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政昀朝着姜荷的侧面看去,她的脸吹弹可破,根本看不到毛孔,皮肤非常细腻,看起来像是二十出头的姑娘。

其实她本来也不大,比他小了六七岁。

“不一定。看情况。”姜荷撩了一下被海风吹到腮边的头发说道。

“以后带孩子来看?”

姜荷低了一下头,她心里忽然很愧疚。

她从来没带孩子来看过大海,很多事情,做母亲的自己没有也就罢了,可是如果孩子没有,母亲就会有负罪感,认为是自己的失职。

“嗯。”姜荷说道。

“晚上要不要在海边吃饭?这里海鲜不错。”顾政昀又说,“你给丁阿姨打个电话。”

许是今天海风吹得姜荷心里很温柔,又或者这种“天尽头”的孤独感让姜荷对顾政昀没了那么多排斥。

她又点了点头,“嗯。”

夕阳没入大海,顾政昀带姜荷去了海边的摊位,他找了张桌子。

这还是姜荷第一次见顾政昀吃这种街边摊。

“吃不吃得惯?”顾政昀拿纸巾把凳子和桌子擦了又擦。

“我无所谓,怕你吃不惯。”姜荷坐下以后,就给丁阿姨打电话。

她说自己今天跟顾政昀来海边了,顺便吃饭,让丁阿姨照顾孩子先睡觉。

这次,丁阿姨答应得特别爽快,“好好好,你们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有我呢。”

挂了手机以后,姜荷拿过顾政昀递过来的筷子。

“你给丁阿姨贴钱了吧?”姜荷边吃边说。

“贴了。”顾政昀直言不讳,“一个月两万。”

姜荷:……。

他出的价钱是自己的三倍,怪不得丁阿姨见不到他的人,都对他这么忠诚。

姜荷有些气不过,不过想到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法子。

不多时,晒得黝黑的小哥给姜荷递过来一个海胆。

“小姐,这是您男朋友单独给您点的。”小哥说道。

“嗯,谢谢。”姜荷知道顾政昀不吃海胆,也就没问他为什么没给自己点。

刚好这时,姜荷的手机响起来,是任一民。

姜荷突然忘记,今天早晨任一民说过,下午让她在公司等他的,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任总,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咱们的约定了。”姜荷一边就着海风吃饭,一边歉意地给任一民打电话。

“姜荷,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来?”任一民的声音听起来不大舒服。

“我?”姜荷抬腕看了一下表,都八点了,赶回市里的话怎么也得九点了,“要不然咱们明天约,好吗?”

“姜荷……”任一民的声音听起来压抑极了,感觉他好像在对抗什么。

“你怎么了?如果不舒服就去医院。”姜荷说道。

那头挂了电话,手机里传出来猝不及防的“嘟嘟”声。

“奇怪!”姜荷盯着手机,“他怎么突然挂电话了?”

“生你气了!”顾政昀嘲讽地说道。

“再生气他也没有理由挂掉电话啊,”姜荷不解地说道,“他从来没主动挂过电话。”

任一民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追你的人脾气都不错,或者对你不错。”顾政昀的口气更加嘲讽了。

姜荷便什么都不说了,专心低头吃饭。

吃完饭,顾政昀带姜荷回家。

这次没走来时的路,他换了一条路。

就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姜荷一侧目,刚好看到了路边“春晓大酒店”。

前尘往事扑面而来。

她特别尴尬地轻声咳嗽了一下,身子往前挡了挡,遮住顾政昀看这边的视线。

顾政昀忽然就促狭地笑开了。

他在笑姜荷的此地无银。

“别挡了。你那晚,浪得很。”他说道。

姜荷的脸“刷”地就红了。

她开始东张西望地掩饰尴尬。

他怎么这样?

她不要面子的吗?

红灯过后,车子上路,终于过了让姜荷欲说还休的“春晓大酒店”。

姜荷的手机响起来,是孙红宜。

姜荷以为她看过策划案,有什么问题要跟姜荷沟通。

“孙总,有什么问题?”姜荷态度十分谦和,十分友好。

“姜荷,你就是这样做事的?你都做的什么事儿?我撮合你和任一民,你倒好,反咬我一口,就算你看上你情哥哥,想跟你情哥哥好,看不上我撮合你和任一民,那你直说就是了,你也用不着这么埋汰我啊,我那不就是开个玩笑么!今天晚上要不是我反应快,力气大,我就交代进去了,你知道么?”孙红宜十分生气,感觉说了上半句,下半句就要接不下去,“你处心积虑地让我去你公司,你公司一个服了药的大饿狼在等着,姜荷,我把你当姐妹,你就这样待我的是么?”

孙红宜的声音很高,高得把姜荷的耳朵都震疼了。

高到顾政昀也听见了。

“什么饿狼?谁是饿狼?你在说什么?”姜荷紧紧地皱着眉头,特别不解。

“姜荷,你还装!任一民啊,他整天人模狗样的,他还服了药,抱着我就叫‘姜荷’‘姜荷’的,猥琐死了。姜荷,咱们合约撤销,违约金我付,我再也不跟你们公司合作了!”说完,手机里就传来嘟嘟的声音。

虽然姜荷一头雾水,但是,顾政昀已经搞明白了。

任一民自己吃了**,想和姜荷结秦晋之好,可惜,阴差阳错,姜荷没去。

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出尽洋相。

姜荷马上给任一民打电话,可他一直都没接。

“我想去看看任一民,他别想不开……”姜荷越想越后怕。

他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自己有脱不了的责任。

“姜荷,你够了!”顾政昀有些容忍不了姜荷一口一个“任一民”,“没去后悔了?”

姜荷狐疑地盯着顾政昀,她想起来那天在医院,她加了孙红宜的微信号,当时她就觉得顾政昀加孙红宜的号有点儿奇怪,再加上今天的事儿,任一民不是一个会自己服**的人,他向来沉稳成熟……

“又是你搞的?”姜荷微皱着眉头问顾政昀。

顾政昀紧紧地闭了闭唇,太阳穴已经凸起。

“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他问。

冷言冷语的模样,能够冰死人的气场,姜荷难免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