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埋怨说:“我说早点来医院吧,你就是不听,这是为什么呢?”
她以为是阑尾炎,之前沈玥就被这病折磨了几年,不想开刀,一直保守治疗,也挺难受的。
听说高捷是胰腺炎,沈玥从来没听说这个病,完全不懂,只知道是消化器官出了问题。
“怎么睡走廊上啊?”沈玥看高捷脸色不好,问姜秀云。
姜秀云说医院没病房。
现在好医院都是这样,医生紧张病床紧张。
沈玥换了姜秀云回去休息,听医生说打几天针看看,沈玥以为问题不大,白天去上班,晚上来换姜秀云。
高捷住院当天,姜秀云就给亲家打了电话,直到三天后,曲翠云才来了。
她陪了高捷一下午,就回去了,说晕车,不习惯出门。
姜秀云背地里对沈玥说:“唉,亲妈就是亲的,这假不了。高捷一看见他妈,拉着手就哭啊。我们做的再多,也不亲。”
沈玥劝她:“妈,亲生的当然不一样啊,你看我在你面前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也不会真和我计较。可是,我对婆婆那么好,她都不觉得好。这种气啊,你就别自己给自己受了。”
沈玥怕有事情联系不上,反正高捷现在住院,用不上BP机,就把他的BP机拿过来,要姜秀云有什么事情就和她联系。
四天后,沈玥下班接到姜秀打来的电话,要她赶快拿钱去医院,高捷不行了,要马上做手术。
沈玥火急火燎地,急忙打了的士,先回家拿了银行,赶去银行取了一部分钱,然后赶到医院。
她没见到高捷,人已经送去了手术室。
姜秀云回家做饭去了,沈涵正等着沈玥来,马上带她去见了主治医生。
那是外科赫赫有名的一把刀邹主任,头发已经白了,精神矍铄。
在他的分析讲解下,沈玥才知道这个急性胰腺炎的危险。
而高捷的情况,就是九死一生,可能他出不了术室,邹医生要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沈玥犹如晴天霹雳砸在头上,腿是软的,浑身冰凉,全身都在颤抖。
邹医生说现在情况紧急,他得马上进手术室,一刻不能耽误了,后面的事情等助手来,沈玥跟他办理手续。
邹医生走了,沈涵告诉沈玥,下午的时候,高捷的情况忽然恶化,他们看着人就不行了,高捷自己也强烈要求手术。
内科说要开会研究,然后没有了消息。
邹主任呢,这天并不当班,而且他属于是退休返聘回来的。
老人家心里记挂着病人,到住院部去看看,顺便转道这边来,看见走廊上高捷的情况,就觉得不对。
他听姜秀云述说了高捷的病情,马上去召集了内科外科会诊,决定马上手术,不然这人就要完了。
这样,高捷被转到外科。
邹主任忙手术前准备去了,他的助理,一个从小县城来的实习医生……王医生跑来就对姜秀云说:交钱,不交钱不能手术。
姜秀云急死了,她手上只有那么一点钱,之前还给高捷垫付过医药费。
沈玥还给她了,可是手术费不是一笔小数字,她哪里拿得出来那么多?忙给沈玥打电话。
“这个专家真是好,他来了说,不管钱到不到位,先进手术室,准备手术再说。”沈涵一个劲夸邹主任。
沈玥浑浑噩噩地,这下子清醒过来,忙包了些钱,让沈涵赶紧送给邹主任。
她没有经历过,但是听人说过,做手术都要给医生红包的。
沈涵赶紧去了。
王医生拿着一沓各种通知和条款来了,要沈玥签字。
沈玥看着上面的字,出来专业名词,她心里也乱的很,并不清楚说的什么,要王医生解释一下。
“哎呀,你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要做就签字,不做就不签。”王医生脾气暴躁地一把抓过那些纸丢在了一边。
沈玥急忙抓过来,忍着眼泪说:“我签,我签。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王医生不耐烦道:“我还要马上去手术,你怎么还问啊。耽误了时间,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沈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画完的那几张纸,心里倒是明白了,不签,难道等死吗?
签完,沈玥跟在王医生后面踉踉跄跄地往手术室走。
王医生飞快地走的没影了。
通往手术室的长廊里,黄昏的余晖照进来,只有沈玥凄惶的身影。
终于,她看见沈涵在一扇门前站着。
看见沈玥过来,沈涵迎上来,把钱又还给了沈玥,说邹医生怎么都不收,说他一定会尽力,但是从来都不收这些礼。
沈玥心里又忐忑起来。
又过了一阵子,高新宇和高明急匆匆地赶来了,沈涵和他们打过招呼回家去了。
高新宇将一万块钱交给沈玥,说家里出了这种事情,提前把钱拿回来了,但是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了。
这时候沈玥就象灵魂出窍,飘进那间手术室里去了,虽然点头收钱,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会儿,麻醉师拿了张通知书出来,问谁负责,沈玥忙上前,说:“我。”
麻醉师倒客气,飞快地把上面重点念了一遍:“清楚了吗?”
沈玥只听见如果有问题,也许高捷会哑。
救活了他,可是变成哑巴,对于高捷这个一会儿不说话就憋不住的人来说,岂不是生不如死?
倒是刚才已经签了那么多张各种通知书,沈玥也知道,问什么都没有用,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签字。
“我,我叫什么名字,怎么写啊?”有一瞬间,沈玥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麻醉师进去了。
沈玥万万想不到,她这么快地签字,最后在高家还落下了把柄。
他们说她是冷血动物,拿起笔就签字,不哭也不问……
签完字,高新宇念叨说高捷一向身体好,从来不得病的。
高明说,高捷怎么一出来住就得病,还是这种要命的病,一边说,一边从眼缝里看沈玥。
沈玥根本没心听他们说话,她像一具行尸走肉,晃悠到楼梯边,看看那通往上面的门没有锁。
如果上到顶楼,跳下去应该摔的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