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羽晗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先拍开他的手,还是反驳他提到的“丈母娘”的称呼。最后放弃了,因为想到了刚刚被樊东梵一顿霍霍地蛋糕,“你给我买的蛋糕都被樊东梵霍霍完了,我没吃到几口。”她抱着缪霑赟的胳膊往停车场走。
缪霑赟把人揽在怀里,一切尽在掌握,“我还在车里留了两份,就是上午刚开门就买了,现在放了这么久不知道还好不好吃了。”他每次都想的周到,好像能算准她会因为自己的蛋糕被人抢了不开心,所以还特意给她留了独食。
他看她心情好,又问道:“今天我先斩后奏,你不怪我?”
钱羽晗看了眼终于不装傻的人,摇了摇头:“原本是怪的,也不是怪你,是觉得有点突然。但刚刚我妈那么高兴的走了,樊东梵又替你说了好一番好话,我就觉得也不错,但我更希望你以后能跟我商量一下。”
她刚刚拍手机的声音过大,吓得樊东梵夺命连环给她解释。
“你不知道,阿缪因为这个事儿忙了好久,光准备礼物就跑了好几趟。”
“他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不是怕你多想吗,所以把活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连我都是临时演员。”
“他昨晚结束应酬都一点钟了,今天早晨又赶着去买什么蛋糕,一下飞机忙完事情又来了酒店。好家伙,咱公司几个红人像他这样忙的?”
“不是,你不心疼我,你也心疼一下行程密集到像赶通告一样的自家人吧。”
她说的都是借口,真实原因是钱羽晗不是不心疼,樊东梵说的每句话是为了让她别生气,但也绝对没有水分。她当然知道缪霑赟最近多忙,刚刚一见面的时候,纵使精神状态再好,黑眼圈都骗不了人。
再气他先斩后奏,都没法冷漠不理,跟他发火。
缪霑赟低头吻了下怀里人的脸,“对不起媳妇儿,就这一次,以后不会瞒着你了。”
钱羽晗跑开去开车门,出声阻止他:“别乱叫,我有答应做你媳妇儿吗?”她话音刚落,扭头上车,脸上刚刚特意做给他的凶色还没有褪去,就被车里浓郁的香味引得往后看。
映入眼眸的是本来宽敞的后座,现在被香槟玫瑰和另一种火红的玫瑰铺满,皮质座椅冷冷的光泽,让眼前的场面更是相得益彰。饶是在活动见过再多的场面,这一刻的她都有点懵。迅速起身跪在副驾上趴着往后看,缪霑赟一直都算不上浪漫的人,送礼物一直都很实在。
从一开始的蛋黄酥礼盒,到后来的金条,他一步一个脚印在有钱接地气的路上拔腿狂奔,根本不给她任何浪漫的幻想。
更何况钱总这么多年一直踏实朴素只爱金条,以前活动送她的捧花都被她丢到活动现场,被珍妮他们带回去。久而久之,众人对她的定位就是这样,后来也就不搞这些虚头巴脑好看不中用的礼物。
但等到自己看到这一片铺好的花毯的瞬间,伴着从心底里噗通噗通升起的泡泡,还有迅速分泌的多巴胺让她一瞬间笑了起来。
她明白了,她不是不是不喜欢花,只是她只喜欢缪霑赟送来的花。
“这个花是什么?”她指着一片灿烂的金黄色和火红色交相辉映的花种问。
“狂欢泡泡。”缪霑赟原本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现在回头望过去给她回答,“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是在荷兰,他们跟我说因为它的颜色明媚,所以连花语都很积极向上,象征胜利和成功,我当时只是觉得颜色耀眼。”
钱羽晗终于舍得把眼神从花移到他脸上,跟他对视,他继续:“后来这次去北京,酒店旁边有一家花店。我昨晚回去的时候花店老板正在加班醒花,就是这个狂欢泡泡。我看着花,觉得他们都是你。”
我见花不是花,是你。我见你也不全是你,是永远盛开的胜利花。别人贪图你的美丽和明艳,只想要你装点他们的世界。而我,要为你浇水,给你松土,由你春去秋来随心绽放在枝头。
所以你说喜欢的蛋糕我要留给你;你不自信我们的关系怕空欢喜,我就亲自上门帮你解忧;你从不在乎浪漫与否,那我也要把看见的灿烂送给你,只有它们才能配得上你。
钱羽晗越过中控伸手搂过他的脖子,闭着眼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下,随后整个人附在他的肩窝。安安静静地趴了好一会儿,“阿缪,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们都不是是很直白的人,平常只是笨拙的害怕被误会,所以才争着开口解释。却羞于真的提及对彼此的真情,只好每次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或许是找到你喜欢的物什,或许是在日常生活里的每一刻都把你记挂在心上,或许只是一个吻还有拥抱。
