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

老贾奇怪的看着显示接通的手机,以为是自己信号不好。

皱着眉换了好几个地方,可对面就是没有声音。

通话空白几秒后,被人忽然掐断。

老贾的左眼皮跳了一下。

有下属问他,“我们要不要找山上护林队的人帮忙找找?”

“他们离半山腰近,说不定能先跟姜北汇合,然后来找我们。”

老贾想了想,却拒绝了。

“算了,先换路。”

“找到就近能绕道的地方了吗?”

队员拿着山上的地图找了一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隐约确定一条小路。

“贾哥你看,这儿好像有一条小路能走。”

“但绕不上去,和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平行的。”

“如果从这儿上去的话,刚好能找到姜北刚才说的那个民宿。要不我们先上去看看情况,然后边走边联系姜北,这儿再留一队人,做两手准备。”

“说不定上下山的路上就把那人逮住了呢。”

说着,队员把手里的地图递给老贾。

老贾想了想,和其他几个人讨论过后,的确就这么做了。

可他们并不知道,就这段时间,姜北已经偏离原来的路线,越走越远。

山林深处没有信号。

她也没来得及打电话告诉老贾一声,手机就彻底没电。

前面的人走的很快。

她用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他飞快离开的背影。

姜北一直走一直走。

翻过无数山坡雪坑,穿过无数条风声鹤唳的树林,直到从缙云山最北边走到南边界限的第一个村子,才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优点傣族风格的竹林小镇。

镇子依山傍雪,一级一级台阶走上去,有一条宽敞明亮的石板路,路周围全是竹子建成的小楼。

有两层的三层的。

也有支着小摊在买卖东西的。

很热闹。

姜北从来没有见过。

她跟着那道身影一直追进一家三层小楼。

小楼里开了一家饭店和夜总会。

夜总会在一二楼,饭店在第三楼。

姜北进去的时候被人拦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很警惕。

可她顾不上那么多。

开了卡就一层楼一层楼找了过去。

从包厢找到办公室,从办公室找到洗手间,甚至连三楼的储物间都找了一遍。

可明明进了这栋楼的人,却像消失了一样。

姜北被气笑。

站在大厅门口堵了好半天,却还是没有等到那道身影重新出现。

她索性不走了。

开了一间包厢,就坐在大厅门口等着。

她不信是自己眼花了。

可他就是不出现。

直到姜北等累,上楼去饭店打包饭菜的时候,从楼上下来,无意间看到他进了其中一个包厢。

她几乎毫不犹豫,扔下手里的饭盒就转身快步走了过去。

她快对方更快。

在她进来之前,包厢门被啪一下狠狠关上。

她胸腔里仿佛有万千情绪在撕裂起伏。

忍了那么久,保持了那么久的冷静,仿佛在一瞬间就被人彻底撕裂。

她咬着牙,抓住包厢的把手狂拍房门。

“陆厉川,我知道是你,你把门打开!”

可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周围有人在唱歌。

偶尔有路过的客人纷纷侧目。

可她却像毫不在乎一样,侧头笑了一下,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陆厉川,你开门啊。”

“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被关死。

不论她说什么里面都毫无反应。

两人一内一外,就这样诡异的僵持着。

姜北靠着门,跋山涉水的勇气瞬间被抽光。

她慢慢蹲在地上,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刚才在山林里长腿阔步的背影。

是他。

一定是他。

看了那么多次,她不会认错的。

可他为什么不肯来见她?

是因为有任务要执行吗?

还是怕她的出现忽然打乱他的计划?

心里的思念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止都止不住。

他没出现的时候,姜北坚信,就算要离开,他也一定会留下只言片语给自己。

他不是那种会悄无声息离开的人。

他是个英雄。

执行任务的时候勇敢无畏,甚至以命搏命。

所以她相信他。

这样的男人不会那么残忍的对她。

可他出现以后,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仿佛瞬间被断掉一样。

汹涌的情绪像化冰后的河流,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姜北咬着牙,在包厢门口蹲了好久。

她低声说,“我知道是你。”

“我不会认错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也许你有你的难言之隐。”

“可陆厉川,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我都看到你了,你出来见我一面很难吗。”

“还是说我的出现会给你增加负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在对面租房子住下,等你有空的时候来找我也行。”

她说着,点了点头,起身要走。

包厢里,方志和陆厉川一东一西的静坐着。

可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卑微的妥协。

陆厉川的心抽了一下。

人却坐在黑暗里没有动静。

只是不停地抽着烟。

方志于心不忍,起身走到包厢的玻璃窗前看着姜北走远之后,才转身说,“你这是何必呢。”

陆厉川哑着嗓子笑出一声,有点自嘲的意味。

方志却想起不久之前,他接到陆厉川电话时的震惊。

那是姜北下山之前。

他和陈学武躲在审讯室里疯狂审讯被抓住的几个人。

从一个审讯室轮流到另一个审讯室。

两人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

都不敢相信陆厉川就这样没了。

连一向镇定的老顾队和秦局的眼睛都红了。

“查,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我就不信了,我自己带出来的兵是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

“他说没就没了,方他娘的屁!”

秦局气的手都在抖。

老顾队抱着保温杯,一直说,“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他去。”

“是我太自私,为了自己儿子的清白,竟然连厉川都搭了进去。”

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平时铁骨铮铮。

可到了这个时候,却颓丧的让人心痛。

其他人何尝不是呢。

陆厉川一直是警队的主心骨。

他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

忽然有人告诉他们,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就这样没了,谁能受得了。

更何况是关系和他最好的方志。

方志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说实话。

他不信。

不信陆厉川会真的出事儿。

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轮番审讯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心力。

外面秦局和老顾队焦躁的走来走去。

房间里陈学武和方志也死咬着牙,忍住想把嫌疑人毒打一顿的冲动,口干舌燥的继续审讯。

审到最后,几乎当所有人都要认命的时候,方志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