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珍珠上前,将一个信封交给谢惠仪,说:“申风和老皮不方便来,他们让我们代问你好。”
这意思很清楚,里面的人情是新金车间所有人的,人没来的,情也到了。
谢惠仪和小张推让了一下,谢惠仪收下,将信封交给小张:“我这里不方便,你收着。
小张收了信封,向大家致谢后,问谢惠仪想不想吃什么。
谢惠仪挑挑拣拣半天才说她要吃馄饨。
小张马上说好,拿了饭盒匆匆忙忙往外走,谢惠仪在后面叮嘱:“你不要在食堂买,他们做的不好吃。”
“知道。”小张应声而去。
他一走,郭一茹笑着对谢惠仪说:“你老公蛮帅的呀。又听你的话,难怪你爱死他了。”
谢惠仪笑嗔说:“唉,这辈子找了个矮男人,只好这样混着了。”
谢惠仪有一米六八,据她说,小张和她一般高。
但是男人看起来会比女人显矮,所以她们站在一起,显得谢惠仪还高一点。
邵师傅用带着一口乡音的普通话安慰她:“哎哟,男人要那么高干什么?会挣钱就行了。”
谢惠仪笑:“他就这么一个优点。”
几个老师傅说,就这一个优点还不够?
谢惠仪结婚几年好不容易怀上,小张把她当宝一样,在医院一住几个月,直到肚子大了,才出院。
挤蜡那边本来就没有进人,现在又少了人,谢惠仪就是来了,也得当菩萨供着,想做活就做活,不想做就去休息。
车间里只要她平安就好,千万不要出事,她肚里那个可赔不起。
少了劳动力,几个老师傅当然不干了。
其实大家心里有数,挤蜡也就固定每天出多少活,根本不忙。
不过忙不忙,还不是由得莫珍珠郭一茹来说?
凭什么别的地方加人,她们人还少,任务也没有减少啊。
不是这个喊脖子疼,就是那个喊老腰要断掉。
皮金福背着她们的时候对申风说:“这些娘们,还不是想少做事情多拿钱!就想一早上把事情做完,下午去打牌。你看看她们上了麻将桌,一坐几个小时候,饭不吃,睡不喝,厕所都不上,保证哪里都不疼。”
申风笑着说:“麻将治百病。”
申风不在的时候,皮金福又对莫珍珠和郭一茹说了:“老申这个人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婆婆妈妈拖拖拉拉,做事情没魄力。你们现在就是喊破喉咙,他才进了人,哪里还敢再找厂里去帮你要人?”
莫珍珠把手上橡胶模一甩:“喂,这话就不对了啊?忙不过来不要人,是想我们几个老家伙死在工作岗位上?”
皮金福嘿嘿地笑:“那还是工伤,烈士!”
王安徒白他一眼,纠正说:“什么烈士?那叫以身殉职。”
郭一茹也不高兴了:“每个月就这么点钱,奖金还没有新来的高,还要殉职啊。这工作做不了,要么把我调出去算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皮金福又在办公室里只有他和申风的时候说:“莫珍珠那几个娘们,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么轻松的事情,还成天喊累,吵着要调走,这不是说你管理无方?”
申风感觉头疼,思考了一会说:“厂里今年来的青工全都分配到这边来了,我不是没去说我们的困难,但是目前没人可以调。”
皮金福重重地叹口气。
为了照顾老师傅们的情绪,申风要求沈玥和其他部门做完自己的事情,全都去挤蜡帮忙。
一时间挤蜡的工作间里热热闹闹地。
王安徒是不会去的,他说做不来那细活。
杜良平是新进来的,没有反对权,没事的时候,王安徒就跑去K金部闲聊。
而杜良平就去挤蜡间里……其实他也不会,通常是坐在一边,用他的话说:“我给大家加油来了。”
叶芸性子活泼,爱和他聊天,杜良平则更爱和潘雨薇说话。
老师傅们呢,顿时没事可干了,就开始找事做。
女人嘛,不知道是不是到了一定年龄都有些喜欢做媒,把她们觉得合适的男男女女往一块撮合。
她们比较看好杜良平和郁红,觉得这两个年纪相配,于是有意无意就会制造机会,让他们接触。
这两个也都不傻,隐约猜得到几个老师傅的打算,但是两个人接触呢,也不密切。
几个老师傅也琢磨不透,这两心里打什么主意。
范振国告诉沈玥,他有个老乡就在这条街道上开了个玻璃厂,把大块的玻璃按照顾客要求裁剪,做上花纹出售。
“那可是个技术活!”范振国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沈玥对面种蜡树。
他们的桌子是面对面,也没有怎么阻隔,说话方便。
范振国很快就做熟了种蜡树,也知道这事情没有技术含量,说到做玻璃是一脸的羡慕。
一开始,他说去玻璃厂玩,后来说老板忙,让他帮帮忙,顺便他就学点技术。
沈玥觉得学技术是个好事,也不拦着他,只是叮嘱说不要占用上班的时间。
老师傅们出去是寻常事,但是年轻人不准走,不然整个车间空了,申风没法交代。
当初范振国他们还没有来的时候,经常是沈玥一个人守着车间。
只要她在,万一祁汉跑来,也有个,不算没人。
有天,沈玥东西掉地上弯腰去捡,这时候觉得有点响动,抬头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没有理会,继续看书。
一会儿,申风和皮金福急匆匆地走了来,边走边说:“不会吧,我没看见沈玥出去啊。”
申风一下看见沈玥就坐在里面,对皮金福说:“你怎么说没人?”
沈玥莫名其妙地:“我一直在啊。”
皮金福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刚才是没有看见人。”
莫珍珠他们背地里都说皮金福不是个玩意,沈玥这次是见识到了。
车间没人了,她在这里,皮金福竟然还那么注意她,打她小报告?
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沈玥对皮金福这人感觉不好了,他有些阴险,还不如她那个爱出风头咋呼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