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你怎么和爹地一见面就吵架?”

梁婉仪叹口气说:“乖女呀,我和你爹地没法再过下去了。”

几经商量,黄文渊执意要和妻子去广州,女儿黄丽娟也想陪妈咪,顺便到大陆看一看。

梁婉仪回到广州后,却怎么也找不到文春。打传呼无人回,打手机也关机,连配给他的宝马车也不见了踪影。她只好呼吴冬梅,回答让她更是大吃一惊,吴冬梅对文春的行踪更是一无所知。

文春失踪了。

五一到了,文春关到深圳沙头角的拘留所已经两天了。除了在西北因为王东的事被警察提审外,他是头一次进局子。好在他待的这间牢室没有什么重刑犯,刚进来除了挨了几个耳光和臭骂外,牢里的老大就让他独自站到墙边朗读墙上贴的管理条例。

“大声点!怎么像蚊子嗡嗡似的!”

老大呵斥道。

文春便大声朗读起来。读完后,老大问他怎么进来,文春说是走私。于是,老大让他在最外面睡,每天负责洗碗,再没挨过揍。因为这个牢舍里的人最痛恨强奸犯,他们曾经将一个强奸犯的肋骨打断了三根。由于文春的顺服和慷慨,他将身上的钱买了东西孝敬监舍里的一帮大佬们,渐渐地,老大对他有了好感,甚至让他抽两口自己才能抽的香烟。以后,他再没有受什么罪。

然而,这种日子对文春来说简直度日如年。夜深人静时,他夜不能寐;呆呆望着监舍的窗外,泪水滚落下来,他肠子都悔青了……

一切缘由都是一个钱字,那个时候正是我国通讯发展的初期,走私BP机和手机十分赚钱;文春在公司朋友的劝说下,挪用了梁氏的资金到深圳倒卖了两次BP机,赚了不少钱,尝到了甜头。这更坚定了他在梁氏抓紧机会多积累一些资金的想法。这一次到深圳来是走私一批手机。他刚和香港那边的人接上头,就被深圳警察抓获。和文春接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香港人,由于他身上没货,而文春身上又没大量现金,所以,警察并未人赃俱获,正好赶上第二天是五一劳动节,为首的警察对年轻警察说:“老的放了,年轻的关到五一以后再说。”

就这样,文春被没收了手机和传呼后关到了拘留所。

每天,文春和一帮拘留犯打扑克赌每餐饭里的两三块肉丁,和节日里给犯人配发的两只烟,他在以这种方式消磨时间。第三天后,他感到担心了。听说,在这里如果被提审就有可能出去;如果没被提审,又和外界音讯隔绝,三年五载被人遗忘是常事。他们里面有一个湖南小伙子,半年前就准备结婚,后被抓到这里,他的未婚妻至今不知他的下落和死活。想到这里,他不免忧愁起来。

老大安慰他,让他写好一个朋友的电话号码或传呼,如果监舍里有人出去,他会让他偷偷带出去并联络,文春才安心。

五一过去了,文春在这里待了两周了,他愈来愈烦躁。终于,那天那个湖南小伙子可以出去了;当时小伙子就哭了,老大嘱咐他一定帮文春把电话带出去并联络上人。

果然,第二天,文春就被人提出去。走之前他把自己几千元的皮带和皮鞋送给了老大,并祝他保重,将来后会有期。文春匆忙办完手续,带上自己的东西,赤着脚、提着裤子,头发凌乱、胡子拉渣地离开了拘留所。

拘留所门口,华哥带着阿鹏和阿军来接他。

华哥问文春想吃什么,文春说:“肉!”

在深圳的一个豪华酒店包房里,华哥点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文春吃了几口,便嚎啕大哭起来。

华哥告诉他,这几天阿梅说。文春的老板四处找不到他,甚至去公安局报了案,如果不是文春托人给他打了电话,至今谁也不知他的下落。

吃完饭,华哥便将文春送回了广州。对于文春的突然回来,梁婉仪十分诧异。文春编造了一套理由来掩饰这半个月来失踪的事,绝口不提被拘留的情况。而梁婉仪知道他在撒谎。她原来猜想他是不是因为召妓被拘留,后来,公司财务向她汇报过文春曾几次挪用公司的资金,但很快就还回来。所以她猜想文春在偷偷做个人的生意。但她不会把话说穿,而是笑着把老公和女儿介绍给他。

黄文渊是头一次见到文春;他个头不高,清瘦却皮肤白皙,文弱中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风流气息,这让他更加担心。他握着文春的手说:“年轻人前途无量呀!”

文春忙点头说:“哪里,哪里!多谢黄总和董事长的关照!”

