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知什么时候文春才醒来。他看见多玛穿戴整齐地躺在自己身边颇觉奇怪,再仔细看她的脸,他‘腾’地坐起来;他用手轻轻试了试她的鼻息,立刻慌慌张张地拨打120和110电话。
“醒醒,亲爱的!你怎么了?”文春摇晃着多玛,声音变得颤抖。
他突然看到床头柜上的遗书,便拿过来读:亲爱的,我走了!别伤心!我不是故意抛下你先走,而是发现自己患了绝症,已经时日不多。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患病时的丑陋,所以先走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老婆,永别了!去找阿纯母女好好过日子!把我的财物留给文绣,毕竟她是你的女儿我的干闺女,别难过!我会在天国看你们幸福的过日子!金蝉绝笔。
“不!啊—!”文春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120和110的工作人员来了以后,文春抱着多玛不放。他们告诉他,人已经死亡多时,必须将尸体抬走,文春一言不发,就是不放手,拉也拉不开…
闻讯赶来的方剑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懊悔不已;他拍了拍文春:“文总,多玛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跟我来!”
听到多玛留有遗言,文春猛然抬起头看着方剑,松开了手。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方剑示意将人抬走。
在客厅里,方剑没有说多玛的其他事,只讲了她的不幸身世…
文春再回到卧室,一动不动地看着多玛躺过的地方;或许在他眼里,多玛还静静地躺在那里睡觉…
他已经无泪可流了。木然地站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床;不知站了多久,直至体力耗尽一头栽倒。
几天后,文春偷偷回到云南;他没敢去见父母,而是悄悄把妹妹叫到酒店。小妹一见到形容憔悴的文春便大吃一惊:“哥,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瘦成这样!”
文春哭着把她嫂子母子遇空难的事告诉妹妹:“父母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刺激,千万不能告诉他们!我会很长时间不见父母,二老就交给你啦!”
“哥,你可不能有轻生的念头!”小妹拽住他的胳膊使劲摇。
文春拼命挤出笑容:“放心吧,小妹!哥不会那么傻!”
他拿出一张卡递给小妹。“里面的钱足够爸爸、妈妈养老和你的嫁妆!好好孝顺他们!”
小妹更担心了。“不!我要你回家!”
“哎呀!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家?爸爸、妈妈一定担心死了!等我出去调整调整心情后再回家!”文春连哄带骗把满脸疑惑的小妹哄回了家。
随后,他打车去了护国寺,
他来到和多玛看夕阳的地方呆呆地坐着。也许是触景思人,他躺在山坡上无声地大哭着;他的喉咙里隐隐约约发出‘啊’似的咆哮声…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下来。文春直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瓶安眠药,拧开盖子、倒出药片;正在此时,一个人跑过来,一把抢过他的药瓶,并打掉他手中的药片。
“哥,你干嘛!”
文春吃惊地看着他的小妹。“你怎么来的?”
原来,小妹不放心哥哥,就偷偷跟踪他来到这里,并在附近偷偷观察他。
“哥,你不能做傻事!这样对得起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爸爸妈妈吗!”
听到小妹的话,文春低下头再次抽泣起来。
看到哥哥这么痛苦,小妹将药瓶朝远处狠狠一扔;然后蹲下身,把哥哥的头抱在自己怀里;文春在妹妹的肩膀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有人说,这个男人疯了。这里指的是,他辞去所有职位,将股票、债券和不动产折成现金;他委托方剑帮忙将多玛的财物和自己的一大笔钱转给阿纯母女,又留给父母一部分,其余全部捐给红十字会。
他在中国西部的贫困山区修建了100多所希望小学和几座基督教堂;自己也来到西北山区的一所小学当了一名代课老师;天天与那些贫困的孩子呆在一起,过着清贫的生活。
经过几个月的审讯和取证,刘志涉黑腐败集团的最终审判结果出来了。刘志、徐世昌被判死刑,并没收所有非法所得;王建国被判死缓,曾嘉华被判无期徒刑,刀仔被移交香港警方;阿鹏由于有重大立功表现,被判有期徒刑10年,由于在狱中表现良好,5年后出狱重新做人;其余涉案人员分获不同的刑期…
刘志案告破后,中央为了铲除腐败、整肃党纪国法在中华大地掀起一场猛烈的打黑风暴。
方剑已经正式被任命为局长,陆晓红已成为他的妻子。两年后的一天,他要到西北出差,便对晓红说:“和我一起去看看老朋友吧!”
晓红欣然同意。他们通过红十字会查到文春的校址。
甘肃山区的冬天,方剑开着越野车在大山中逶迤盘旋;凛冽的寒风让方剑不得不停车等待;晓红从车窗看了看路旁下面的沟壑和峭壁,“我第一次看到这么荒凉的地方,难道还有人住吗?真想不通文春怎么会来这里!”
方剑说:“这里的自然环境十分恶劣,这里的人都是靠天吃饭,寸草不生,可以说是全国最贫困的地区。这里的孩子别说上学了,就是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所以文春在这里修建了希望小学,帮助这里贫困的孩子有书读,受教育!”
晓红觉得太不可思议:“他这么一个花花公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善举!这么艰苦恶劣的环境他又怎么适应得了!”
方剑笑笑:“这你就不明白了!人是会变的!”
狂风减弱了一些,方剑又开车前行;几经辗转,终于来到学校门口。
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孩子围了过来;在这里看到汽车,对这些山区孩子来说太稀罕了。
方剑走下车,拍了拍最前面的一个小男孩:“小同学,文老师在吗?”
一听说找文老师,学生们的热情顿时高涨起来,不约而同地说:“文老师在宿舍里,我带你们去!”
孩子们在全面为方剑带路,慢慢朝学校里面走去;晓红慈祥地左右搂着两个女孩子。
“文老师,有人找!”孩子们拍着宿舍门,大声喊道。
一会儿,门开了,方剑和晓红见到文春都大吃一惊。
“方局,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方剑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外面太冷,请屋里坐!”
屋里简陋却杂乱。由于没有暖气,就生着煤炉取暖好烧水做饭用;所以满屋都弥漫着煤气味和烟雾。
晓红看了看他桌子上的一叠叠作业本和一架行军床,“文老板,你就住在这里呀?”
文春点点头,并搬了两把椅子让他们围着炉子坐下好取暖;接着,他用炉子上烧的水为他们倒了两杯。
当他在他俩面前坐下,晓红有些心酸;眼前这个男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穿着五六十年代的中山装,说不定还是慈善机构捐赠的;为了避寒,披着黄色的军大衣,与过去那个西装革履的花花公子判若两人。
“文老板,你这是什么造型?耍酷吗!”晓红快人快语,脱口而出。
“闭嘴!”方剑喝住晓红。
文春的脸部神经质地抽了抽,并未答话。
“对不起!文老师!她心直口快,你别介意!”方剑忙道歉。
文春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文老师就一直在这里教书吗?”方剑忙转移话题。
“二年了。”文春点头。
“你在这里还好吗?”方剑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