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言看着手机屏幕,一脸懵逼。

她老爹这是抽的什么风?她见客户而已,怎么就没羞没臊了?

八成又是借由子让自己回老家!

过去还能扯两句什么担心他老无所养啊,担心他不小心出了意外,见不到自己闺女最后一面啊。

现在居然直接扯这么牵强的借口,唉,她这个女儿,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瑾言无奈摊手,想着自己老爹的偏执,她不仅把手机静音,干脆,连震动都关掉了,免得等下洽谈的时候遭遇信息轰炸。

陆正思和夏瑾言进了酒店包厢,那头,夏建民没有收到夏瑾言的回复,气得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他接连又发了好几条微信,夏瑾言都没回。

夏建明抓着手机,在木工车间里来回徘徊。

他心里其实有一点点相信,夏瑾言很可能真的在谈合作,见的也只是普通的客户,毕竟自己的女儿他了解。

夏瑾言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可先是女儿的同学打来电话,之后自己给齐元霜打电话,齐元霜也说了那样的内容,而且夏瑾言对于在上海扎根的执念已经到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地步,夏建民心里怎么也无法安心。

徘徊了几分钟,夏建民忍不住了,直接给夏瑾言打微信电话,夏瑾言正在酒桌上,虽然已经开了静音,但手机屏幕猛然亮起还是吓了她一跳,悄悄的,夏瑾言把屏幕倒扣。

几次微信语音打不通,干脆夏建民给夏瑾言打电话。

结果自然是一样的,根本没人接。

夏建民在家里是万分着急。

他脑海里,甚至幻想出女儿陪着一个大肚子油腻男的场景,那油腻男满眼垂涎的看着女儿,之后,对夏瑾言动手动脚。

越想,夏建民心里越着急,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对了,我要是出车祸受了伤,谨言不管怎么样,都会回来的!”夏建民眼前一亮,夏瑾言虽然总是不听他的话,但是夏瑾言在孝顺这点上真没的说!

夏建民刚忙又播出了夏瑾言的号码,但是震了两声铃后,夏建民就挂了,夏瑾言现在肯定是不接电话的,而且自己这么快说自己出了车祸,夏瑾言肯定会发现问题,咬牙,夏建民找到邻居,商量让邻居明天早上给夏瑾言打电话,汇报他出了车祸的消息,让夏瑾言立刻回老家。

自己在准备准备,伪装的像一点,这样,绝对能骗到夏瑾言。

夏建民打定主意,立刻开始行动。

这边,夏瑾言的洽谈却并非一帆风水,合作方“六宫粉黛”是江浙沪一代规模非常大的连锁中低端美容院,规模大,意味着走货快,夏瑾言本应非常高兴,可是六宫粉黛的代表许经理,却希望夏瑾言能给她提供与花想容一样的产品。

并且提供一样的让利份额。

坦白说,让利份额还好些,这些都是商业机密,只要做好保密工作,那都是说什么是什么。

可是提供与花想容一样的产品,这就牵扯到竞品关系了。

“许经理,我非常感谢您的欣赏,您对忘川的肯定,在下倍感荣幸,只是忘川与花想容之间的合作,虽然他们的产品都是单独包装,但并不是我们技术部研发的新品,很抱歉,我并不能向您提供同款产品,即使是原始包装也不行。”

夏瑾言脸上淡淡歉意,许经理却是温婉嫣然。“夏经理真是对商业原则一点都不让步啊,可你是柳董事长的得意门生,花想容的苏总也是对你心存爱慕,夏经理,您这商业原则即使是微微改动一下,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许经理抿抿手指,一脸看穿一切的样子。

夏瑾言嘴角抽搐,苏明在地铁站给她送玫瑰花,被不少人拍了下来,甚至还上了地区新闻。

这件事,上海不少同行都有所耳闻。

陆正思在一旁直接起身,笑着给许经理倒了一杯酒。

“许经理,我敬你一杯,夏经理毕竟是年轻人,好面子,又是单身小女生,对某些传言确实是不好出面说,咱们业内都是大忙人,大家都喜欢闲下来的时候找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多事都是空穴来风,但最后有的没的最后都描的绘声绘色。”

陆正思给夏瑾言递了个眼神,对许经理又道:“网络媒体断章取义,小夏和苏总,那根本就没什么特殊关系,能拿到花想容的合同,完全是柳董事长的厚爱,柳董事长对小夏已然是照顾颇多,我们确实是不好意思再跟她老人家去谈竞品协议修改的相关事宜,这在行业内都是没有过的,我们天悦不能开这个先河啊,人情买卖,可最后还是要公事公办不是?”