缪霑赟拍拍她的头,“坐好,我们去接喵一起回家。”
于是正在拆钱羽晗办公室的喵被接回缪霑赟的家接受了一下午他爸的教育,而他有时候神游发呆的时候就盯着他妈光着脚坐在地上的一个角落认真修花的侧脸。时间从午后阳光照进落地窗铺满整个客厅,一直到他爸抽空去给他妈把旁边的落地灯打开,然后去厨房做晚餐,终于饶了他。
只是几个小时的光景,对喵来说像是过了很久。
等缪霑赟去了厨房,他缓缓踱步到钱羽晗旁边,窝在她腿窝里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眯着眼睡了。所以钱羽晗就这么抱着小猫,拿着花修了整整一个下午。缪霑赟为了铺满后车厢,买了很多花。光是从车上搬下来就用了不少功夫,更不要说她修好之后有多壮观。
她轻轻捞起睡着的喵放到一边,跑去厨房绕了一圈。缪霑赟正在煲汤,钱羽晗一进来就知道是她,虽然仍旧光着脚没声音。但大概是下午跟花一起待了太久,刚踏入厨房便带着一阵花香,勾得他把人搂在怀里,在她的颈窝落了一吻。
轻若羽毛但又略显珍重的触碰让钱羽晗羞红了脸,扭过身子看正在冒着热气的汤锅,想起了自己找来的目的,“还有多余的花瓶吗?”她修好了花要把它们插起来,刚刚缪霑赟给她找了些,但不够。
缪霑赟摇摇头,给她递来杯水,“没有了,如果还需要的话,我们一会儿出去买。”
她向外看了眼放在玄关的钟,时针已经指到了8,于是兴致不高了,“算了,太晚了,我想办法吧。”
然后转身要出厨房,缪霑赟终于忍不住了,皱了眉头:“地上不凉吗?”
“还好啊。”钱羽晗随手捡了颗草莓放在嘴里,无所谓地回答。话音未落,就被身后的人拎了起来。
等她再回神,已经被抱在餐椅上坐下,缪霑赟的手伸来探她的脚的温度。果然一片冰凉,彻底让他不高兴了,“穿我的。”他脱下拖鞋,看她穿好才又起身去刚刚她随意丢下拖鞋的地方找了她的来穿。
她原本的拖鞋是粉色的,上面还有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子,但缪霑赟不在意。继续返回厨房煲汤,顺便看手机里的消息,于是钱羽晗也踩着他画着动漫小男孩的黑色拖鞋往酒窖去。
“吃饭了。”缪霑赟向外交待一声,但没人回应。他把饭盛好放到桌上,再往刚刚修花的客厅角落看,刚刚被花塞满的水桶里一朵花都没有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钱羽晗。
他正疑惑,就看着钱羽晗领着喵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捧着盛在容器里的一束花。他定睛细看,那精致的容器不是别的,是前段时间他的朋友特意送来的一个他特别喜欢的德国牌醒酒器。
因为喜欢,所以他特意放到酒窖当摆设收藏品。结果她就去里面转了一圈,就挑中了这个宝贝,还直接拿来插花。
“阿缪,这个醒酒器好适合当花瓶!”她兴致冲冲,“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把它放到饭桌上。”钱羽晗自认为安排的非常妥当,语气里全是欢喜,哪有半分平时的认真起来不苟言笑的模样,现在只是个要给他展示心爱之物的女孩子。
缪霑赟也跟着她笑了,替她接过手里的花放在桌上,“那里面的花过两天枯萎了怎么办?”
“过两天再买啊。”她理所当然。
缪霑赟点点头,拿起汤勺给她盛汤。她边吃饭边看放在饭桌中央的花瓶,顶灯的照耀让它底座上凸起的玻璃山从每个角度都折射着光,亮晶晶的。再搭配上本来就鲜艳的狂欢泡泡,整个屋子里都有了声色。
她越看越喜欢,随手抓起手机拍了照片发朋友圈。缪霑赟只给她夹菜,催她快吃,对那个醒酒器只字不提。
很快就有人在底下评论:“钱总确实好品味,拿着六位数的醒酒器作花瓶。”钱羽晗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随手拿起的一个瓶子就会这么贵。
“这醒酒器这么贵啊?”她转头问缪霑赟。
他夹了一只虾放到她碗里,声音没什么起伏回答:“朋友送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不断咂舌,“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碰你的东西了。”后悔的神情写在脸上。
缪霑赟存心逗她,“你现在才知道后悔?”
“我不知道这是宝贝啊,谁买醒酒器买六位数的?”钱羽晗委屈,想了想补救方法,“你知道什么牌子吗?我再去买一个。”
缪总逗不下去了,“没事,一个醒酒器而已,这也挺好看的。”他像摸喵的脑袋一样摸了摸她的,“你弄的比装酒好看多了,记得过两天换花。”
钱羽晗放下心来,“真的?”
“真的。”缪总诚不欺人。
对方晚一点收到了评论的回复,但不是钱总,是缪霑赟,“确实,都是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