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看着挂掉的电话无奈的叹了口气。
本来这件事儿谁都没想告诉姜北。
可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那是两天后的下午。
姜北感冒去附近的诊所拿药。
从诊所出来的时候，看见方志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正对电话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不时往街边四处巡视。
特别警惕的样子。
姜北转身上楼的动作一顿，看到方志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侧身，往旁边正在摆摊的水果车里面躲了一下，低头和方志擦肩而过。
方志进去以后，姜北并没有离开。
而是凑近了点在门口偷听。
但诊所里面声音嘈杂，除了方志，还有不少等待买药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姜北什么也没听清，只隐约听到复查，枪伤之类的简单字眼。
方志拿着药出来的时候，姜北跟了上去。
这些天陆厉川一直在躲她。
早上她刚来夜总会找过他，没找到。
没想到现在竟然碰见了。
一直跟到那天晚上发现陆厉川的包厢，姜北才停下脚步。
本来她是想进去的。
可直到看见沙发上的陆厉川。
他依旧是那天晚上的样子。
半坐在沙发边缘，裤腿挽起，手里的烟断成两截，侧着头，不知道在和旁边的人说什么，腿上的纱布一圈又一圈，伤口纵横交错。
连挽起的裤腿上都沾着血。
布料像是被硬生生撕下来的。
和那天晚上在雪地里矫健的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
方志进去的时候，他好像在点烟。
明明口袋离右手更近，可却侧过身用左手去拿。
很费劲儿。
姜北目光一顿，还想往下看。
可方志已经关了房门，
姜北僵了一下。
站在原地没动。
有服务员从她身边路过，说了好几次借过她都没听见。
包厢里，方志把换洗伤口的药水和纱布扔到桌子上，想帮忙，陆厉川咬着烟拒绝了。
“我自己来。”
“行。”
方志看着他侧身的动作手顿了一下，到底还是若无其事挪开目光，和陈学武默契的坐在沙发上闲聊，仿佛看不见他动作上的不便。
一边处理伤口，陈学武一边跟陆厉川汇报这两天他们跟踪到的情况。
“邹琳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研究站里面。”
“刘宇和女朋友出去过几次，但晚上之前都会准时回研究站。”
“只有林晟，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很焦躁，时不时在研究站的院子里走来走去，收拾行李，好像要离开的样子。”
方志说着，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监控软件。
正聊着，软件上的红点动了。
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方志眼睛一亮，“来了！”
“你看川哥，他好像开车往这边来了！”
研究站离这里不远。
林晟的定位移动的很快，一定有代步工具。
几乎同时，陈学武接到队员打过来的电话。
“副队，林晟带着行李箱从研究站离开了！”
“好，你们小心点跟上，研究站那边先不用管了。”
陈学武连忙叮嘱。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陆厉川碾碎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撑着沙发起身，披上外套，说，“我先回出租房。”
陆厉川住出租房的事情，已经通过线人传了出去。
如果这个人真是林晟，那他一定知道陆厉川在哪儿。
现在只等鱼儿上钩。
另一边，陈学武也在联系梁晨辨认林晟的照片。
说着，陆厉川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黑眸扫了眼包厢窗户外面的街道，挑眉道，“你们两不用跟过来。”
“按之前的计划在外面指挥就行。”
“别让人跑了。”
“放心吧川哥，保证完成任务！”
方志说着，连忙跑过去帮他拉门，可门刚拉开，他就愣了。
姜北正站在外面。
她踩着高跟鞋，整个人衣着单薄，脸色微白的看着看过来，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直勾勾的看着方志身后的陆厉川。
她看过来时，眉眼清澈又清冷，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被水洗过一样，带着沉甸甸的质问。
陆厉川无意识攥了攥掌心。
一颗心在胸膛里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可抬头的瞬间，眉眼依旧清冷，冷硬的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侧头，对旁边的陈学武和方志说，“愣什么。”
“你们该干嘛去干嘛，先出去。”
“我一会儿自己过去。”
说着，方志和陈学武连忙从旁边的楼梯口下去。
走廊里只剩下两个人。
陆厉川顺手把手里的烟盒装进外套。
他本来拿一根烟咬进嘴里的，可动右手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又不动声色的放弃了。
等楼梯拐角彻底没人了，姜北才她走过去，径直去拉他的手。
陆厉川要躲。
却被她像小野兽一样蛮横的拽住。
“你让我看看。”
她说着，拉起他右边的胳膊就要去挽袖子。
却被陆厉川单手箍住，狠狠侧着身，就是不让她动。
“陆厉川，你怎么还是这么怂？”
“不就是一条胳膊吗。”
“没了就没了。”
“我又不是吃不了苦，就这点意外你都要把我往外推，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她眼睛通红通红的，像只小兔子一样瞪着他。
陆厉川心抽的生疼。
却还是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才抬头望着别的地方说，“算了吧，反正咱两还没到不能分开的地步。”
“睡都没睡。”
“现在早分早好。”
“你看看我这胳膊，连拉你都拉不了。”
“以后还能干什么？”
他问的痞气。
又带了点漫不经心的自嘲。
语气散漫冷漠到了极致。
的确。
现在右胳膊废了。
他执行任务都只能挑最简单的做。
而不是在外围负责主攻。
这对曾经的陆厉川来说是多大的打击，结果不言而喻。
姜北不知道这些天他受了多少苦。
也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可这一切并非是不可逆转。
“一条胳膊而已，我们可以做手术。”
“可以装假肢。”
“还可以去国外看最好的专家帮你恢复。”
“这有什么。”
“我不介意。”
姜北咬着牙，抿唇看了他一会儿，踮脚要去亲他。
却被陆厉川毫不留情的侧头躲开。
他笑出一声，眼底神色不明，却不看她。
“但是我介意。”
“姜北，你不小了。”
“应该明白感情这事儿不是一个人就能做主的。”
“现在我不愿意往下走了。”
“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