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捷出不了手术室,她也不打算进去看他了,就直接上顶楼,跟他一起走。
高捷,你会活着出来的,如果上天给你的寿命就是这么长,我愿意把自己余下的生命分一半给你。
如果老天爷不同意,我也不会由着它把我们分开!
沈玥想,无论如何,她和高捷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了。
那是沈玥生命中最黑暗最漫长的一个夜,五个小时后,高捷被推出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但是凶险并没有过去。
手术后要闯过十天的关口,这期间的死亡率也是百分之七十。
沈玥守在急救室的病床边,不住地给高捷擦汗。
她没有眼泪,因为已经抱定共生死的决心,反而不怕了。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你不会孤独的,不用害怕!
半夜里,高捷醒过一次,沈玥紧张地看着他。
高捷的眼珠子转了转,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闭上眼也不说话。
完了,会不会哑巴了?
沈玥大气都不敢出,握住高捷一只手,只觉得眼前的煎熬比起等在手术室外一点也不少。
一会,高捷又睁开眼,开口不耐烦地说:“鼻子上什么东西啊,拿掉。”
沈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赶紧跑去问值班医生,能不能把高捷的氧气管拿掉。
医生问了情况说可以,沈玥回来赶紧地就把高捷鼻子上的氧气管拿掉了。
天亮了,高家父子回去休息,姜秀云带来早饭给沈玥吃,沈玥胡乱吃了两口,就去厂里请假。
她对何通叙述遭遇的家庭突变时,何通一脸同情,却说:“沈玥啊,你这遭遇,我也觉得蛮难过的。但是我们厂子目前和外方这个关系,是吧,你也清楚,要是从前还能通融一下。现在,我也不好就这么让你去照顾老公是吧。”
沈玥心里早有准备,把写好请假条往桌子上一拍:“何科长,你想多了。我从没想着占厂里的便宜,也绝对不会给你找麻烦,省得你这位置坐不稳。”
何通尴尬地接过请假条,还说呢:“这请假啊,三天以下部门批,七天以上就需要上报到最高……哦,你请婚假?”
沈玥只想早请假早走,何通想要刁难她,根本犯不着,也没那么机会。
“何科长,婚假加晚婚假,十五天,我一天都不多要。现在开始生效,这张假条谁批,我不管。我十五天之后再来上班。”
从前,沈玥不愿意和人起冲突,很多事情宁可委屈自己也将就着成全别人。
但是经历过生死,很多事情在那个孤独无助的夜里已经想的透彻。
就算不给假,就算开除,就算一无所有又怎么样?
这世上没有比生命更加可贵的,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零。
对于何通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不需要多费口舌,你说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底线。
当我不在乎的时候,在我眼里,你连棵草都不是!
何通傻愣愣地看着沈玥抬头挺胸走出去,觉得什么都阻挡不了这个勇往无前的小女人了。
高捷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还需要做各种数据记录,打针换药,几乎很少能有空闲时间。
手术后高捷的上司同事,沈玥的同事朋友们都来看望过他。
背地里,知道这病厉害的杨惠劝沈玥:“其实,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个话,你也不会听。但是,我是为你好,趁着现在你们没有孩子,你就和他……离了吧,不然人财两空。”
沈玥摇头:“我知道你的好心,我要是不管他,他就真的完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守着他到底,哪怕是……我也不后悔。”
杨惠叹气摇头,轻轻拍拍沈玥的肩膀:“但愿你们都能好起来吧。”
第三天晚上曲翠云来了,说是换沈玥休息,但是她什么也不会,沈玥交待的她一转头还是不会。
沈玥只好一起陪着。
已经熬了几天几夜的沈玥,趴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只听曲翠云对高捷说:“她倒是心大,睡得着啊。”
沈玥的手握成拳,那一刻忽然就明白了当年沈涵躺在**,伯伯们商量去哪里消遣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曲翠云走了。
高捷一个枕头扔过去,砸在沈玥头上,沈玥忙了一夜,才趴着眯了眼,一下跳了起来。
高捷瞪着眼说:“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睡?”
沈玥顿时满心委屈,跑出门去,躲在一边抹眼泪。
姜秀云送早饭来,进了急救室,高捷就向她投诉,说沈玥总在睡觉。
姜秀云心里气了,看在高捷这条命不知道是不是还捡的回来,耐心解释说:“你知道什么?玥玥已经几天都没有离开病房了,你闻不到,这么热的天她身上都是一股味?她哪有时间睡觉?酒量洗脸刷牙都没有时间,饭也吃不下。你这一会要换针,一会儿要清洗伤口,一会儿还要去问医生你这病情变化,她熬不过的时候,才眯几分钟,你有没有点良心?”
高捷又后悔,要姜秀云去把沈玥叫回来,拉着沈玥的手赔礼道歉。
曲翠云第三次来,带着高家的一帮子亲戚。
她当着高捷的面说,谁谁给了多少钱,包括赶不回来的高伟也给了一千元,合计大几千块。
她一扭头又对沈玥说,那些钱她就都拿走了,以后等高捷出院了回家去休养也需要花钱。
急救室里一天一千元如流水一样花出去,沈玥手上已经空了。
她刚被护士叫出去有点事情谈,王医生后脚进来催款。
曲翠云可不是姜秀云和沈玥,王医生这次踢到了铁板,被曲翠云撵在后面从头骂到尾,说医院黑心乱收费,没钱交,有钱也不交!
“高捷她妈怎么这样啊?”姜秀云找到沈玥,忧心忡忡地:“要不是遇见邹主任,高捷就完了,可是她妈妈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不交钱就不交钱吧,反正她也不拿钱不照顾她儿子。可是,她没有道理又没有证据,就满世界说医院诳钱,闹得医生心情都不愉快。”
“妈,你不用理会她。反正她不想来,我要她以后不来就是了。”
这次闹的,沈玥和姜秀云向医生护士门赔了不少礼。
那些医生护士这才知道原来那泼妇才是高捷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