夏瑾言不疾不徐的点点头。

“许经理,您要的,是在中低端市场借助忘川与花想容的合作,与其他美容院竞争,六宫粉黛与花想容的目标群体并不一致,从消费者群像上,您要的只是一个能把六宫粉黛与花想容联系在一起的纽带,这个纽带不一定是同款产品,忘川有很多物美价廉的单品,能给贵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价格上,也更贴合贵公司的消费者群体的接受能力。”

给花想容供应的产品,不少单套价格在千元左右,中低端市场,这个价格已然偏高。

就算是行业利润再高,也要考虑消费者的钱包容量,六宫粉黛根本就不是奔着忘川来的。

夏瑾言眼中全是思量,就算不是奔着忘川自身来的,但是与花想容的合作就是忘川的优势,她必须尽可能把六宫粉黛谈下来。

仔细打量着许经理,夏瑾言的视野一寸寸扫过她的每一处外在。

端庄,大气,是许经理最明显的特质,衣着得体,每一寸所在或许不够精致,但绝对干练,唯一奇怪的,是许经理的右手无名指明明有戒指的痕迹,而且很新,却没见许经理的戒指所在。

那痕迹非常明显,显然是经年累月留下的,若是婚戒丢了,许经理还能在这如此谈笑风生,未免太镇定自若了。

反倒是另一个可能,她心里有意识的在避免让人知道她结婚了。

心里有了个大概,夏瑾言偷偷把手机拿到了桌下,看到屏幕上三十几个未接来电,夏瑾言到喜啦一口冷气。

删掉这些消息,夏瑾言切换到便签APP,打了几个字,之后,轻轻砰了下陆正思:“许经理的丈夫,是什么人?”

陆正思瞥了夏瑾言一眼,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给许经理敬酒。

“对了许经理,我得跟你告个状,我约你家王总打高尔夫,他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放了我三次鸽子了,下次去六宫粉黛拜访,我可要堵在总经理办公室好好问问王总。”

“唉,我家老王可不是有意放陆总的鸽子,他最近饭局不断,身材都走样了,他是怕遇到陆总这样克制的人,丢脸呢。”

“有许经理这样得力的妻子,王总还要忙饭局,日后六宫粉黛不可限量。”

陆正思仰头,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王总?总经理?

夏瑾言的目光在许经理手上徘徊,嘴角绽放笑意。

夏瑾言也起身,拿起红酒杯,双眸换上一层敬意之色。

“许经理,我敬您一杯,您丈夫,真的很幸福,有您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妻子。”

夏瑾言举杯,慢慢品尝杯中红酒,自己的丈夫是公司老总,出来跑业务却让人称自己为许经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更不要说有意隐藏婚戒。

许经理眸子里闪烁着别样的光,淡淡笑了两声。

“夏瑾言,你这话,我听过很多。”

夏瑾言放下酒杯,脸上笑意深邃,“您听到这么多,是因为很多人当你是王总的妻子吧,可我觉得,有时候更应该称呼王总为,许经理的丈夫,您不是一个被冠以夫名而存在的女性。”

许经理嘴巴微微张开,她万万没想到夏瑾言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夏瑾言自顾自的喝着红酒,再不问许经理一眼,沉迷奋斗,自立自强的女人,往往不能被别人所理解,时间久了,都有一颗渴求证明自己的心。

尤其是许经理这样的,连婚戒都要隐藏,她想要证明自己不依靠丈夫而活的心比谁都迫切,稍稍捧一捧,立刻就能让她感到归属感和认同感,人嘛,毕竟是感情动物。

许经理的目标,是为六宫粉黛提升商业利益,可竞品原则绝不能破坏,那就只能打感情牌,而最能让许经理触动的,就是承认她独立女性的身份。

果然,许经理的表情出现了一些松动,她时而咬着嘴唇,时而凝眸看着夏瑾言,眼睛里,全是欣慰,当然,更多的,是惊喜。

若不是身旁的秘书一直在悄悄提示她要克制情绪,她可能真要高兴的起身给夏瑾言回酒了。

过了整整一分钟,许经理才平复情绪再次开口。

“夏经理,或许你说的对,我需要的是一条勾连六宫粉黛和花想容的纽带,商业合作,要考虑彼此,你不方便修改竞品协议,我也不为难你了,咱们各退一步。”

“我也很欣赏自主上进的姑娘,你都这样赞美我了,那我们就抛开其他元素,彼此都拿出诚意来,换个思路谈吧。”

“你给我介绍介绍忘川的其他产品,我看看能否接受,如果我觉得可以与六宫粉黛契合,那我希望夏经理能多给我们一些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