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初次遇见的那一年他刚刚到律所实习，那年的萧若罹，还是个胆大直率的年轻人。在一次刑事案件的所内讨论上出尽了风头，一脸兴奋地将所有漏洞都一一指出。
“你很有潜力，我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贺家陵，是他们所内最优秀最有声望的律师，所有人向往和憧憬的存在。
前辈的认可让他兴高采烈，那时的他又怎么想得到，那句话其中所富含的意义是那样的沉重。
“你可以选择拒绝，但我必须争取一下。”记得贺家陵的语气里带了满满的歉意但依旧异常坚定。“这是条不归路，充满罪孽。而且，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没有任何凭据彰显自己的正义。但请相信，这不会是绝对的罪恶。”
当年的他，明显地一愣，其实，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希望自己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都希望自己所做的都是正确。谁会希望犯错呢，更别说他还是律师出身，本身对于行为的正当性就有十分的考量。
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地，他便拒绝了贺家陵的要求。
似乎并没有觉得多意外，贺家陵只是沉默了片刻。
“我们最近人手不够，可以先帮些小忙吗？”
就这样，萧若罹成为了冥域极其特殊的存在。
为了防止萧若罹的性命受到威胁，贺家陵特意担任了他的师父，手把手地教授他格斗技能。
虽然并不属于冥域的人，贺家陵对他却没有任何隐瞒，让他处理的也都是组织内最核心的事情。他渐渐地了解了组织内部正在做的事情，骇人听闻却又令人热血沸腾——用专业的手法暗杀一些法律无法制裁的不法分子。
他终于深刻地理解了贺家陵曾说过的话。
这是毫无疑问的罪恶的道路，以罪孽淬炼罪孽。但对于他这个把正义和公平挂在嘴边的人，实在过于诱人。他怨恨着那些逃离了法律制裁的不法之徒，因此，每次任务成功之时，他的心中都有一丝欣喜。
“嘿，老贺，我答应你的要求。”
那时候，对于贺家陵，他还是如同朋友一般的相处方式。
“就这样一步步地被骗进来了啊...”他轻声地叹着，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
“没事吧。”濮阳未绪冲了进来，却见萧若罹坐在那，看起来跟先前进门并没什么区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韩妖月竟然，什么都没做吗？
“嗯...”萧若罹应道。
“那...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愣了半晌，濮阳未绪挤出了这样一句。
“嗯...”他应道，又低头沉了片刻。“我有事要回趟总部，在总部吃。”
“哦。”
从衣架上拿过了衣服披在了身上，走在街上，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他却还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
“这是我强加给你的罪孽，你可以不必接受。”
一声悠长的叹息，他走在街上，仰头看着被白色云彩遮挡的天空。
算了，既然接受了，也只能，一直走下去。
他平静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