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涵烟咦了一声，滑动了一下手里的平板电脑。
“没错啊，这就是齐总的参赛作……”
欧阳涵烟张着嘴巴，缓缓抬头，大概十秒后，她才缓过神来，轻快的神情瞬间消失，欧阳涵烟半是震怒半是错愕的看着齐若然，立刻暂停了播放。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涵烟怒道。
齐若然立刻脸上也摆出意外，避开欧阳涵烟，转头对夏瑾言道：“小夏，你在说什么啊？这可是上个月绯色彩妆线代言人爆出负面新闻，绯色专柜紧急下架代言广告后没有备用品，我临时策划的广告。”
说完，齐若然脸上又被关切所取代。“小夏，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我知道天悦竞争强度高，快节奏下容易让员工精神紧绷，可我都说了，你的工作能力我是认可的，我已经通知人事部你明天转正，你别太紧张，要放松。”
齐若然几句话，夏瑾言里外不是人，其他管理层也是皱紧了眉头，不善的目光落在夏瑾言脸上。
夏瑾言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看来不是烟总搞错了，是齐总你有意为之，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可是齐总，这部作品的灵感来源是我离开清光传媒后接连几次在面试中遭遇职场性别歧视，你在天悦已经工作了十几年，又不管招聘，我想问问你，你的灵感哪来的？对了，这则策划当初还是你亲手否决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齐若然与夏瑾言之间徘徊，广告抄袭是行业禁忌，更别说剽窃了。
不，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这还是职场内部欺压！
齐若然这领导对属下历来不错，可夏瑾言来了一个多月，为人也挺好，而且能力强同样是部门内有目共睹，人品，能力，一时间还真让人分辨不出这事件的真假。
“不会吧，这广告是夏瑾言策划的？”
“不可能！齐总当年做策划也是个好手，惊艳的作品不胜枚举，再说，一个去打酱油的广告节，压根不报获奖希望的东西，值得齐总去犯忌讳吗？”
“夏瑾言肯定在说谎！瞧着长得漂亮，怎么内心这么阴暗，居然还大着胆子众目睽睽之下污蔑齐总。”
“她因为什么离开原来工作的A4公司咱都不知道，我看就是因为人品不行，这什么玩意！”
低沉的议论声在办公区弥漫开来，但几乎清一色的支持齐若然，毕竟做这事风险太大了。
不过也有零星几个同事站在了夏瑾言这边。
“你们忘了烟总刚才说的话了吗？齐总已经八年没做过广告策划了，而且这广告与齐总过往风格严重不符，突破风格有多难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更别说这广告还是应急用的。”
“国际广告节？夏瑾言两年前就拿过银奖了，人家可不在乎这个，而且她才二十五岁，大好青春用得着这么赌？倒是齐总，中年职场危机，齐总现在不论审美还是精力都跟不上工作需求，两个流程副总对她虎视眈眈，夏瑾言这还在试用期，就开始负责三大品牌，转正后俨然又是个威胁，富贵险中求，齐总也不是没有出手的理由。”
“夏瑾言身上要是有什么龌龊事，那根本不可能进的了咱们公司的大门，你们当人事部吃干饭的不成，连背景调查都不做？”
议论声越来越大，欧阳涵烟的脸阴沉的可怕，厉声道：“老齐，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应该清楚，天悦对原创的重视程度，还有对内部廉政的严苛。”
愤怒，让欧阳涵烟精致的脸庞出现了扭曲。
齐若然一脸委屈，“总监，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小夏，又或是谁在背后挑拨。”
话音刚落，齐若然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身体也开始发颤，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齐若然脸上全是惊愕，几个急促的深呼吸，她又道：“对了，烟总，我想起来了，小夏……小夏曾经的职位就是流程总监，她……她不会是觉得把我赶走，就能在天悦上位……吧？”
静……突然再次降临在广告宣传部的办公区。
齐若然口中的怀疑仿佛一颗重磅炸弹。
落在夏瑾言身上的目光更是灼灼，不可思议，错愕，厌恶，各种情绪交织。
欧阳涵烟和一众管理层看着夏瑾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齐若然僵硬的，缓缓的转过身来。
