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微微一愣,先求助地看向了陈唯,然后请示地看向了摄像头。
耳机里很快传来领导的指示声:“可以。”赵易便出了审讯室,打电话将这一情况通知了张行逸。
也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态,张行逸很快便来到了市局,由于时间关系,他是在审讯室内直接会见的张久成。
张久成定睛看了他许久,然后缓缓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是。”张行逸轻松一笑,神色如常地盯着他胸口处渗出了血的纱布,目光似乎也缓缓染上了红气,“从我妈去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了。你知道吗,她在临死前告诉我一句话——宁死也不能和你同流合污。”
张久成的瞳孔骤然一缩,疯魔地大笑了好一阵子,然后在座位上猛地挣扎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揍张行逸。
看了看比自己更会诛心的张行逸,赵易长叹一口气,示意他先出去吧。
这场审讯持续了好长时间,主要是张久成过了好久才冷静了下来,这才肯将一切都交代了出来。当然,警务人员的首要任务便是怀疑他的话,留待之后再查证。
待审讯结束后,天已经黑透了,赵易扶着酸软的腰、在陈唯的搀扶下出了市局大门,由他开车将自己带回了家。
一回家,赵易便钻进了房间里,跟张行逸打起了电话。
这小子似乎又在酒吧里,带着醉意跟赵易打起了招呼:“嗨,最近过得好吗?”
“咱下午才见过面。”赵易不跟醉鬼瞎掰扯,直接道,“我觉得,张久成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是他今天下午的那波操作,似乎是想要保你,给我局领导形成一个印象——你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好,你们家公司的一切涉黑行为都同你无关。他或许是希望,一切都不要给你再造成更多的影响了。”
“我知道,谢谢你的安慰。”张行逸似乎还是很难受,“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不是吗?”
“是,但是我们都要向前看,共勉吧。”
待她出来后,陈唯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才终于顺了下去,将手里那颗被揪得不成样子的菠菜给放到了案板上,然后冲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赵易总算逮到一次机会当气氛破坏者了,一边轻轻地往外推他,一边吐槽道:“把你摘菜的脏手给我拿开!”
不肯松开她,陈唯将她环在怀里继续道:“小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是一个人,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赵易在他的耳边轻笑,安抚地摸摸他的肩膀:“我知道,我不是张行逸那种单身狗,我有你。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基本都做完了,以后再有什么的话,也会告知你的。”
这才把陈唯给劝住,两人一起做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赵易洗菜和切菜,陈唯炒菜和煲汤,两人又一起洗了碗,然后便蒙着被子相拥而眠了。
次日一大早,陈唯刚刚赶去市局处理寰宇和风景天合的破案子,元清蓓便打了电话过来,估计是快急疯了。
但是,有着张久成想要对自己下手一事的前车之鉴,赵易觉得不能按照元清蓓的时间和安排去见面,以免他们给自己下绊子,便索性没有接她的电话。
接下来的三天之内,赵易都没有接元清蓓的电话,刻意要打乱他们的各种安排。而元清蓓心知赵家老房的对门是陈唯家且门口有监控,也不敢上门去闹事。
在这三天里,秦元新回了一趟家,察觉到了家里的各样不对劲,又听到了元清蓓和秦宙一起骂赵易,心便也慌了,跟元清蓓一起在各个渠道上用消息开始轰炸赵易。
更好笑的是,关子钦预定了机票要出国,临行前似乎特别想见赵易一面,便也加入了电话轰炸她的大军。
赵易让他们三个人烦得厉害,决定随机抽取下一个打通电话的人来骂一通,结果发现是关子钦。
她接通电话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还来不及组织语言,骂人的话语也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只好尴尬地说:“额,啊,是你呀,呵呵呵呵,听说你要出国了?”
“嗯,小易,我想跟你见一面。”
“不了吧,我对和你们家人见面有阴影。”赵易在对不太喜欢的人说话时向来直接,“上次的事儿就给我上了非常生动的一课,当然,我也要感谢你,是你将我所在的地址告知了张行逸,否则,他是没有办法报警的。”
赵易是个理性人,她知道关子钦对自己有怨气,如果自己不能也指出他的问题,他的内心便会将一切的错都推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在往后的多年中继续埋怨自己。但是,如果自己指出了他的问题,关子钦这样学过辩证法的大学霸是会进行思考的,等他想明白了一切,他的怨气便不会再那么浓郁了。
果然如她所料,关子钦在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他对母亲是被自己送进去的这件事的反应非常大,一下子便说不出话了。
赵易也不再搭话,任由他自责着,大概在十多分钟之后才开口道歉道:“抱歉,我确实从你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寰宇国际的消息,但是,我从来没有将这些消息告知于市局,因为由我来直接提出对寰宇进行调查一事这也不符合工作规范,所以,我只是一直在心里逐渐为寰宇画了像。如果不是寰宇国际真的有问题,那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是有人举报寰宇国际,那么我或许永远不会将这些事情掀出来,因为,我有自己的原则。”
“关子钦,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想想自己受到过的教育和你考过的那些高分,你真的觉得我做错了吗?如果我做错了,那你父母做的岂不就是对的了?你真的觉得他们做的是对的吗,你是想要帮亲不帮理吗?”
关子钦始终没有再说话,半晌后,默默地挂掉了电话。