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生挂了电话,抬眼望见的便是江欲烬不知淡薄的神色,却又深又沉,让她不自觉别了别视线。

他还是微微倾斜着慵懒的身子,指尖夹着一根未燃的烟。

江欲烬看着她挑了挑眉,嘴角微翘。

这让宋幼生一下子尴尬起来,觉得自己很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站在一个好像在偷窥他的视角的地方。

还没等宋幼生想出解释的话,男人轻声笑出了声,伸出手在她头顶拍了拍。

“姐姐,快去和你的同学们说一声,然后去江宁局里。”

宋幼生愣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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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幼生重新进去,包间里所有人的几乎都玩嗨了,甚至连一向稳重的班长都喝了一些酒,叽叽咕咕地说着酒话。

宋幼生和班长说她该回家了,又跟在场所有的同学说了一声抱歉。

桌上还摆着刚才玩游戏的道具和纸张,宋幼生在走的时候,瞥眼不小心看见了纸上的字。

“老来得子身尤壮,

子孙生来子孙顾。

天天喝酒天天乐,

下面还能听歌赋。

弟走从军阿姨死,

一月工资花不够。

帅破苍穹谁说不。”

老子天下第一帅。

宋幼生:……

这是哪个男同学写的藏头诗,还挺有才。

江欲烬没有跟她一起回包间,还在外面等她,宋幼生只看了那藏头诗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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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律,你看这个监控,这个女人像不像是我们追查已久逃狱的容欣。”

宋幼生凝了凝神。

监控视频有些模糊,那个女人戴了口罩,头发杂乱,有些瘦削,但在看见女人望向监控时展露的那双眼睛,宋幼生立马就认出来了。

这个女人确实是容欣。

余硎看宋幼生的神情便知道她看出来了,继续说道:

“这是昨天我们海市警局的同志们在进海市的港口发现的。”

“海市?”

这个地名有些熟悉,让宋幼生猛然回想起了了当初周诉和宋韫和她说过的关于迟熠的事。

她居然把这件重要的时候给忘记了。

迟熠在不久前曾经去过海市。

江欲烬坐在一旁,“巧了,我想起来我之前在海市也见过那个宝芙尼的少爷,容晔。”

余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我们的警员已经从多方调查证实,那位宝芙尼的容少爷,确实没有死。”

周珩彦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语气飘飘的补充道:

“那具在德阳高速路发现的男性尸体,我重新测定了其残指和大腿臀部的DNA指纹,发现根本几者根本就不适配。”

“什么意思?”

宋幼生眉心跳了跳,她觉得自己酒醒了,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那具男性尸体,可能是将另几具男性尸体的残肢重新拼凑而成的。”

余硎见惯了比这还离谱的事,又或许早已经独自消化了一遍,脸上神情莫变,向宋幼生解释:

“这样的手法类似于《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中最著名的《异人馆村杀人事件》。

N 具尸体中只有 N-1个死者。”

余硎停下喝了口水。

“意思就是说,凶手杀了 N-1 人,然后将这N-1具尸体分尸。

被分尸后的尸体残肢通过组合,毫无痕迹地变成了第 N 具尸体。”

“而真正的凶手就是那 N-1中的那个“-1”,通过将别人的尸体去掉头颅,伪装成自己的尸体,造成让别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的假象。”

余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之前连环杀人案九人的尸体都是残缺的。”

“我们又将那具男性尸体与之做了鉴定,发现是与之吻合的。”

周珩彦眉眼弯出了一个弧度,看着余硎给予肯定的附和:

“没错。”

“所以,我们很难不怀疑,这位容少爷可能是先前德阳“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宋幼生在余硎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便合理地猜到了。

但是她一下子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下意识地便去找江欲烬的方向。

从她这个方向看,只能看见男人优越的侧轮廓。

江欲烬应当是带了点混血的,脸部轮廓立体又富有雕塑的美感,山根高挺,是西方人的美感。可是他眼距微窄,眉眼之间又有着作为东方人的那股子坚韧的韵味。

细碎的发丝遮住了男人很多的情绪。

她感知到,江欲烬似乎不是很高兴。

宋幼生低了低眸,食指扣了扣桌面,抿了抿唇又问道:

“那,为什么当初我们在基因库输入,得到的却是容晔的信息。”

余硎的脸色立马变了变,没有说话。

周珩彦倒是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左手支着下颚,一双笑眼就那样望着。

最后还是江欲烬,墨黑的眸里不带多少感情道:

“因为,我们这儿,有他们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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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幼生他们最后作要动身前往海市的决定时,已凌晨两点半。

借着江宁市局后门的边上的灯光,宋幼生开了手机,一边给打了好几通电话无果的宋也朝发了条短信,一边又将身上的大衣拢了拢。

“姐姐,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江欲烬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走过。

宋幼生迟疑了。

也许是因为前天晚上江欲烬就是在车里跟她表白的,她总觉得车这种幽闭狭小的空间,会引起非常“奇怪”的感觉。

特别现在又是在晚上。

“怎么?”

江欲烬走前一步问她。

宋幼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今天在同学聚会上玩得开心吗?”

江欲烬走到了跟她齐肩的位置,转头突然又问她。

宋幼生原本想像回复宋也朝一样说“还好”,可是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些人议论江欲烬的场景。

当时她听着没有多大的感受,可是现在江欲烬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发堵得厉害,让她想说出一个“好”字都说不出来。

宋幼生觉得自己的左眼被风吹得发涩,微抿着唇。

江欲烬就这么看着她,好一会儿都得不到回应。

他直接抓住了宋幼生的手,沉声道:

“宋幼生,我好像和你说过,我这个人受不得委屈的。”

宋幼生回想了当初江欲烬跟她说的话,立马就想和他道歉。

可是江欲烬却用他的额头轻抵在她的上,叹了口气。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比我还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