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厉川打来的。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方志几乎不敢置信。

对面却哑着嗓子,异常冷静。

“听我说,我现在需要救援。”

“这件事儿别泄露出去,只告诉秦局他们和几个就行。”

“你和陈学武也过来一趟,我有新计划跟你们商量。”

说完,陆厉川就挂了电话。

方志却拿着手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个消息几乎让人喜极而泣。

可大家好歹都是男人,都还忍得住。

秦局和老顾队商量过后,很快派方志和陈学武带着一小队精英队员,以继续追捕嫌疑人的借口,让他们赶往陆厉川说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藏在山里的小镇。

在距离萱城不远的地方。

方志和陈学武过去的时候,陆厉川正靠在一棵大树底下,身体被冻得没有知觉,整个人冰血混合,不断掐着自己,使自己背部挺直,保持清醒。

可他的一条腿已经废了。

被枪击穿。

打了好几枪。

地上拖曳过的痕迹全都是血。

连身上也都是不知名的刀伤。

伤口杂乱的混合在一起,血肉外翻,被冰水浸泡过后,已经有溃烂的趋势。

幸好外面温度低。

他竟然生生捱了过来。

方志眼睛一红。

就看到陆厉川费劲儿的挑了挑眉,喘着气笑了一下,说,“还不过来,等着让我冻死呢?”

陈学武拍拍方志的肩膀,连忙挥手,让身后的队员们抬着担架上来。

没人还有心情询问事情的原委。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尤其陆厉川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直到被抬进附近的小镇,找到靠谱的医生为他做完手术之后,方志等人才从陆厉川口中还原了那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看到的真相。

那天陆厉川追着那个男人跳进河里没多久,河里就冒出来十多个早就藏在水里的男人。

像是被雇佣来的。

这些人手上都有枪。

有些还是境外面孔。

只有中间那个男人在说中国话。

陆厉川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可见没见过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想要他的命。

想让他终止对这个犯罪集团的追踪。

所以就算当时陆厉川站出来替小黄去死,小黄也一定不会被放过。

所以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他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迅速起身朝自己面前的男人扑了过去。

卸下他的枪,指着他的太阳穴,为小黄他们逃跑争取了很长一段时间。

陆厉川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跑不了。

所以他想挟持那个男人一起跳河。

顺流而下,说不定甩开其他人的同时还能抓住这个头目。

可陆厉川失算了。

那些人根本不在乎这个头目的死活。

于是头目被他扔出去挡枪,他自己跳了河。

而小黄带着仅剩的几个活口回到警局,立刻找人组织了追寻抓捕,这才抓住那帮没来得及逃走的犯罪分子。

“可那他为什么一口咬定你已经死了呢?”

“要是他能告诉我们,说不定还能将功赎罪呢!”

“这人是不是傻?”

那个头目翻来复去的说陆厉川死了。

说真的,说到最后几乎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

谁也没想到陆厉川还会打电话回来。

陆厉川惨白着脸,半撑着胳膊从**坐起来,找方志咬了根烟,缓解麻药过后的剧痛。

烟点着抽了两口,才眯着眼睛扫了眼窗外下雪的天,哼笑道,“他才不是傻。”

他是豁出去了想让陆厉川死。

这么冷的天,他身中数枪,又对附近的环境不熟,只要那个人能在审讯室拖过三天,陆厉川必死无疑。

就算不被冻死,也会失血休克而死。

但那个人并没料到,陆厉川竟然还能求救。

“这些人心思实在歹毒。”

可一旦涉及到金钱利益,这个世界这样的事情并不在少数。

马克思曾经说过,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被绞死的危险。

何况是红豆杉这种价比黄金的东西。

为了钱,有时候人命在这些人眼里真的不一文不值。

最主要还是因为这两年陆厉川追的太紧了。

几乎让这帮人毫无喘气的几乎。

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

运输线损毁了一批又一批。

现在已经快要查出他们的老窝。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所以不如牺牲一小部分人,换取永久的利益。

陆厉川猜,那个背后的人一定用了什么东西,和来送死的人等价交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志倒吸了口凉气,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对了川哥,你在追捕的过程中,还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吗?”

看到陆厉川咬着烟侧头,方志忽然想起来刚上手术台的时候,陆厉川跟他说了一件事儿。

让他回培训中心一趟,去找一个人。

方志去找了。

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陆厉川咬紧嘴里的烟,低头看了眼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儿的右胳膊,没什么温度的笑了一下。

神色漫不经心又冷冽。

陈学武一愣,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扭头去看方志,方志也一脸茫然。

陆厉川却很快就承认。

“我已经有怀疑的人了。”

所以他才要隐瞒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找方志和陈学武配合,一起印证他心里的猜想。

“可抓人归抓人,你为什么不告诉姜北呢。”

“说真的川哥,这段时间姜北比我们任何人都难熬。”

“她以前多冷漠的一个姑娘啊。”

“为了找你的消息,三番五次低声下气的来找我,还去找过老路,老贾,甚至连老顾队和秦局也都去找过。”

“没有人告诉她,她就自己想办法搜索。”

“搜索不到你的消息,她就经常下了班以后来培训中心外面晃**,就是想看能不能碰见你回来。”

可她一次也没碰见过。

“你知道吗。”

“我有好几次都看到她站在路灯下抹眼泪。”

“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你的办公室,等培训中心所有门窗和路灯都灭了,她才转身,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