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街——
细白的云层轻软得像是成团的棉絮,未见有风却已缓缓飘过,耀眼的光芒穿透了云层的缝隙,直直射了下来。
离云汐抬手掩了阳光,将车窗摇起了大半。正了正方向,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始终震动个不停,斜眸淡淡瞥了一眼,林释寒的名字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微垂着眼眸,眼波流转,一抹深重的色彩一闪而过。突地抬了手,将手机从座上捞了起来,顺着那条缝隙,“嗖”地扔了出去。
车内安静了下来,伸长的指尖不禁有些许缩紧,像是迟疑了一下,按了下关窗的按钮。墨色的玻璃缓缓地升了起来,到了最顶,隔绝了外界的阳光,车内显得有些许的灰暗。
从抽屉里拿出了钱夹,单手把着方向,另一只手打开了钱包。一张与离云汐有几分神似的脸出现在了钱夹里的身份证上,洛溪,身份证上写着那个女孩的名字。
车上原本导航的位置换成了一个稍小一些的显示屏,从显示屏上可以看到一个黄色的点正在临街路上平稳地行驶着,那正是濮阳未绪此刻的坐标位置。两条街之间隔了一段很宽的绿化带,低矮的灌木在阳光反射下显着绿油油的光。
从吉安街到东陵去市政府的线路,一条偏僻少有人知的线路,她记得再开过一段时间,濮阳未绪所在公路的另一边就会出现一段嶙峋的石壁。
抬了头看眼前方的显示屏,快到了...
从脚下捞出了一瓶烈性的白酒,单手挑开了早已打开的酒瓶,“咕咚咕咚咕咚...”她大口灌了大半瓶酒,眸色微醺,微红的脸色是从未有用的模样。抬了手,手背随意地抹了抹唇边洒得乱七八糟的酒渍。
“啪!”
猛的一声脆响,飞溅的破碎的玻璃散落得到处都是,甚至飞起刮伤了她的脸颊,她的神色却是一片死寂,毫无波动。
像极了,已经义无反顾决心赴死的死士。
她突地狠狠地打了方向盘,猛地冲离了平坦的大路。
“嘭”的一声巨响,林释寒猛地砸向了方向盘,力道大得反向盘都是一颤,差点将它整个卸了下来。
已经记不得第几次地又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让人几乎绝望的漫长铃声,他从未如此完整仔细地听完过运营商为用户准备的宣传彩铃,努力地分辨着那个熟悉的声音。
机械的女声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猛地把手机抓起朝一边扔了过去,却突然想起只有这一个手机可以联系她,又扑了过去,抓住了飞出去的手机,又突地拉回了已经严重偏离了轨道的车,险险擦过了马路边的栏杆。
狼狈至极。
他恨恨地咬了牙,握了手机的手竟然有些微**般的颤抖,这双无论是利刃或是枪械都能运用自如的手,此刻却连一个几乎没有重量的手机都无法握紧。
像是努力地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又一次地打出了她的电话。
机关算尽,事无遗漏,他自诩世间之事无一件可以逃得过他精妙的计算,可那又如何,此刻,依是手足无措,心猿意马。
快些...再快些...
他将油门狠狠地踩到了最底的位置,突然毫无征兆地想起了曾经和离云汐年少的时候,她拉了他到一个著名的赛车场飙车,轻轻松松地将他甩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