凝视着夏瑾言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庞，齐若然潸然泪下。
“小夏，这一个月来我对你如何，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知道你曾经是4A公司的管理层，到了天悦做一个小小的广告策划你不甘心，可你不能这么构陷我啊！”
齐若然最后直接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虽不是梨花带雨，但人到中年的凄凉感让人忍不住心疼。
离得近的几个员工给齐若然递上纸巾，一个管理层直接叹了口气。
“夏瑾言，你在清光传媒履历很强，可到了天悦就必须按规矩来，你既然是应聘广告策划进来的，就必须做出成绩，一步步晋升，能力是你进公司的条件，不是让你肆意妄为逞凶的资本。”
什么？这就断定是她污蔑了？
夏瑾言目光直视着说话的管理层，心里直觉可笑。“您的意思，是就这样盖棺论定？”
听齐若然一面之词就判定她夏瑾言意图不轨。
而且齐若然这叫解释吗？对她的质疑闭口不谈，这是纯粹的泼脏水好吧！
但夏瑾言心里也明白，她和齐若然在人脉上差距太大，齐若然在天悦工作了十五年，天悦的领导们必然是偏向齐若然的。
她夏瑾言呢？不过是一个刚来一个月，还在试用期的底层员工罢了。
又一个管理层也拉下脸，开了口。
“夏瑾言，你什么态度！”
“受害者的态度。”夏瑾言寸步不让，这事闹成这样，她转正后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可夏瑾言更清楚，如果她今天不维权到底，她的日子会更难受，别说工作没了，她很可能还要被通报行业协会，被整个广告行业驱逐。
气氛剑拔弩张，欧阳涵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发青，“吵什么，这种事很光彩吗？秘书，去找技术人员，给我查内网两人电子邮箱的邮件往来，今天的高层会议广告宣传部不去了。”
“烟总！”齐若然尖叫了，欧阳涵烟抬手让她闭嘴，严肃道：“老齐，作为部门执行总监，最大的领导者，我必须做到公平公正，这件事，我不会考虑你们两人的职务和工龄，夏瑾言所给出的名字《我》，比你起的《生而为女》更符合创意角度。”
欧阳涵烟的态度让夏瑾言喘了口气，可目光一瞥，夏瑾言却见齐若然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
这一抹得逞转瞬即逝。
齐若然抿抿嘴，换上轻声细语，继续道：“烟总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觉得你怀疑我呢，更何况清者自清，只是小夏才二十五岁，却有着超越年龄的工作能力，化妆品行业竞争越发激烈，广告作为市场营销的重要一环，一个能力强大的员工对部门对公司都非常重要，只要小夏现在对我道歉，我不追究，她毕竟年轻，年轻人做事激进不理智，我理解，而且她以后的人生路还长啊，如果因此被拉入行业黑名单，她以后连工作都找不到了啊，小夏妈妈过世的早，她只有一个父亲，家里……”
呵呵，瞧瞧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这白莲花开的多灿烂啊！
夏瑾言直觉的齐若然可恶。
嘴里装无辜，上下嘴皮子一捧，却在想方设法把她往绝路上逼。
而刚才为齐若然帮腔的管理层更是狠狠摇头，叹气道：“哎，老齐，你就是心太好了才会被人如此践踏，夏瑾言这种人品，能力再强咱天悦也要不起！再说她家庭条件不好，跟咱们有关系吗？这天底下过苦日子的人多了”
“就是，连人都不会做。”
“她被拉入黑名单也是她活该！”
“齐总你就是太善良了。”
其他员工几声附和，欧阳涵烟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闭嘴！”
看着欧阳涵烟越来越扭曲的脸，所有人都低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秘书不多时便叫来了技术人员，广告宣传部的电脑一周前统一换新过，所以查电脑文件记录是查不到东西的，但查内网不一样，可以直接调取公司后缀邮箱的邮件往来记录。
除了纸质文件，天悦的工作内容一律走公司邮箱。
技术人员在电脑上敲出一连串的代码，其他员工在压抑的气氛下纷纷开始办公，但注意力始终都在这边，很快，技术人员就查完了数据。
“夏瑾言与齐总的邮件往来确实是很频繁，平均两天一封，主要以广告策划及分镜文案为主。”
齐若然赶忙道：“这是夏瑾言的工作，邮件往来内容肯定都是这些东西，你看她第一次给我发邮件是什么时间。”
“哦。”技术人员点点头，又道：“第一次邮件往来是在三月七日上午十点，夏瑾言发给齐总，最后一次，是昨天下午两点二十五分，也是夏瑾言发给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