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阳都没再看直接就刷了卡。两人办完事情,回到机场附近办理入住。本来徐开阳极忙,事情办完他立刻就得离开,但今夜他还是决定留下,搭乘明日第一班飞机离开。
因为晚上,他还有人要见。
餐厅的包间门响,服务员打开了门。杜成华提着一把长伞,推着登机箱走进屋里。
“杜董秘!”
“杜哥。”
徐开阳和梁可同时站起来迎接。梁可上前要帮杜成华摆放行李,他拒绝了,自己将行李放好,又将薄风衣脱下挂好。杜成华个子极高,体态挺拔,穿着风衣时仪态潇洒,脱了风衣又显得利落。
徐开阳忍不住赞了一句:“看你们俊男美女,好养眼呢。”
梁可一笑,抬头看杜成华。他不为所动,安排好后,来到茶几边上,服务员已经自觉地备好了茶。
“徐总今天到的?”杜成华不慌不忙地在茶几正中对应的位置坐下,才开口同徐开阳说话。
“是,早上到的。跑了一天,刚停下。”
杜成华看向梁可,等她在面对着徐开阳另一端的茶几旁坐下,才道:“梁可,你怎么能让徐总辛苦跑一整天?”
梁可嗔怪地看向杜成华。
“不怪小梁,是我这个大哥时间紧,倒让她劳碌了一天。”徐开阳见杜成华对梁可毫不见外,也想到了那天他从三千人的会议场里不顾一切地追在梁可身后,觉着这两人关系匪浅。
“梁可,你竟叫徐总为大哥?”
“是啊。徐哥同意的。”梁可笑得娇俏。
杜成华转过脸来:“我这个小妹,竟碰上机会认徐总做大哥。那这么说,徐总也是我大哥了。”
徐开阳眼里一丝了然,大笑道:“哈哈哈,那我就老着脸皮,有幸当一回成华的大哥...”
等徐、杜二人聊过一阵,梁可示意服务员起菜,又引二人上桌吃饭。徐开阳好酒,杜成华也能喝,但梁可不爱喝。在杜成华以“开车”为由帮梁可挡了一次酒后,徐开阳也不再找梁可喝酒,只与杜成华愉快地饮酒畅聊起来。
夜深,席散。徐开阳在酒店服务员的搀扶下站起身准备回酒店,杜成华倒是面色如常,但他应该也很有些酒意,从他松开了衬衫的领口的动作可见一斑。
“今天喝的好!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徐开阳好不容易站稳,大声笑了,“和有意思的人喝酒,特别痛快!”
杜成华站起身来,回应道:“还得是徐哥给面子。”
徐开阳又笑了一阵,挣脱开服务员,凑近杜成华要说话。杜成华被他的味道熏着,想退,但还是忍住,只是那皱起的眉头,实在是隐藏不住。
好在徐开阳醉得厉害,没有看清杜成华的表情,自凑近杜成华的耳畔,小声道:“放心,华南地区负责人的位子,我赞成你上。”
说完,还略带防备地看了眼梁可。
杜成华本想说“梁可不必防备”,但又觉得没必要同徐开阳解释,只是微微点头,笑谢了他。
徐开阳心满意足地出门而去。
杜成华呼出一口气来。
“你还好吗?”梁可上前。
酒场上有两种人,一种喝一小点儿就满面通红,一种喝挂了也面不改色。杜成华就是后者。
果然徐开阳一走,杜成华垮了一般,跌坐回到椅子上。
“怎么这么拼?”梁可给他倒了杯茶,看向边上茶水台上喝空掉的几个瓶子,“也不让我帮你顶两杯?”
“你想喝酒?”杜成华嗤笑。
“自然不想。”
“那就别提。”杜成华喝下了水,又漱了口,望着梁可,道:“今天徐开阳说的,你听明白了?”
“模模糊糊。”
“别装傻。你肯定听明白了。”杜成华嘴上不饶人,但面上却满是笑容:“你为我高兴吗?”
梁可在他身边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笑着点了点头。
杜成华这趟来S市和徐开阳碰上,不是偶然。
不久前,梁可的DLFC公司融资要求有百强的大公司背书,她便拨通了杜成华的电话。电话里,她问他能不能帮忙想办法,绕过程董,给自己这个小小的公司,当一回靠山。
对杜成华来说,绕过程董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将他自己的想法,也加进去。
早前,程董将华南地区负责人调至身边做秘书以“敲打”他,还当着华南地区负责人、李复来、苏明和杜成华的面,说过“谁行谁上”。本来华南地区负责人就一直觉着程董在搞针对,这下更是想不开,一肚子怒火。再说了,当程董秘书能是个好工作吗?华南地区负责人心高气傲,不到一个月,就和老板当面拍桌,愤而离去。
这个位子,就真正地空了下来。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李复来和苏明的眼睛就更红了,犹如钵子里斗蛐蛐,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
但这斗翻天的二人,却对当时也在场的杜成华没有一丝防备之心。
理由很简单。ZN地产讲究实绩,血统再纯正的“皇亲国戚”也需要在项目上摸爬滚打后才能单独负责,进而成为“一方霸主”。连程董的女儿程小姐,都在华北徐开阳旗下历练过些日子,杜成华又怎么会例外?他一个法务出身,处理董事会的事情还算对口,但项目管理是万万不可能懂的;就算他懂,项目管理的经验也是万万没有的。
所以,在二人来看,杜成华没有资格。他是不明真相的场外观众。这场争斗,就只是李复来和苏明二人之间的争斗了。
但杜成华知道,他当时在场绝非偶然。程董在他们四人面前提过要求后,别有用心地,深深地望了杜成华一眼。
杜成华几乎是立即就将这一眼,同他签下的那一份对赌协议挂上了钩。
那是一份让他能够参与公司更深层次管理的对赌协议,而他之前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要知道,地区总公司之间有“隔离墙”,各自圈地,算是竞争关系,业务上他插不进手。再者,他摸不准程董的态度,到底是希望他插手,还是不希望他插手。
可那一刻,程董一眼,就是他的突破口。
程董的意思,是要他自己凭本事拿下华南地区负责人的位置。
因此,电话里,梁可提到D城的项目时,杜成华自然就动了心、留了心。
但现在的杜成华,已经不是当年团训的时候不懂得隐藏恐高症的杜成华了。这一趟杜成华来S市,明面上是要从S市过HK参加汇丰学院EMBA的面试;暗地里其实是为了到D城考察,与梁可接洽,看如何“管理”这个合作项目,好给自己的简历镀个金。只要有了项目经验,就是一张资格证,那么哪怕华南地区负责人的位子是他通过特别途径拿下的,也没人能以卡资格的方式拉他下来。
而这个“特别途径”,则是杜成华来S市的第三个理由。
程小姐当年“镀金”的地方就是华北,程老板对华北的徐开阳,和徐开阳的华北都有着一丝与众不同的感情。杜成华虽不知缘由,但就是这一丝不同,才让徐开阳既能做地区负责人,又能将地区内各大城市的业绩都挂到他本人名下,夺下其他地区负责人和城市老总想都不敢想的巨额奖金。也正是这一丝不同,让杜成华看到了,如果有徐开阳的举荐,再加上D城项目的管理经验,和汇丰学院EMBA的光环,自己得到华南地区负责人的机会,就非常大。
只需一两年,学位拿到,项目收官,华南地区负责人位置坐稳,那他杜成华和程小姐并肩管理ZN地产千亿资产的未来,也就不远了。
而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梁可手中那一块小小的、县城里的、毫不起眼的土地上发芽。
一念至此,杜成华醉眼里的梁可,也变得更加可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