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方霏，雨雪霏霏的‘霏’。”方霏见他唇边笑影，仿佛受到了某种鼓舞。
齐韩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反应，甚至于根本就没往心上去，抬脚出了手术室。
方霏追出去，却见他扶着一个女孩子，极为小心地向营地那边去。
她认出那个女孩是她今天扶住的那个医生。
方霏咬住下唇，随于拦住一个护士：“请问刚才被齐医生扶走的大夫叫什么啊？”
“哦，你说陈医生啊，”护士脸上满是敬佩，“她叫陈小小，是来实习的大四学生，她可了不得呢，事事都冲在第一线，现在除了齐医生，我们都当她是半个主心骨呢。”
“谢谢，“方霏若有所思，向她道了谢。
齐韩扶着陈小小回到她的帐篷里，给她注射了葡萄糖，语气中藏着心疼，“你说你逞什么强？两天没吃饭，还冲在最前头，真当你自己是铁打的？”
陈小小垂着头，一声不吭。
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掩盖住了她眼底的青黑。
“休息一会儿吧，”齐韩抿唇，不无克制道。
“我不困。”陈小小的声音发闷，仔细听上去似乎还有些颤抖。
齐韩沉默片刻，才哑着嗓子问她：“是不困，还是睡不着。”
“.......”轻轻的抽气声在帐篷中显得格外清晰，陈小小的睫毛上已经挂满了泪珠，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眶通红，“我是不是很没用，心理素质这么差。”
“不，你已经很棒了，你做到的是很多人永远都无法完成的事。“齐韩大概明白她的心思，轻叹着拍了拍她削瘦的背，“有些时候，支援重灾区的人，是没有勇气再来第二次的。因为场景实在太过惨烈，到处都是绝望和死亡。”
“很多人在返回后，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持续很久都无法恢复，但也有些人，努力克服了这种阴影，最终蜕变为一位出色的医生。”
“你有没有注意过，来之前，大家都直呼你的名字，但现在他们见到你，都会发自内心地称你为陈医生，因为你这段时间的们为和成长都过于令人惊叹，现在的陈小小，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医者了。”
他用的是“医者”这个词，而不是“医生”。
陈小小认真听他说完，压抑好多天的恐惧和阴影于爆发，她抓住齐韩的衣襟，嚎啕大哭。
“其实我没、没有你说的那么好，“陈小小断断练练地抽噎，”我每天，我每天吃下下饭，睡不好觉，脑子里全都是...”
她说不下去了。
“别说了。”齐韩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脊背，“哭出来，睡一觉，醒来以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也许是压抑太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也可能是齐韩的存在让她觉得安心，过了许久后她真的睡着了。
能睡着就好。
齐韩给她盖上被子，又掖好了被角，轻轻拭去她脸上泪痕，才走出去，让纪璇准备点食物，等陈小小醒了之后让她吃掉。
他长出一口气，灰蒙蒙的天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