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释寒坐在政府大楼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朝外看了看天色,炙热的阳光烤得窗外的世界有一种细软的黄色,隔了窗子仍有些许的晃眼。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还有一个小时,便是大会开始的时间。也该是...也该是自己作为这个市长最后的一天了。他轻合了合眼眸,在细丝边框的掩饰下一双睿智的眼眸敛了锋芒。他为了坐上这个位置,多年筹划,在这政府也算得上是忍辱负重,如今…这个位置大概很快就要与他无关了…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愿啊,这不会是自己做人的最后一天,唇角轻轻地勾了笑意。
“市长。”顾子沫恭敬的声音道。
他抬了眼眸,看了看这个跟了他两年的中年人。
“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都安排好了,可是...市长,您这到底是要...”
手指在唇迹轻点了下,示意他别再多说。
“...”顾子沫垂了头,却终是异常不甘心地低声说道。“我不明白。”
“什么?”
“市长这么安排,分明是在撇清我与市长的关系,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让你单飞啊。”他好整以暇地道,微伏了身,单手拄着下巴。“你很有天赋,我也不好总压你在身边做一个无名的小秘书。”
“可这就是我们当初的约定啊!您这样子,是想我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是我变了卦,怎么能算你的问题,尽管听从我的安排便是。”他抬了指轻扶了架在鼻翼的眼镜,朝着顾子沫笑了笑便直了身,好像有些疲惫地朝着沙发靠背靠了过去。
“可...”顾子沫微偏了偏头,扫视着四周,确认了没有人,这才又抬步凑上了前压低了声音义正言词地问道。“市长,我记得您说过,在这汶江最不好惹的人中便有您一个,有如此能力的您,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就放弃了这费劲心力才爬上来的位置!”
眸中难得地闪过了一丝意外的神色,林释寒微抬了头,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正色的男人。刚救下子沫的时候,他不过是个拼命工作的小白领罢了,自己也不过是看中了他本性里的那份老实,认定了他会信守承诺。却还真的未曾察觉这隐藏着的蓬勃野心。自己放弃这个位置,他竟还会为自己不甘。
轻微地叹了口气,从躺倒的姿势起了身。“你我也算有缘,便再指点你一句。”林释寒的眸中沉着认真的神色。“职位,不过是实力的一部分,想在汶江这个地方混下去,可是要有背景的。”说着起了身拍了拍他的肩头。“我可是难得这般好心,可要记牢了。”
“像市长背后的组织?”
突地愣了一瞬,又是轻笑了笑,他抬手整了整身上穿着的手工西装,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今天大会的程序,再说一次吧。”
“...是。”顾子沫回道。
“此次大会的主要内容是关于一直未曾结案的政界凶杀案件的报告会,因行政萧律师屡次检举,要求市长给出解释而必须出席此次大会。同出席报告会的还有市里各大领导及公安局局长莫宏宇。
此次案件调查定性为市里神秘组织暗地所为,认为是神秘组织不满被杀几位代表的行为而进行的报复,着重强调组织目标特殊性,避免造成恐慌...”
衣袋里的手机突地响了,听了铃声,眉间不禁皱了起来。他一直有两个号码,有一个号码,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知道的,也不过是组织里的那几个人。
“喂?”他接起了电话,沉着嗓音问道。
“喂!”电话的对面响起了夙唯箬努力平静着的声音。“释寒,你要保持冷静地听我说。”她一字一顿地道。
“怎么了?”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林释寒的手突地握紧,眸中闪过久违的凛厉神色。
像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夙唯箬的喘息依旧有些许的不稳。“昨晚,云汐并没有在约好的时间出现。我们在门口发现了她带来的药,就去了趟心语...”又是深深的一阵喘息。“她调查了濮阳未绪在医院的资料,我们猜测她不知是从哪里知道了他要对你动手的消息,可能已经赶去阻止。我们刚刚调查了交警大队的监控录像记录,在吉安街发现了濮阳未绪的影像,他应该是走了吉安街往东陵上的那条线赶去你现在所在的现场,你要...”
“叮...叮...”
他猛地挂断了电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感,不禁踉跄了几步扶住了沙发,抬手轻揉了揉太阳穴。
“市长?”
他轻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终于觉得有些许缓和。
“我出去一趟,交给你了。”
“可大会怎么办?”
“随便!”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