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戴了口罩，那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身份的呀？”宋煜其实基本都能猜出来，但他很喜欢看杨雨琪在讲办案经过时眉飞色舞的样子。

“我们调取了他这一路的行车监控，一路追踪，发现他就是从寰宇国际里走出来的，然后又拿着他在一个路口摘掉了口罩的照片跟他们公司的几个人调查确认了，他就是寰宇国际的财务人员。”话及此处，杨雨琪觉得自己的眼睛猛地一抽，这似乎是眼部肌肉抽搐的前兆，她只好取出了缓解疲劳的眼药水来滴着。

注意到她的动作，宋煜急忙关心道：“哎，你们这两天是不是一直在看监控视频啊？你眼睛又疼了？算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帮你看。”

杨雨琪一边慌忙地擦着流出眼眶的眼药水，一边客套道：“额，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

“没事儿，我们可是同志关系，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宋直男实在是太会说话了，都令杨雨琪因为无语而不知如何拒绝了。

她擦了擦不知是流出的眼药水还是笑出的眼泪，摆摆手道：“好吧，你来你来。”

两个小时后，两人终于看完了所有的记录，并将重要部分的视频都给截了下来，准备将它们带回局里去。

正如赵易所料，那财务人员不仅给疑似催收公司账户的“私人账户”打了钱，还用另一张“私人银行卡”取出了那账户转来的几笔款项，并给寰宇旗下的一个房产项目转了款。杨雨琪和宋煜准备回局报告这一情况，然后申请对“私人账户”和寰宇旗下这一房产项目的资金进行调查。

出门后，宋煜回头去瞧杨雨琪，本是想跟她说些什么，却正好望见了ATM机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地中海秃头男人。

凭借刑警的眼力，宋煜一下子认出了他正是寰宇的财务人员，拉着一脸懵逼的杨雨琪坐到了车里，透过单面车玻璃向外望去。

“怎么了？”杨雨琪猝不及防地被他塞进了副驾驶位，还以为他被哪位亲手抓进去的犯罪分子给盯上了呢，活活被吓了一跳，感叹着刑警工作的危险性。

“那人就是寰宇的财务人员。”主驾驶位上的宋煜指着那口罩男告诉她，“我们先别打草惊蛇，然后跟着他瞧瞧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杨雨琪点点头，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一下子激起了和赵易的同款中二病，准备跟着刑警体验一把摸排的魅力。

那口罩男又是来通过ATM机存现金的，又一连跑了好几个银行，害得两人跟着他找了好几次车位。

杨雨琪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略显焦虑地抓着宋煜的手臂，推测道：“奇怪了，他五天前不才刚刚打过一批款吗，而且他此前打款的频率差不多是一月一次啊，怎么突然又来打款了？”

“只有一种解释了，我们的工作惊到了蛇，他们想要跟那个‘催收公司’结清账，然后让双方暂时保持断联状态。”宋煜也有点儿担忧，因为这会导致他们之后的工作更加难以推进。

于是，在看到那口罩男进入了一个商场后，两人达成了进去看看的共识，并同时庆幸着他们今天因为是在出外勤而没有穿警服。

那口罩男直接来到了商场三楼的一家咖啡厅里，还点了一杯明显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男士喜好的血腥玛丽，显然是同人约好了的、并使用这款酒精饮料来做信号的。

担心那口罩男方才瞧见了自己的脸，宋煜留在了楼下做策应，杨雨琪则带着蓝牙耳机、扮成音乐狂热粉的样子走进了那家咖啡厅，正坐在那口罩男的背面，默默地打开了手机的录音机。

不一会儿，一个花臂大哥便走了进来，他照着手机上的消息不大熟练地点了一杯苹果缇妮，然后坐到了那财务人员的对面，冲他道：“怎么样？我的钱到账了吗？”

“刚刚到，您没有收到短信吗？”财务人员的态度居然有些卑微。

“做这一行的，谁会给自己开短信提示呢？那不是多了个渠道被人了解吗？给我看看存款票据。”花臂大哥却似乎不太吃他这一套，凉凉道。

“脱了裤子放屁。”口罩男在心里骂了一句，固有的学历优势与阶级优越感让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对面的人，然而，对这种从事灰色事业的小混混儿的天然害怕让他也不敢面露异色，只好一脸唯唯诺诺地将票据给人家递了过去。

“成吧。”那花臂男将票据收到了老式皮夹里，然后便起身欲走。

见他这种态度，口罩男急忙提醒他道：“答应我们的事儿，你可千万记得呀，最近要是没有大事的话，你们就先不要联系我和老板了。”

花臂男转身看向他，不阴不阳地笑了笑，一边单手弹着身上脏兮兮的背心，一边用另一只手做出了数钞票的动作：“这个……我之前就没有答应你们呀。你们就不能给我们多点儿理解吗，那么多兄弟，总不能亏待了他们吧，这么点儿钱……最多能让我闭嘴两个月。”

杨雨琪听到“兄弟”二字便眼睛一亮，几乎可以认定这个花臂男就是某个皮包催收公司的人了,一边用杂志遮住了脸上得意的神情，一边继续听了下去。

但是……因为她平时都是用专业录音设备来收集证据的、鲜少这般临时使用手机来录音，她对手机录音并不是很有信心，便跟被鬼牵住了手似的，难以忍耐地点亮了屏幕并看了看录音机是否自行关闭了。

她的动作不可避免地被身后站起来的花臂男给注意到了。

花臂男先是一怔，然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面上浮现了几分阴翳，决定做点儿什么来试试这人来此的目的。如果验证了她是特意来探听消息的，花臂男念及今日谈话的内容之劲爆，或许会……

于是，他冲口罩男伸出手掌来、并往下压了压手掌，示意对方保持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