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的事情还要仰仗关先生了。”凡敬宇坐在轮椅上,微弓着身,做出了行礼的姿势。
“他是怎么说的?”关景宸说着,状似平静地站起了身。
“什么?”
“我是说...他觉得...我是为了什么留下的?”关景宸看着演武场上拼杀的人,那一招一式,凌厉肃杀,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又怎么会是对手。现在,却要他这么一个半吊子来领导这么可怕的一批人吗?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他曾说过的话。”
“什么?”他有些恍惚地问道。
“人,终究是为了自己。”
“呵...”又是禁不住地笑出了声。
“荒唐?”
“难道不是吗?”
“我觉得很有道理啊。”凡敬宇应道,语中似乎带了说不清的味道。
嘴边的笑意突地僵了,关景宸有些意外地看着轮椅上的人,神情微怔。
“起初,我以为留下来是为了让那个人活下去。以为自己为了我们曾经的友谊可以付出一切。可是在这里待得越久,心境就变得越透彻。我不过是为了赎清我过去的罪责,为了让自己在这世界上的存在不再只是个过错。”
“可你是真的不想那个人死不是吗!”他问道,语气中带着难以解释的急促,这个问题所代表的意义,一时沉闷得让他喘不过气。他不禁在心里一遍遍地发问,那,他自己呢?他又是怎样思考这个问题...
“是。他对于我的意义实在是重大的。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别人眼中的那些玩具,真的具有现实的价值,并非玩物。此生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段友谊,即使后面发生了很多,也是十分珍贵的。”
“那不正是推翻了六爷他的说法。”他还在庆幸着凡敬宇回答得毫不犹豫,却又听到了他清晰的声音,如同破碎的玻璃碎片一般好听,却字句深戳心口。
“不。”凡敬宇坚定地答道。“是我自己不想他死才会这样做的。”他又笑了笑,像是无怨无悔,却又带着深刻的歉意。“我若真是为了他,就该认真地为他考虑,当知道我为了他会走上怎样一条路,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承受得住这份馈赠...”
“可...可这是他对你说的话吧。”
“是。”
“他是在用言语蛊惑你的心智!让你和他有同样的观念,以此来控制你!”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如果他是个传教士,那么,他也是一个成功的传教士。”凡敬宇说着,纤瘦的手指撑在了轮椅的把手,极其缓慢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你能站起来?”关景宸赶忙上去扶住了他,有些吃惊地问道。
“可以的,我的腿是肌肉萎缩,并未彻底坏死。”他说着,颤抖的手扶住了那栏杆,晃晃****地站直了腰背。
原来,他还挺高的啊,关景宸感慨着。
“六爷说过,你是这项计划最合适的人选。今日见过,果然如此。今日之前,这支队伍一直由我指挥带领,今日之后,他们,连同我在内,便都是先生的人。只要不妨碍六爷要你完成的计划,其他的所有事情,都由先生一人说了算。”
“那六爷要我完成的计划是?”
“会由我一步一步地传达给你。”
“这对于我来说和过去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