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男人是怎么为他上完药的,男孩已经记不清楚了。

后来男人又让他去洗澡,等他在淋头下颤抖着身子洗完后回到房间,男人侧躺在上,支着下颚,阖上眼呼吸很轻地似乎睡着了。

他不禁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男人会对他做什么事。

毕竟他曾经看到过,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强迫和他的好朋友做了“那样的事”。

他只能压抑着眼泪和颤抖的气息,咬着胳膊躲在衣柜的门板之后,看着那个男人对他做那样的事。

他看起来很痛苦,可是他救不了他。

男孩坐到男人的旁边,默默看着男人的侧颜。

鼻梁很高,睫毛也很好看,如果醒着的话,那双有些混血感的眼睛应该也很好看。

感觉是很好的一个人。

男孩紧张地抿了抿唇,不安地扯了扯衣角,表情有些难过。

他为什么会是这里的“老板”呢。

男孩已经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了。

他们都把这里称为地狱,所以“光临”这里的人,都是“恶魔”。

所以说,这个应该是这里老板的男人,就是“魔王”了吧。

焦金流石,缅地的风似乎从来不会因为春天的到来而变得温和起来,反而将燥热都吹进人的心里。

江欲烬身上的警服扣子被随意地散开,脸上带着透明玻璃的防护罩,散漫地站着是很潇洒不羁的模样。

但是手掌心处的隐隐作痛在提醒着他,他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

在他面前站着另一个攻击性十足的男人。

身形高而修长,肩膀胸膛很宽,剃着野性的寸头,身上穿着和江欲烬一样的制服,胸口处别着的是一个很普通的铭牌,上面刻着:

“特别行动组组长A11。”

男人脸上硬朗的线条紧绷着,平日里都是笑着的、让人觉得很是安心遂墨的眼此刻满是阴沉。

“江欲烬,为什么不听从命令私自行动?!”

男人背着手,疾声色厉地吼道,似乎真的是气急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及时,赶到了毒贩的巢穴,你早就没命了!”

江欲烬沉默地看着男人熟悉的、却又好像忘得有些模糊的脸,觉得嗓子有些哑,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有些难受。

他张了张唇明明想说的是对不起,可是脱口而出地却是:

“我没有要求你们来救我。”话语里满满的都是伤人的刺。

“纪延燃纪队长,我记得我并没有向你们发送求救信号。”

他冷冷道,甚至连正眼看男人一眼都没有。

男人听到这话果然狠狠地皱了皱眉,“你是说,我们应该在明知你会丧命的情况下,对你见死不救吗?”

“江欲烬,你觉得你现在入了我纪延燃的队是什么?”

纪延燃似乎真的是气狠了,居然直接提起江欲烬的胳膊,不顾他的反抗硬生生地将他拖到了营地的另一处队员们聚集训练的地方。

当时的江欲烬也只才十八岁,根本没法和训练多年的纪延燃对抗,甚是屈辱地让纪延燃像提小狗崽一样把他提了过去。

纪延燃把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江欲烬用满是血的手在地上被石子蹭得生疼,转头瞪向他。

在训练营地的众人都被纪延燃气势汹汹的阵仗所吓到。

毕竟纪延燃平日里脾气好到几乎从来不生气,总是笑着和他们说话,总是默默地承担起作为一个队长的职责。

“江欲烬,你现在看着我,有看着他们。”

“我们特别行动小组的十人,加上你一共十一人,你说说看,我们对你来说是什么?”

“既然你当初选择入队,那么就相当于选择将命都奉献给了国家,把信任都交付给了我们。”

“江欲烬,你说你把我们这群人当作过队友,把我当成过你的队长吗。”

纪延燃喊得嗓子都哑了几分,有些疲惫道:

“而且,军人的命令就是服从。你私自行动可能到时候损伤的不只是你自己,还可能害了所有的队员。”

听到有可能会因为自己害了其他人,少年似乎才有些不太好意思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他咬着唇,好像是有些痛苦地嘴里泛酸,抵了抵牙齿。

江欲烬是特别行动小组内内年龄最小的队员。

可能是因为队员大多数都有了自己家庭和孩子,又见当时江欲烬来的时候,是孤身一人。

所以尽管他们对他有时候的狂妄、孤傲有些看不过,但是却还是依旧会对他产生一种类似对孩子的怜爱的情感。

“纪队,好了消消气,人没事就好了。”

有人眼尖看到江欲烬流着鲜血的手,又说道:

“是啊,你看江欲烬现在还受着伤,先处理处理伤口吧,等下再训他。”

因为纪延燃脾气一直很好,所以队员们才敢为江欲烬说话。

听到这么多人为他求情,但见江欲烬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纪延燃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凝重,浓眉紧紧地竖了起来。

他说:

“我知道你现在年纪小,但是能力却又很强,所以心高气傲地觉得自己什么都行,什么都能够做到,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但是,你只是一个人。”

“在这个遍地都能见到罪犯的地方,你得承认,你需要我们。”

“罚站军姿三个小时,罚跑负重三十公斤五公里。”

纪延燃背过身,缓了声音道:“叶鞍,带小江去上药。”

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有些木讷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老旧的记录本,支了支眼镜,回道:

“好的纪队。”

“你们,也先去训练。”

“好的纪队。”

江欲烬看着纪延燃和其他人就要离开的背影,连忙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双腿好重,像是怎么也克服不了那巨大的重力。

江欲烬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焦急,觉得自己好像是要失去了什么,想要站起来却依旧跪倒在地。

他想喊,叫他们都别走,可是这张嘴似乎也不属于他了,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纪队!叶鞍!大家!……”

江欲烬眼角多了些**,急喘着大气,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

然后。

醒了。

江欲烬有些空落落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抬起头,却被一道犯寒的刀光刺了眼睛。

江欲烬觉得胸口一阵痛,暗红的鲜血,在夜里汩汩淌了出来。

“对、对不起先生……”男孩的眼里已经积满了泪花,拿着刀柄的手不止地颤抖。

“他、他们都说杀了您我们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