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间的冷气缓缓地释放着，林释寒穿着专业的白大褂细心地检查着。面前，便是几日前死在火车站的二人的尸体。
“林先生，怎么样了？“一边的顾子沫轻声问道，细细听来好像有微微的颤抖。
“嗯，过来看看。”随意地招了招手，见顾子沫僵直地站在那，动都不敢动一下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原来你怕这个。”
“您就别取笑我了。”顾子沫的面容都已有些许僵硬，干笑道。“先生是来查这两人的死因吗?”
“死因都是流血过多而亡，没什么好怀疑的。”
“那…”
“我来看看他们的伤痕。”
“伤痕？”
“对。”用手中的工具轻轻地拨了下肉皮，他继续道。“从伤痕的切口判断，刺入皮肤的刀刃部分并不很长，但从力道和角度分析，这把刀的整体长度至少有三十厘米左右。”他抬了抬头，看着顾子沫问道。“有什么想法？”
“想法…这…怎么会有这种…”分外惊讶地看着林释寒手中缓缓举起的东西，顾子沫不禁一愣。“手术刀？”难以置信地问道。
微微地笑了笑。“孺子可教也。”收了收验尸的工具，他接着说道。“手术刀不比普通匕首好用，一般人不会选择将手术刀作为武器。而且看这两具尸体，伤口的位置和深浅都恰到好处，此人必是对医学有着深刻了解的人。”又褪下了手套，看着顾子沫的眉头都已经结成了块，笑问道。“还是不习惯？”
“有点。”顾子沫僵硬地道。
轻轻地盖好了尸体上的白布，朝着那两人深鞠了一躬。“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平静的话语听不出丝毫情绪。“记得找人给他们立块碑，年轻的那个叫何叙，年长一些的是穆奉己。”
正文 百万交易
宋氏律师事务所——
“这茶如何？”凌沐风倚在桌边，细细地品味着杯中的清茶。大朵的叶片，起起伏伏，摇摇落落。
“茶是好茶，水温略高，多少有些失了味道。”宋悦铭抿了一口淡淡地道。
“真是，这么麻烦。”
“下次我来泡。”
“好，说话算数。”
“宋律师！宋律师！”宋悦铭的小助理静歧忽而匆匆地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密封的信函，浅绿色的信封让两人不禁一愣。
“怎么了？”宋悦铭问道。
“宋律师，我刚在整理检察院送来的案件卷宗里发现了这个。”
“好，你下去忙吧。”宋悦铭接过了静歧递过的信函，眉头不禁皱起，这独特的浅绿色信封，以及摸起来的触感，“沐风，来生意了。”他忽而郑重地道。
“是啊，不得了，”凌沐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竟然找到了这里。”他接过了信封，浅棕的眸透着几分幽深。撕开了封纸，打开书信，他的目光在看到落款的一瞬不禁一愣，“看来还是笔大买卖。”他的笑带着几分讽意，扬起了手中的信，“这笔买卖做成了，到手可就是一百万。”
“一百万！”宋悦铭惊叹道，“什么情报？”
“这是对方的要求。”接过单子，宋悦铭大略地看了一遍，对方要求的是参加本次市长竞选的九名政界要员的私密资料，一次性收集齐全，芯片存储，当面交付。
凌沐风思考着，他更在意的是这封信出现的地方。情报生意向来由他接手，邮件的地址是吉安街一个无人居住的小房子，从未表现出与事务所有任何联系。对方能将信件混在案卷资料里，蓄意不善，摆明了以此相胁，更别说还给出高得离谱的酬金。但更让他震惊的，是在落款处熟悉的名字，离云汐…昨日刚刚见过的名字。落款处清晰地写着这三个字，难道这就是她重新出现要做的事情？
“接吗？”宋悦铭的神色十分严肃，同样的，他也感受到了这份交易里暗含着的危机四伏。
“当然，一笔很合适的买卖。”凌沐风笑道。“这单生意，就交给我吧。”他又拿起了一边的茶杯，原本氤氲的雾气已经散去，茶已转凉，只尚有余温。他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着 。
“真的要接？”宋悦铭问道。
“都已经把消息送到了这，怕也是由不得我们不接了。”他轻松一笑。
“沐风!我…”
“别说帮我！”凌沐风抢道，“还指着你帮我寻亲呢。”他笑道，“相信我，我会妥善处理的。”
在事务所赖到了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个彻底。与宋悦铭做了两日后向他汇报交易情况，这两日先不回家的约定。踏着夜色上了街，夜色繁华，璀璨的灯光，热闹的人群，平静得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小城。他偏爱汶江的夜景，像是洗尽铅华。与白日里的尔虞我诈相称，显得越发弥足珍贵。
随意地逛到西桥，吹着凉风。脑中不住地回想，想到最初，刚到汶江之时，刚刚接触这座小城的规则，最干脆野蛮的规矩，心中难以理解地生出一股子激动。在这座小城，隐藏着极其罪恶又真实的秘密。
如果钱能买到人命，这个世界会是怎样？很多人大概都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应该觉得大快人心，所有罪恶都得以惩戒？还是应该觉得背脊发凉，因为你无法保证你的言行不会招致怨恨？这座小城正以决绝的态度验证着这一问题。有人说，这里时时刮着血雨腥风，空气中都有腥臭的味道。可，人们还是平静地生活着。迎着日光挤上早高峰的车辆，乘着暮色回归心中的港湾。凌沐风不知道这里是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只觉得这座小城像是经历过不得了的风霜。
当年为了查出自己父亲的踪迹到了这个据说情报行业极其发达的地方，辗转了多年，实在是有些乏了。父亲也终于是有了消息，也许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他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在这里倒算是适应得不错，不离开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苦了陪着他折腾的宋悦铭。那家伙啊，说到底还是适合更普通的生活。到时候一切结束了，就带着他找个普通的地方，多撮合撮合他和栀忆，等他俩完了婚，自己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唇角勾着开心的笑意，像是已经看得到未来的安然。好好做了这个任务吧，得了这笔钱安顿好一切，也算没辜负了他同她的萍水相逢。眸微闭着，凉风拂面，心中是少有的开怀。
四处奔波了两日，终于搞定了那份资料。坐在约定的咖啡厅，他的手在桌下把玩着手中的芯片，喝着温热的咖啡。整整两天的行动，倒是着实有些累了。到今夜，所有的调查都已告一段落，过程还算顺利，虽然也有波折，但好在都已顺利解决。暗自松了口气，想着这单结束之后，就想办法从汶江抽身，也给宋悦铭换一份工作。
他观察着四周，没找到任何疑似交易对象的人。怎么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一种浓郁的不安感将他包裹。“服务员，买单。”
“一共一百四十五元，这是您的收据。”
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递了钱，接过收据单，视线状似无意地瞟着四周。手指无意识地在收据单上摩擦着，手指忽地一顿，感觉到收据单上一个个规律的凸起，这是情报圈特有的暗号！一种类似于盲文的符号，手指摩擦间，他不禁一怔。“放下东西，快走!”收据单上的符号这样告诉着他。
余光故作自然地扫向四周，手中一松，芯片顺势滑到了座椅的缝隙之间。淡定地起了身披上了衣服，果然，在他起身之后，周围站起了三五个人，很平常的打扮，隐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们的耳骨都带着很特殊的耳钉，那是这里便衣警察专用的特制微型耳机，心中大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