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川听着他虚情假意的话,实在没多大的兴趣。她只愿一切都快点结束。
“你这么心疼我,不如我放弃吧?”麦小川说。
池弦惊微微地停顿了一下,立刻又笑了。
“小川,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池弦惊笃定地拉起她的手,放手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子被留在了麦小川的手心。
“什么东西?”麦小川看着手心的盒子。
“你猜。”
麦小川不会傻到以为里面是一枚戒指。她懒得猜,三下五除二打开了盒子,里头是一个吊坠,跟她手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她手上那个是银的,现在这个被重新设计,镶钻又是铂金。
麦小川轻笑。
她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顾海诚这几天很焦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味,产品部各自忙着企划,也没时间奉承他。
YC的产品部已经连续三个周末加班,连顾海诚都有些吃不消。他在产品设计方面没有特长,也并无建树,他在产品部就相当于一个门面,产品部的人对他大多是口服心不服。
长期的加班,让整个产品部都陷入了低迷之中,池弦惊三不五时会加入例行会议,也让产品部的人提心吊胆。
顾海诚翻阅着资料,把一份提案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这是一份被否决的提案,提案本身并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错在顾海诚从来没见过这份提案。
事实上,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越级办事。这已经是第三回了,产品部的员工直接把提案传到了池弦惊的手上,直接跳过了顾海诚。前两次,他只是在开会的时候点了点,希望下属能够注意。但这一回,忍无可忍。
“这个方案为什么我没见过?”顾海诚讲方案丢在桌上。
“顾总,这件事情咱们日后再追究你看行吗?”产品部的老同事先一步说话。
邮件上有名有姓,实在太不把他这个部门经理放在眼里。
“我们实在是太急了,才直接发给池总过目。”年轻员工说。
顾海诚看到发件员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倒也算是敢作敢当,顾海诚愤怒的语气稍微变得平和一些。
“行了,你明天不用来了。”
“什么?”
产品部一片哗然。在这种节骨眼上,一个人要当作两个人来用,顾海诚居然大手一挥要裁人。顾海诚的行为激起了群愤,整个产品部都陷入了争执之中。
顾海诚跟自己部门的人大吵一架,开着车一路飞驰。他开着开着,就来到了大学。
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学校里的路灯亮成一排,教学楼里或是晚课或是晚自习,都还算热闹。
顾海诚停车,就想四处走走。
走了没几步,却看到薛浅浅正抱着书朝自己走来。
顾海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浅浅见到顾海诚也很惊讶,她今天受邀请来学校给学生们做一次分享。分享刚结束,她应该是要回公司的。这几天工作实在太繁重,看到校园里的孩子,觉得羡慕,就顺便散散步。
薛浅浅想到王阳曾经要自己离顾海诚远一些。于是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顾海诚显得有些生气。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躲我?”
薛浅浅看顾海诚的状态不太好,也不愿和他多说话。
“现在我们两个公司情况比较特殊,还是不要多接触的好。”薛浅浅说。
这种官方的答案,忽悠小实习生还行,但毕竟两个人出社会都有些日子,一听这话就是敷衍。
“浅浅你原来不是这样的。”顾海诚说着,越走越近。
“顾海诚,希望你明白,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姓沈的?我告诉你,你跟他是没有未来的。”
薛浅浅知道顾海诚现在激动,没把他的话太当回事,此刻她只希望能早点离开这里,不想过多纠缠。
顾海诚叫着她的名字,一步一步走近。即便是有路灯,夜色里还是叫人有些害怕。
薛浅浅被顾海诚逼得步步后退。
她没注意到身后有个新开的池子,天色太暗,她就这样一头栽了进去。落水的声音伴随着薛浅浅一声呼叫,周围渐渐围起了过往的学生。只是天色太黑,没人看见薛浅浅落水的一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海诚见状,慌了,一时来不及反应。
万幸的是,人群中猛地窜出一个身影,不由分说地跳进了池子里头。
半分钟的样子,薛浅浅被人拉了上来,周围已经围满了学生,大多是听到声音来帮忙的。顾海诚觉得心虚,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薛浅浅从惊吓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酒店房间。
“怎么是你?”薛浅浅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沈君涵掐着时间,薛浅浅也差不多该回公司了。公司总部和学校都在郊区,离得不远,等他到的时候,学校里已经炸开了锅。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从沈君涵身边跑过,嘴里八卦着“落水”、“生死未卜”之类的关键词。
