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为沉默地开着车,甲壳虫汽车里不像往常那般放着音乐,只有空调送风的声音。

这样就衬托得车子里更安静了。

梁可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安静,但她连该把脸看向梁嘉为还是看向窗外,都想不清楚。

刚才,她和周弥两个人之间站得很近地说话,在梁嘉为眼里肯定不好看。上回她只是和周弥一起走出门,梁嘉为就不高兴,这回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在生气吧。

早知道就不和周弥开玩笑了。

但梁可心底又有着抵触,她觉得自己不该被干涉。可如果因此和梁嘉为吵架,她又舍不得。毕竟他对她那么好。

明天就是中秋,梁可看向天上的渐圆的月亮,逃避现实,想起了妈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知道妈妈一个人在老家,有没有人陪她过中秋呢?

车子突然停下。

来了,梁可心想。

果然,梁嘉为转过头,隔着车子的中控台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夜色很浓,她看不清他眼睛里的情绪,只听他开口道:

“我可以亲你吗?”

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但未等梁可同意,他就已经越过中控,压在她身上啃咬过来。他的肩很宽,把她卡在座位上动弹不得;他的吻很凶,叫她甚至没有机会喘气。像侵略,像宣泄,像要留下痕迹,又像要从她身上得到认可。

说着最温柔的话,用着最凶狠的力。

梁可想到了他们俩在她的民房里,在她的小**的事情。那时他也是这样。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

她放松身体,主动圈住了他,轻柔地回应。

他受她感染,放松手上钳制,留恋地分开。

看见梁可反客为主的笑意,梁嘉为反而赧然:“你…你笑什么?”

“笑你像个小孩儿。”梁可伸手去刮他的鼻子。

“别这样。”梁嘉为举手挥开,“这样显得我很不男人。”

梁可畅快地笑了。

梁嘉为发动车子,开启音乐,心情一片大好,道:“我有东西要送给你。我今天收到了设计费。”

“什么好东西?”

“我带你去看。”

晚上凤林居的工地上没几个人,两人很顺利地溜进了1栋看楼的电梯。

“去哪儿?”

“回家啊。”梁嘉为在前面引路,是去样板间的路。

“又过家家呀,可我现在有点饿了。”

“所以才要回家。”

梁嘉为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C户型样板间的大门。

客厅很暗,只在角落留了一盏灯,光线将夜色微微驱散;阳台上摆放着小茶几,茶几上放置着的漆水光滑的大食盒,被月光照得晶莹剔透。

“进来。”梁嘉为牵着梁可,穿过客厅,在阳台的靠椅坐下,为梁可将食盒一层层打开。

最顶上一层是冒着热气的点心,几个白里透红的大个虾饺看起来很Q弹,花朵一般的鲜肉烧卖上点缀着橙红透亮的蟹子;中间一层是蒸的喷香、粉皮油亮的排骨陈村粉,排骨雪白,酱汁醇厚;最底下一层是一盘绿油油的菜心,梁嘉为当着她的面将调制好的酱油淋在上面。

“好香。”

“都是我做的。”梁嘉为献宝一般摆好碗筷,又从茶几下面取出一个藤编小篮,掀开盖在上面的粗麻布,露出白瓷碗里热水温着的酒瓶子。他给梁可倒上一小杯,热切道:

“我说要给你温酒,要给你煮饭,都是真心的。”

“我从没怀疑过。”梁可取过碗筷,夹起虾饺尝过,惊讶道:“这是哪一家的半成品?”

“全是我自己做的。我在福星酒店学了一整天。”

“真的?”

“你刚说你不怀疑。”梁嘉为夹过一个明显长得比另外几个丑三分的虾饺,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我要吃你碗里那个。”

“都一样的。”

“不一样的。”梁可佯装嗔怒地望着他,“你给不给我?”

“好吧!”梁嘉为投降,让梁可虎口夺食,将虾饺送进了她嘴里,补充道:“这个是有些不太好看,本来我不打算放进来的。”

梁可望着他笑。

“其实…虾是我剥的,馅是我和的,就是这个皮不太好把握,所以后面几个的卖相我…让师傅优化了一下。不过粉和青菜全是我做的!”

“好吃。”梁可吃下那个丑丑的虾饺,毫不吝啬地赞了。

这里面包含的都是梁嘉为在厨房的忙碌,吃起来甜甜的。

实际意义上的甜甜的。

梁嘉为煮面炒粉都做得不错,但点心大约还有努力的空间。

“真叫人期待。”梁可与梁嘉为碰过酒杯,欢欢喜喜地饮尽。

温酒鲜甜醇和,但酒劲儿不小。梁可的脸蛋很快红了,开心得飘飘然起来。她起身走到阳台边上,背景是桂海河月色下破碎的波光。

“你送我的这顿饭,我很喜欢。”

“这只是未来很多顿中的一小部分,不算是礼物。我送你的礼物在这里。”梁嘉为像变戏法般,又取出了一个长条状的盒子。

“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盒子很大,不像是首饰。包装是古朴的花纹,夜色下看得见暗纹反射的华光。

是卷轴卷起的画儿。

梁可在梁嘉为的帮助下将画儿慢慢展开,画上的女子窈窕纤细,穿着素色杂银丝的旗袍,眉目间的笑意,和自己十分相似。

“是那天建模里的那副画吗?”梁可想起来,是她和姚敏第一次去梁嘉为的工作室,看C户型样板间设计创意中,桌上的那副画。

“你还记得!”梁嘉为很高兴。

“你真的画了!”

“嗯,我说过我没有偷懒吧。不过之前时间比较仓促,只画了个轮廓。最近我抽空将它画完了,今天送给你。”

“真有意思。我要把它挂起来。”梁可往屋里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这是在凤林居,遗憾道:“不对,我的民房大约衬不起这幅画。”

“那就挂在这个屋里吧。”梁嘉为理了理衬衣的领口,清了清嗓子,蓦地单膝跪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递上前来,眼睛里全是期待:

“我是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的。梁可,你嫁给我好不好?”

锦盒里头,是一把钥匙。

虽然上一句是个问句,但梁嘉为没有等待她的回答,接着道:“房子我已经买下来,我要和你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