文春的谦卑和恭,并未打消黄文渊的疑虑,他决心把广州的公司负责起来,先观察观察再说;而梁婉仪是拗不过丈夫的,虽说自己是董事长,但老公的面子是要给的。还有一个不想走的人是黄丽娟,她已经对眼前这个大陆仔一见钟情了。

黄文渊召集地产部和贸易部的两位经理以及文春开会,并告知他们目前这两个部门由他直接负责。

文春十分不悦。

私下里,文春向梁婉仪表示了不满。而梁婉仪也只能耸耸肩,双手一摊:“忍耐吧,我老公是个不讲理的人,我拿他也没办法。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让他挑出错来。我不能一味的护着你,他可能从哪听到了一些你我之间的事,心里又犯疑,所以我不能过多替你说话,以免他心生妒忌,抓住任何的话柄。在公司里多做事少说话,多向他请示汇报,用你的才干赢得他的好感。哦,对了,贸易部的阿强你以后要多注意,在他面前一定要少说话。

“阿强?”文春有些吃惊。

“为什么?”

“你不知道,阿强在香港的时候就是我老公的贴身马仔。”

“马仔?”文春更加疑惑。

“唉,一言难尽!简单跟你吧,我老公年轻的时候是旺角的一位大哥,阿强只是他鞍前马后的一个小兄弟。我那时只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一下子就被他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气概所吸引,不顾家庭的反对,毅然跟从了他。后来,黄文渊年纪大了,人也就渐渐的心平气和了。所以,我们两公婆退出了江湖做起了正行。”

“是这样?”文春嘴里嘟囔着,心里渐渐明白了。他挪用资金去走私BP机,是和阿强单独喝酒时,阿强怂恿他的;而且没有阿强这个贸易部经理帮忙,他也无法挪用资金。事后俩人平分了利润,皆大欢喜。可以说,在粱氏集团目前阿强是他最好的朋友,文春没想到他却是黄总的人......

“难道......”文春不敢再想下去。

“董事长,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哪!”

粱婉仪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年轻人心急如焚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一方面她对他的身体有需求,她喜欢他那充满青春活力的热情,需要他填补由于老公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造成的空虚和寂寞;另一方面,在这个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多少的男孩面前,她体内的一种母性或说是母爱在暗暗涌动;她情不自禁地用手轻轻拍了拍文春的脸颊,轻声说:“放心吧!有我呢。你是我的助理,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黄总也不例外,除非你让他抓住什么较大的错误和把柄。”

“那不会!”文春显出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这样吧!”梁婉仪想了想。“最近公司里的事你暂时别管了!我和黄总说一声,你最近就专门开车陪一陪我的女儿,她爱去哪就去哪,她爱买啥就买啥,等过一段时间你还继续负责你的工作。”

文春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让他有些闹心,黄丽娟是个不好伺候的豪门千金。她上街时,文春必像一名保镖一样,紧随其后;她逛专卖店时他就大包小包的拎着,看她一件一件地试衣;有时她试一件衣服会征询他的意见;“这件好看吗?”文春对女装一窍不通,却会讨好地说:“像黄小姐这样的靓女穿什么衣服都好看!”黄丽娟心里很舒服,嘴上却说:“文生年纪轻轻却很圆滑,难怪我妈咪很是器重你呀!”

没几日,黄丽娟和文春已经渐渐熟悉了。广东的一些名胜古迹都游遍了,如果要去稍远的地方文春都会打电话向梁婉仪请示;梁婉仪只是说,随她去,但是要保护好她的安全。这一天,来到珠海,吃过晚饭,黄丽娟叫文春陪她去酒店的酒吧喝酒。当文春端起酒杯的时候,黄丽娟问他是否想在梁氏干下去;文春放下酒杯,不解的问她:“我不明白黄小姐的意思?”

黄丽娟自顾抿了一口酒说:“你前段时间在深圳拘留是意外吗?”

听到这话,文春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文春进拘留所,完全是阿强遵照黄文渊的指令,精心策划的一个局。原想让文春在拘留所关上一年半载,再将宝马车开走。那么,文春就不得不离开梁氏......

“砰!”文春的拳头重重的砸在酒吧的桌子上,震得酒水四溅。

“圈套!卑鄙!”文春咬着牙说。

“老子不干了!”

黄丽娟笑了起来。

“这么好的差事你不干了,那你去干什么?”

“干什么都比在这无缘无故地受窝囊气强!”

“无缘无故?”黄丽娟摇摇头。

“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你知道我爹地为什么要对你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下手吗?”

文春抬起头看着她:“为什么?”

“我爹地怀疑你和我妈咪关系不正当!”

“我?”文春指指自己,又指指她:“和你妈咪?”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无风不起浪嘛!”

“那真是笑话!”文春一脸无辜的样子。

“董事长对我器重但也不至于那样吧,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瞎胡勒!”

“谁讲的倒不要紧!只要我爹地不相信你,你以后还会麻烦不断!”

“那我怎么办?”

“好办!”黄丽娟一脸狡颉。

“说说看。”

“只要我爹地再不怀疑你不就达啦!”

“怎样才能让黄总不怀疑我呢?”

“我可以帮你。但是得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

文春惊谔地看着她。

“你说的是真的?”

“你考虑考虑吧,我休息先了。”说完上楼了。只留下文春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点的红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