一种不好的预感窜上了沈君涵的脑中。
打电话是关机的。
沈君涵转而拨通了苏文的电话。
“帮我查查附近医院,有没有薛浅浅的记录,就这几个小时内。”
苏文听到医院和薛浅浅,心里也是一阵紧张,但苏文习惯了沈君涵不废话的行事作风,立刻去调查。
沈君涵上了自己的车,打算沿途找人,开了十来分钟,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
“浅浅没事。”
电话里熟悉的声音这样说道。
按照电话里给的地址,沈君涵找到了大学区的一间酒店。酒店门口一个穿着卫衣的年轻男子正朝着他挥手。
沈君涵下车,看着对方,眼中有些惊诧。两年没见,又长大了不少。
“小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君涵问。
李果露出叫人熟悉的笑容。
“就是这两天。”李果回答。
李果带着沈君涵来到酒店,薛浅浅正在试图研究酒店的网线,旁边摆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看到李果把沈君涵给带来了,薛浅浅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高兴。
薛浅浅和李果的头发都尚未来得及吹干,穿的衣服是李果临时买的。薛浅浅落了水,李果路过把她给救了起来,仅仅如此,可不知道怎么的,沈君涵的眼神始终没办法从两人的身上移开。
“你怎么来了?”薛浅浅问。
这句话,问得沈君涵没了脾气。他忙里忙外找了她一个小时,差点要去动用警察局的人脉,而她只是淡淡地一句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掉水里的?”沈君涵问。
“天太黑了,顾海诚忽然出现,我退了几步就掉池子里头了。”
“顾海诚?他来找你?”
“应该是不小心碰上的,他好像心情挺差的。”薛浅浅把前几天王阳提醒自己的话告诉沈君涵。薛浅浅说完,回忆起顾海诚的样子,确实很不寻常。
“我觉得他不大好。会不会跟YC有关系?总觉得YC这几天也不太平。”
沈君涵点点头,没有对薛浅浅的猜测多做点评。
事实上现在沈君涵也没那么沉着,刚刚薛浅浅这么一闹,自己的心里翻腾不已。沈君涵坐下来,才想起发消息给苏文,告诉他不用找了,薛浅浅没事。
虽然是打给苏文的,几个字,却又是讲给自己听的。
见薛浅浅没事,沈君涵又再次把目光移到了一旁李果的身上。李果这次回国,似乎是有些事情,但他不愿说明。薛浅浅和沈君涵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也不会追根问底。
两年了,距离李果回到美国,时间像白驹过隙,可李果看薛浅浅的眼神还是没变。憧憬、向往、喜欢。
薛浅浅也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沈君涵,可渐渐的,她收起了那种眼神。
沈君涵看着薛浅浅和李果,两人再次见面,有说有笑。他不禁想要对自己说:你看,你放手了,也会有人来疼她。
这种荒谬的感觉,还是头一次。
只是过不了多久,沈君涵的那点小惆怅,又被接踵而来的事情给淹没了。
智尚的办公室里,响起一波又一波的电话铃声。
苏文忙得焦头烂额,连饭都顾不上吃。
智尚爆出丑闻之后,YC也接连地爆出坏账丑闻。这件事情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反倒都转到了智尚身上。
在很多人眼中,这是智尚对YC的报复手段。媒体质疑的矛头直接瞄向了智尚。沈君涵将所有的危机公关处理交给苏文处理,这一次也是完美地挡了回去。
“YC的坏账究竟是谁给捅出来的?”姜宣一边翻看着网络上的消息,一边看看沈君涵,又看看薛浅浅。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这两个人干的。竞争对手互相抹黑是常有的事情,沈君涵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身上也没那么干净,但他说没做,就真的没做。
况且上一回智尚的风波中,他就召开会议谈过这件事。他有他的解决办法,不会意气用事。薛浅浅就更不可能,且不说她在YC只是一个实习生的身份,即便是混到了YC的核心层,她也不会做这种事。
“不是我们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沈君涵严肃地查看着电脑里的邮件。薛浅浅余光瞟过,屏幕上满是金额和时间,密密麻麻。不难看出这些都是成交记录。
“我知道是谁。”沈君涵淡然说。
“是谁?”薛浅浅和姜宣异口同声。
“池弦惊。”
沈君涵说完,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向落地窗。时间已经是八点半,窗外灯火通明。
姜宣的脑袋都不太够用。薛浅浅却有些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池弦惊的真正目的不是搞垮我们?”薛浅浅说。
沈君涵见她这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的意思,倒也有几分惊喜。
池弦惊自己也持有着YC的股份,为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难道不怕董事会对他进行压制?
他怕。
所以才要做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