出了口,周诉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时倒不像一个偶像了。

“我也知道宋韫肯定是查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找你过来。但是他又不跟我说。”

“我派去查的人又什么都查不到。”

平日里张扬的小少爷脸上多了几分挫败,低下了头。

“幼姐姐,你说,宋韫他是不是……不信任我啊……”

宋幼生一直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了。

周诉是来找她这个姐姐开导谈心了。

宋幼生对自己的开导能力恭之不却,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心理健康上的疾病。

爸爸在她的小时候就告诉她,她是遗传的双相情感障碍,很难共情。

所以其实她一直都并不能感受到那种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也不太理解,最多的感受便是爸爸和弟弟宋也朝带给她的亲情了。

爸爸一直在教她人世间处事的道理,也带她感受喜怒哀乐,不过她最终还是会在一些复杂的情感认知上产生障碍。

所以,虽然她知道宋韫和周诉一向要好,但是她不知道这种好是什么好,也不能对周诉此刻的情感产生共情。

她理了理思路,有些小心谨慎开口:“阿诉,你和宋韫自小要好,所以,你应该知道他的性格的,他并不是不相信你。”

周诉有些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幼姐姐,你有没有那种后怕和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现在都很怕,宋韫会出事。我现在甚至不敢让他站在高处,不敢让他搭电梯。”

“我越是精神紧绷小心谨慎,就越是怕,越感到无能为力。”

“因为谁能和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亡相抗争。”

“幼姐姐。”周诉抬眼望向宋幼生,一双黑亮的眸子里,竟然是泪。

“我害怕。”

“我害怕他……就这么从我的世界里……不见了……”

“我害怕……以后身边……没有他了……”

宋幼生就看着他,心脏突然剧烈地一恸。

不见了……再也没有他了……

宋幼生到后面的时候,人都是有些空洞的。

只是在周诉在最后要走时清醒了一会儿。

“幼姐姐,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和迟熠有关系,但是我直觉和我说,应该是有的,而且关系很大。”

“就我知道的话,迟熠在演唱会之前,去了一趟海市。

对了,他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儿。”

在送走周诉的那天晚上,宋幼生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那是冬至的时候,很冷,连阳光的温度都很冻人。

但是那时候的日光照下来,影子总是会被拉得很长。

少年时想做什么都幼稚,但是又做什么又开心。

放学后回家的路上,刚上初中的宋也朝和祁杳两人相互追逐嬉笑着踩对方的影子。

宋幼生穿着厚重的棉袄,一个人慢悠悠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看着他们的背影,宋幼生歪着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觉得怎么都不好看,于是轻轻地抬了抬脚在上面踩了踩。

踩了又踩,宋幼生又觉得不是那么好玩,便收回了脚。

周围就是热闹喧嚣的人间摊贩,流动着熙熙攘攘的笑意,可是冬日里,宋幼生还是感受不到暖阳。

身边没有任何人的肩膀。

连踩影子,她也只能踩自己的影子。

德阳的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静了,江欲烬披上了外衣出到门外。

余硎已经在门口等了他很久了,正坐在石阶上,一口又一口,有些愁闷地抽着烟。

烟雾缭绕上他的脸颊。

“余队叫我什么事。”

余硎知道江欲烬不抽烟,立马掐灭了烟,想了想叫道:

“小江。”

恐怕是没有人敢这样叫他们的太子爷的。

只是江欲烬愣了一下后还是应了,“嗯。”

“和我说说,明天我们去缉毒的具体行动。”

是的,根据上面传来的指令,他们这次来德阳行动,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缉毒。

江欲烬坐在了余硎的身旁,却是向余硎要了一根烟,没有点燃,放在指尖。

好似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明天是要去缴获窝聚在德阳郊区的一小队大概二十人的马仔,他们都是最底层的流动毒贩,少了几个十几个,是不会引起他们上面的注意。”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就是不用过于用心准备了?”

不知为何,余硎竟然从江欲烬的脸上看见了几分坦然。

谁料竟然嘲弄地笑了起来。

那样的神情就好像在说,是啊,老子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也不是说不用准备,根据江宁的警力,这次的行动应当是没有一点问题。

只是如果有必要的,尽量抓活口,因为马仔之间的消息也是互通的,应该是可以通过他们问出更多的。”

余硎从未查到过江欲烬以前曾经担任过什么职位,现在他看见江欲烬这种神情,有种想法在他的心里植根发芽。

“你和余队说实话,你的犯罪心理师资格证是今年才考到的吧,你之前是隶属哪个部的。”

江欲烬不甚在意地笑了,火花“蹭”的一声,指尖上的烟被他点燃。

他说:“余队,我隶属中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